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后,面對豌豆芽那副黑紅色的拳擊手套,蕎麥舉起了小白旗。
以辰坐在沙發上,單手托腮,垂著眼簾,睡意朦朧。
豌豆芽舉起戴著拳擊手套的小爪子,高興地歡呼完勝。
蕎麥哭喪著臉,委屈的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你是…壞人。”
以辰打了一個呵欠:“豌豆芽,可以說了嗎?”
豌豆芽收起拳套:“你知道俱樂部有四霸嗎?”
以辰點著頭:“還有三鬼。”
“俱樂部的人雖然都不是很正常,但基本都還屬于正常范圍。不過凡事都有例外,總有一些人是不正常的。”豌豆芽小心翼翼地說,“其中有那么幾個人可以說是十分不正常,久而久之就有了四霸三鬼那些稀奇古怪又生動形象的稱呼。”
“十分不正常。”以辰嘀咕,他從凡妮莎身上已經切實地體會到了這幾個字的真正含義,一言不合就打打殺殺,能動手解決就絕不廢話。
“路璇就是四霸中的精分神魔,四霸之首。”豌豆芽伸出小爪子人性化地朝上指了指,看到以辰裝作很害怕的樣子配合它,一臉嫌棄地說,“浮夸的演技,沒有表演的天賦就不要賣弄,不然只會顯得你特別蠢。”
“演員也不適合我,但我是一個合格的歌唱家。”蕎麥揚起小腦袋,咳了咳嗓子,深情地唱起古典音樂。
“你這不是唱,是吼!”以辰拿起身邊的抱枕就朝它扔了過去,奈何抱枕直接穿過蕎麥虛幻的身體,對它根本造不成任何影響。
“但你沒發現我吼得很好聽嗎?”
“吼你個大樹袋熊!”豌豆芽一爪子把蕎麥的頭按到碎花枕頭上,“路璇的精分是一種罕見的性格分化癥,專家給出的結果是萬千性格。”
“萬千性格?”以辰愕然,忍不住說,“幾千種性格?還是幾萬種?太夸張了吧,哪門子的專家?火星來的嗎?”
“笨蛋!‘萬千’是非常多的意思。”蕎麥臉緊貼著枕頭,組織語言,“性格分化癥的具體表現就是無規則的性格變換。可能上一秒甜美,下一秒就清冷;也可能前一刻柔弱,后一刻就霸氣…總之,你不要捉摸也捉摸不定就對了。”
“那神魔又是什么意思?不要告訴我什么天神和魔鬼,不切實——你干嗎這么看我?不會真是吧?”看著豌豆芽充滿贊賞的目光,以辰神情錯愕。
“為什么不是呢?只是與你說的有些出入,不是天神和魔鬼,而是女神和魔女。”豌豆芽流露出愛慕的神色,“一個高貴冷艷,一個桀驁魅惑,最突出的兩大性格,分外迷人又令人敬畏。”
“我能看做一個褒義一個貶義嗎?”
“都看做中性比較好,沒有實質的好壞,用神魔的話來說就是“全看本小姐心情”。”豌豆芽輕咳嗓子,模仿路璇的聲音和語氣。
以辰拿過一個抱枕抱在懷里,好似在說你成功嚇到我了。
蕎麥瞅了瞅四周,比劃著小爪子,小聲說:“神魔雖然可怕,但真的是俱樂部…最好的那個。”
“話要快說,屁要快放。”以辰兩只手學著它比劃,“最好的什么?”
“容貌和身材啊,不然怎么對得起‘神魔’這個稱呼?容貌如何你肯定比我這小智能清楚。至于身材,那可是接近人體黃金分割的,誤差不超過百分之一,人體黃金分割懂嗎?人體黃金分割啊!”蕎麥上下打量著以辰,眼中滿是鄙夷之色,“單論美學價值,神魔能甩你十條街,簡直是天冠地屨!”
“你夠了,夸別人就算了,干嗎還要貶低我?”以辰沒好氣地說,“動不動就拿我當襯托,我招你惹你了?”
