第169章 當個女婿不容易
借著幫忙干活的理由，跟黎星若一起待在廚房里，林路頓時感覺輕松了不少。
倒不是說在外面跟黎叔聊天應付不來，只是有些心驚膽戰的，生怕哪里說錯話或者哪里做得不夠好，一想到這樣相處的時間還有兩三天，林路就有些頭皮發麻。
“好了，沒你的事了，你可以出去跟我爸喝茶了。”
黎星若接過他手里的大盆，將里面的雞鴨鵝放到砧板上，拿刀熟練地修整一下邊角，待會兒一整只放到鍋里鹵煮。
“別啊星若姐，我給你刨姜…姜在哪兒？”
“我媽在外面刨著了。”
“…那我給伱剝蒜！”
“平時在家不見你這么愛剝蒜？”
“誰說！我最喜歡剝蒜了！”
見他這般要賴在她身邊的模樣，黎星若是好氣又好笑，畢竟是她自己家，她倒是比林路淡定一萬倍的，兩人此刻的心境倒有些像是平日里在他家調換過來似的了。
林路站在洗手臺旁邊努力剝蒜，黎星若忽地湊過來，踮起腳尖在他的臉上啵了一口。
這要是換做平時，他敢反手摟住她啵回去的，可偏偏這會兒不敢，反而被她突如其來的調戲驚得不輕，慌慌張張地先往廚房外看了一眼，扶了扶鼻梁上那副裝逼的眼鏡，臉色有些微紅，壓低聲音道：“星若姐干嘛呢？！待會兒被黎叔他們看見，我就完了！”
“嘿嘿…”
見他像是黃花大閨女似的，黎星若更來勁兒了，真想好好摟住他，把他給啵暈的。
“平時在你家你不也這樣？到我家怎么就不敢了？”
“這哪能一樣！待會兒黎叔拿刀劈我！”
“沒事的，反正又沒人看到…別躲了，站過來！”
林路拿她沒辦法了，喉結滾動兩下，心臟怦怦亂跳，不敢有太大的動作，更不敢發出聲音，只好忍氣吞聲地被她抵在角落里啵啵。
客廳外稍有一點動靜，或者遠處馬路突然傳來的一聲汽笛，都能讓他像驚弓之鳥一樣瞬間把心臟提到嗓子眼，還真別說，這種緊張又刺激的感覺，可真是令人怪上頭的。
感覺上像是過了很久，但其實也就一會兒而已，黎星若總算是放過他了，像是吃飽了似的，心滿意足地擦擦嘴角，又裝模作樣地去洗菜了。
她的膽子看似很大，但也沒多大，只不過是彰顯一下姐姐的威嚴罷了，免得就他敢欺負她，她也敢呢！
帶林路回家的感覺可真好啊，有老爸老媽給她撐腰，她愛把他咋滴就咋滴，他還一聲都不敢吭。
“你剛剛跟我爸聊了什么？”
“沒什么啊，就正常查戶口，怎么跟你認識，平時都做些什么之類的…”
“你沒背刺我吧，按我教你的話說了嗎。”
“說了…”
林路回想著剛剛黎叔的表情和反應，還是有些小緊張地跟黎星若確認一番：“星若姐覺得你爸對我的印象怎么樣？”
“我哪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帶男生上門啊，你自己感覺怎么樣？”
“大概…還行？”
“唔，那大概是沒啥問題的，我爸對你印象怎么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爸跟你一樣也挺緊張的。”
“真的假的，我怎么看不太出來。”
“因為你比我爸還緊張啊，你當然看不出來了，我和我媽就看得出來，像平時不管誰來做客，我爸坐沙發都是把腿搭在沙發上的，哪像現在這樣跟領導見面似的，坐得板直。”
聽她這么一說，林路心里就平衡了一些，要是一家人里就他緊張，那也太不公平了。
“那星若姐剛剛在外面跟阿姨聊什么了？”
“還能聊什么，聊你啊。”
不要說的這么輕松好吧！體諒一下成為話題中心的弟弟啊喂！
“那阿姨對我的印象怎么樣？”
“唔。”
黎星若秀氣的眉頭皺了起來，林路立刻臉色繃緊。