“因為你最適合嘛,我和豌豆芽可是動物界的美學代表。”蕎麥一拍枕頭,站起來,前爪合在一起上舉,后腿并在一起踮腳,跳著樹袋熊獨特的芭蕾,展現自己胖乎乎的“完美”身材,“看見沒,這就是獸體黃金分割。”
以辰一只手捂住眼睛,一只手揉著肚子:“還好我早上只喝了一杯牛奶,不然真的會吐。你的舞姿實在不敢恭維。”
“你這人不懂欣賞,一看就沒有美學天賦。”蕎麥白了他一眼,撓著大黑鼻子。
咕唧!咕唧…
就在這時,液體受壓向外排擠的聲音響起。
蕎麥一雙眼睛亮了起來,大喊著:“高壓鍋!高壓鍋!排骨!排骨!”
“讓你失望了,是我設的鈴聲。”以辰笑著拿出數據腕環,沖垂頭喪氣的蕎麥搖了搖,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
電話接通,手機里傳出中年人特有的渾厚聲音:“你好,是以辰嗎?”
“我是,請問你是…”以辰說,弱弱的語氣表明他在氣勢上已經輸了。
“我叫查里,是你父親的朋友,他有跟你說過吧?”中年人說著并不流利的中文,“他送給你的禮物已經到了。”
“查里叔叔,你好,我爸跟我說過。”以辰驚喜,“我的禮物到了嗎?”
“早就到了,只是手續比較多,所以浪費了些時間。”查里笑著說,“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在新秀俱樂部。現在有時間嗎?我派人過去接你,你也好感受一下這臺賽道猛獸。”
“現在…不行,我還有訓練,不過晚上我可能有時間。”聽了查里的話,處在興奮之中的以辰頓時清醒過來。
既然上午蓮睡,下午練劍,那晚上就應該是休息時間了,他習慣性認為。
“這事不著急,你先訓練。這是我的手機號,你存一下,晚上如果有時間就給我打電話,我派人過去接你。”查里說。
“好,謝謝查里叔叔。”以辰保存手機號。
查里笑道:“不用客氣,有時間來叔叔家做客。”
以辰欣喜地掛了電話,自從考了駕照就再沒碰過車的他嘀咕著是不是該臨時抱佛腳。
雖然不知道以辰在說什么,但蕎麥依舊大喊:“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還是先干正事吧。”抑制住內心的喜悅,以辰走向黑暗蓮室。
知道自己蓮睡的效果不好,以辰打算以次數彌補,期望量變引起質變。
短短一個小時他就蓮睡了五次,然而次數一多時間卻縮短了,只有五分鐘,似乎應了《論語》中的那句話:欲速則不達。
生怕如此下去蓮睡的時間會更短,以辰連忙停下。
百思不得其解,蕎麥又一直在旁邊大喊什么“急功近利不可行,寧靜致遠是王道”,萬般無奈,他只能嘗試減少蓮睡的次數。
這次,一個小時他只蓮睡了兩次,果然,時間又回到了六分鐘。
一上午的時間以辰幾乎都是在黑暗蓮室度過,經過十數次嘗試,他對自身的情況有了大致了解,一個小時蓮睡三次時間最長,能保證在六分鐘左右,次數再多時間就會減少。
他不是沒想到蓮睡五次比兩次的時間多,而是邁克爾說過,蓮睡越久收獲才會越多。
只有保證每次蓮睡的效果達到最好,才能再考慮次數的問題。
吃過午飯,剛準備午睡,以辰就收到了路璇的消息。
看了一眼時間,十二點整,他摸了摸鼻子,不禁抱怨一句時間卡得真準。
出了七蓮塔,以辰乘上一輛電動觀光車。
在工作人員熟練的駕駛技術下,觀光車朝一個方向平穩地行駛。
十五分鐘后,一座規模不大的“鍋蓋”建筑出現在視線里,銀白色的扁圓柱建筑占地僅有數百平方米,高度也只有三米,弧形的頂部中間是一個黑色的“把手”。
一個倩影站在門口,正是路璇。
下了車,以辰手放在額前擋著太陽光,觀察建筑:“這就是磨劍室嗎?看起來更像鍋蓋,還有便攜式把手。”
“你倒是挺悠閑,不知道自己遲到了嗎?”路璇輕哼一聲,不咸不淡地說,“晚了三分鐘,俯臥撐三十個,自己數。”
“還有遲到一說?”以辰直直地看著她,什么情況?剛來就給他一個下馬威,一分鐘十個俯臥撐,這也太狠了吧。
路璇低頭看了看腕表:“四分鐘了,四十個。”
“你…沒開玩笑吧?”以辰睖睜著眼睛,嘴巴張得都能吞下一個雞蛋,“你發的信息里也沒說幾點到,怎么就遲到了?”