然后她的表情又瞬間舒緩下來，林路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她在逗他。
小伙子惱羞成怒，怎么平時沒發現星若姐這般調皮？可別讓他逮著機會，不然要讓她求饒才行的！
“星若姐快說！”
“哎呀，哪有什么好說的，反正就那樣吧，剛開始見面，連飯都沒吃，你還想我爸我媽對你夸上天啊，不過我能看出來，他倆對你目前的印象都挺不錯的，我媽說你模樣長得真好，就是看著不太像二十歲。”
“…被看出來我十九歲了嗎！”
“這倒不是，我媽橫看豎看，覺得你跟我差不多大。”
“是覺得我顯老？”
“跟顏值沒關系啦，我的意思是，她覺得你挺成熟的，說話辦事什么的，感覺還挺靠譜，我跟你說，我媽是會看相的！”
“嗯？就是相由心生的那個相嗎？”
“對啊，她以前跟我一個大表姑學過，看人看相很準的哩，所以這次才一定要你上門來瞧瞧。”
“那我什么相？”
“說你神貌清朗，會富貴一生，雙眉毛秀型美，個性穩重，氣質佳，鼻子挺而高，有責任心，很靠譜，臉型方中帶圓，性格溫柔會疼人。”
聽黎星若這么一說，林路的腰桿都挺直了幾分。
“阿姨看人真準。”
“…隨口夸你幾句，尾巴就要翹上天了？”
林路松了口氣，要是阿姨果真這么夸他的話，那對于阿姨那邊，他倒是不用太擔心了，畢竟會看相的人，都更愿意相信自己從面相上看出來的東西，也不能說迷信吧，從心理學上分析也是有一定科學依據的。
兩人正聊著呢，聽到廚房外傳來的腳步聲，趕緊噤聲不言，矜持的站好，一人一個洗手池忙活洗菜。
“阿姨。”林路趕忙向走進來的陳英萍問聲好。
“小林啊，餓了沒啊？”陳英萍也親切地笑問道，她端著另一個盆，盆里是剝好的姜塊等配料。
“不餓不餓，我們吃了早餐回來的！”
“現在的年輕人可長得真高誒。”陳英萍站在他身邊比了比，她比閨女還要矮一點，看林路的時候得仰頭看他才行。
“我平時也有做運動，打籃球什么的，周末也跟星若一起去打羽毛球。”林路笑了笑。
“那很好啊，小若就是大懶蟲，平時叫她多運動多喝水也不聽，也就會打打羽毛球，以前我們就經常在門坪外面打羽毛球，嘿，她現在還嫌棄我不會打！”
“阿姨平時開店忙嗎？”
“也沒啥忙不忙的，都是些熟客，鎮上就那么大，我和她爸也沒啥追求，日子簡簡單單就行，之前老盼著小若找個對象，小林你今天能來跟阿姨見見面吃吃飯，阿姨也很高興呢。”
比起黎叔來，陳阿姨就會說話多了，畢竟都是生意人，做的也是小生意，平日里靠的就是能說會道的嘴皮子，話是說的好聽，但林路知道自己也不能松懈，星若姐也提醒過他，她老媽最注重的就是細節。
“能有機會嘗嘗阿姨的手藝，我也很激動呢，之前就一直在想，星若她做飯那么好吃，阿姨做飯那不得吃三碗啊。”
“嘿，小林你這話可說的沒錯，待會兒可千萬別客氣啊，不管合不合胃口，一定要吃飽，我還記得她爸當年見小若外公外婆的時候，那么壯實的一小伙，飯都不敢吃，回頭說肚子餓得不行！”
常言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明事理的丈母娘對女婿一般都不錯的，為的是換取女婿對女兒的好，這大概就是林路的先天優勢吧，只要不作死踩坑，陳英萍這邊對他倒是挺熱情的。
當然了，主要也還沒到談婚論嫁的階段，彼此都是第一次見面，重要的還是多多了解熟悉。
“小林啊，廚房里阿姨來就行，你去客廳喝喝茶看看電視。”
“沒事阿姨，我不會做飯，我媽平時做飯的時候，我也是在廚房幫忙打下手的，看阿姨和星若在忙活，我干歇著的話，待會兒我都不好意思吃飯了。”
“那阿姨交給你一個任務，待會兒這個鹵鴨跟鹵鵝用大鍋柴火來燜，廚房的鍋不夠大，小若你去跟小林一起到門坪外把柴火鍋架起來生火，等我這邊調好料就開始鹵。”
“生火！我去！走走走，林路你跟我去拿鍋！”
聽到要燒火，黎星若可就來勁兒了，好似原始的本能被喚醒了一樣，招呼著林路就去雜物房那里端爐子和大鍋。
“你們在弄什么呢？”
客廳里在悠閑抽煙喝茶的黎叔問道，林路不在客廳，他也覺得放松了不少，腳也從鞋子里抽了出來，踩在沙發上，平日里他都穿拖鞋的，見林路出來，他又不動聲色地把腳放下，穿回鞋子里去。
“弄柴火鍋啊，我媽說待會兒在外面鹵！”
“我來吧。”
“哎呀不用你來，我和林路搞定就行了！”
“小林啊，這鍋和爐又重又大，小心不要弄臟衣服了。”
“沒事黎叔！我力氣也很大！”
林路先把爐子從雜物房里端了出來，大城市里長大的他從來沒見過這玩意兒，說是爐子，其實就是一個瀝青桶截開了一半做成的，半圓柱型的爐子兩旁焊了兩個提手方便提著，然后底部是原桶的底，燒完火不至于草木灰到處都是，下方的位置開了個正方形的口，這里是爐子塞柴火的口，后方也有幾個小口，這是爐子的煙囪。
“星若姐，這爐子是買的嗎？”
“這是我爸自己做的！用了七八年了！跟工地上的人學的，變廢為寶！”
“厲害啊…放哪兒去？”
“這里這里。”
林路端著爐子從客廳出來，外面便是她家的門坪，再外面一些便是馬路，兩輛一黑一白的車子停在右邊，在黎星若的指揮下，林路把爐子端到門坪的左邊水泥地上放著。
已經是早上的十一點鐘了，太陽很熱烈，正好這里有陰影，在屋里待久了，出來的時候，林路頓感心情一陣舒爽暢快。
難怪外地女婿跟老婆回娘家的時候，幾乎統一的姿勢便是出來外面瞎逛，看看風景，跟雞鴨鵝什么的玩耍，畢竟呆在屋子里面確實很磨人啊！要是方言不通那更是完蛋！
不是有個段子嗎，說如果在過年的時候，你在村頭看到了這樣一群奇怪的陌生人，他們聽不懂方言，見面只會傻笑，盡管放心他們不是壞人，他們只是外地女婿罷了。
別說為了表現才多干活，哪怕不為表現，林路也愿意多干活，畢竟只要是手里有活，就不用跟黎叔一起在客廳坐著喝茶干瞪眼，哪怕星若姐家有田地，回來要幫忙插秧割禾收稻谷林路也愿意的。
“你去里面把鍋和鍋蓋端出來呀，在旁邊這個水龍頭洗干凈，我來燒火！”
“為啥感覺一提到燒火，星若姐就莫名地興奮？”
“哎呀，快去吧你！”
林路放好爐子，進去里面端鍋，這個鍋也是他生平親眼看到的最大，他的臂展那么長，端著這個小半人那么大的鐵鍋還有些吃力，戶外水龍頭這邊有洗潔精刷子等物，旁邊還堆放著幾個塑料袋，里面是之前母女倆殺好雞鴨鵝褪下的毛，鴨毛和鵝毛有人收的，按只算價錢，雞的毛就沒人要了。
林路在洗大鍋和鍋蓋的時候，身邊穿著裙子的姑娘就在爐子生火，用得是一些干柴和五金店不要的碎木，她興致勃勃生火的模樣像極了憨憨的少女，跟她這身溫婉裙子帶來的氣質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倒是讓林路感覺她更加真實可愛了。
黎星若蹲在地上，往木柴下墊了點紙和小木片，拿老爸的火機開始燒，紙和木片倒是燒起來了，柴卻一點沒著火。
“星若姐行不行啊？”
“…風大！”
“沒風啊。”
“…少啰嗦，你行你來！”
林路就上了。
如她一般，整得灰頭土臉的，柴火也還沒點著。
“要是有稻竿和竹片就好了，這柴好難著火！我在爺爺那邊燒火，很容易就燒起來的。”
哆啦C若顯得有些丟臉，難道是在城里住久了，火都不會燒了？當然不是！肯定就是沒有助燃材料啦！
“那咋辦？”
“只能用最終秘籍了！”