路璇敲著腕表,提醒他:“馬上就五分鐘了。”
以辰嘴角微微抽搐,知道辯解沒有任何意義,猛地趴下,雙手支撐起身體,開始做俯臥撐,一邊做一邊說:“一、二、三…”
“四分三十秒,所以,四十五個。”
聽了路璇的話,以辰差點直接趴到地上,悶頭做著俯臥撐,心里大喊你是魔鬼吧!
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即時心中再不愿,他手上的動作也不敢停下絲毫。
瞧著以辰有苦不敢言的樣子,路璇俏臉上浮現出玩味的笑容:“你數得太快,做得也太快,我來數。一、二、三…”
“喂,你不能這樣!”以辰仰頭看著她,大聲抗議。
回答他的卻是路璇重新計數:“一、二、三…”
四十五個俯臥撐就這么硬生生變成了七十二個,不過這對以辰來說問題并不大,只是有些氣喘。
跟著路璇走進“鍋蓋”建筑,他發現建筑內部空蕩蕩的,除了銀色的墻壁和白色的地板,僅有一些黑色的藤桌藤椅和一部位于正中央的電梯。
“磨劍室在下面。”路璇徑直走向電梯。
“又在地下。”以辰朝下看了看,光亮的地板上映出自己那張略有驚訝的臉。
站在冷冰冰的電梯里,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塊熟肉,被裝進了冷藏箱不算,還被放進了冷藏室。
磨劍室距離地面不遠,只有70米,相比于“影線”與地面的距離,這個數的確小了很多。
很快,電梯就停止了下降,顯示器上是地下23層。
路璇邁出電梯:“知道磨劍室為什么在地下嗎?”
“你說。”以辰好奇地掃視著四周,白色的燈光令寬敞的地下室顯得有些清冷,相比地上,這里的面積無疑更大了,而且裝飾也好了很多,除了沙發和茶幾,還有書架、冰箱以及十間密室。
“我在問你。”走在前面的路璇突然回頭。
“我…不知道啊。”以辰及時停下腳步,避免了撞上的尷尬。
“磨劍室采用了鈦合金、碳纖維、鎂合金等大量航空航天材料,再加上地下60米的加固層,在這里劍之主可以隨意釋放道劍的力量。”
“隨意釋放?不怕把這里毀了嗎?”以辰摸著灰色墻壁,比鐵還要冰涼的觸感,又用手指敲了敲,聲音小而悶。
“你覺得你現在有那個能力嗎?”路璇反問,“磨劍室能抵御小當量的地下核爆,知道地下核爆嗎?地震級數不會小于五級的那種。”
“我開玩笑的。”以辰赸笑。
“如果你能毀了這里,質門會感謝你的,你打破了他們的認知,他們需要重新估量道劍之主的極限力量。其實磨劍室你們用不了多少時間,王殿不會任由你們成長。只要他們恢復了部分力量,你們的麻煩就來了。”路璇指著一間密室,“去換劍服。”
說完,她轉身走進另一間密室。以辰聳聳肩,走向路璇指的那間密室,通過數據腕環確認身份后,密室門打開。
看著手里的金色手環,他頓感無奈,從進“鍋蓋”到乘坐電梯,已經兩次確認身份了,這是第三次。
似乎只要在新秀谷,不管走到哪里都需要這個小東西,沒有它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