黎星若布林布林地跑回屋里，然后拿了一個拜神用的煤油燈，她把煤油燈打開，將里面的煤油淋在木柴上面，空氣里頓時一陣刺鼻的煤油味兒。
“等一下做出來的菜不會有毒吧？”林路擔憂道。
“笨蛋，等它燒完就沒了，你以為家里用的煤氣是啥，我要點火了！”
“你小心點！”
黎星若先點了一張紙巾，然后把紙巾丟進爐子里，呼啦一聲，像是打開了燃氣灶一樣，熊熊的大火從爐子上燃了起來，煙氣一下子冒的好高，離著一兩米遠的林路也感受到了迎面而來的熱浪。
還真別說，火突然燒起來的瞬間，心情像是放煙花似的有些熱烈，再看看身邊的黎星若，那雀躍的神色，像是熱衷于縱火的小魔女似的。
“鍋還沒放下去呢！”林路反應過來。
“不急不急，等先把柴火燒著再說。”黎星若淡定道：“快去多抱一些柴過來。”
等林路抱完一撂木柴過來的時候，爐子里的煤油也燒完了，火勢小了很多很多，但慶幸的是，爐子里的木柴終于是點著了，比起剛剛的大火，現在的柴火就要顯得溫和多了。
“人類的文明就是從這樣的火開始的！”哆啦C若給他科普。
“星若姐知道的真多。”林路吹捧道。
林路也有點燒火上癮了，在大城市里，可沒有地方給他點燃這樣大的火，分分鐘能引來消防車，他饒有興致地撿一些小的木棍、樹枝樹葉丟進爐子里，看著它們在原始的爐火中燃燒成灰燼，腦中關于火這個元素的靈感便不斷地乍現。
大概這就是天賦吧，他總能從各種生活細節當中，補充完善著自己的藝術體系。
另一邊，陳英萍端著盆里腌制過的鴨和鵝出來了。
林路很懂事，連忙過去接過盆，然后端著沉重的大鍋小心翼翼地架在爐子上面。
“小林小心點哈，不要燒到衣服了。”
“沒事阿姨，我看著呢。”
隨著火苗撩動著大鐵鍋的底部，鍋中的殘留水滴開始滋滋作響快速蒸發。
陳英萍拿著同樣大的一把鍋鏟，在鍋里鏟動幾下，感覺溫度差不多了，便開始往鍋中倒油，然后下切好的姜片等香料爆香。
“很有野餐時候的感覺誒。”林路嗅著空氣中的香味兒說。
“好好看好好學，我媽鹵鴨鹵鵝的手藝可是一絕！”黎星若得意道。
“小林的手是畫畫的，哪用得著學這個，倒是你，好好看好好學！”陳英萍好笑道。
“我知道怎么做啊，可是平時又沒有那么大的鍋，越是大鍋鹵出來的才越香。”
“這倒是，小林待會兒要好好嘗嘗，這種柴火大鍋鹵出來的鴨鵝味道肯定跟你平時吃的不太一樣。”
“阿姨，我已經聞到香味兒了！”
陳英萍往鍋中加了好多水，接著把鴨鵝放進去，再繼續放進蔥、姜、冰糖、桂皮、八角、還有鹽和醬料等調味。
林路佩服極了，也不知道陳阿姨心里是不是有量杯和秤的，這么一個大鍋，調味料的量隨手就能放得精準的？
等湯汁燒開之后，蓋上鍋蓋，便任由鍋中的食材燜煮了。
“好了，我去廚房做其他菜，小若你在這看著火，等差不多的時候，你記得翻一下。”
“知道知道！”
陳英萍進屋里去了，林路和黎星若坐在小板凳上，一起在外頭看火，隨著時間的推移，空氣中的香氣越發的濃郁，隨著微風輕輕地飄到了路邊，每每有行人從面前經過的時候，都會吸一吸鼻子，好奇地往這口大鍋瞅一瞅。
“你不進去跟我爸喝茶呀？”
“不，我要陪星若姐燒火。”
林路看了看屋里，然后忽地湊上來，在她粉膩膩的臉蛋上啵了一口。
“就這？”
“不然呢…”
“膽小鬼，看姐來！”
“…！星若姐冷靜！我要喊了！”
“你喊吧。”
林路哪敢聲張，這不賊喊捉賊嘛，還沒等他說話，黎星若歪著頭湊過來，堵住了他的嘴。
周圍全是她的氣息，鼻腔里和嘴巴里都是。
熱烈的火，在心中燃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