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
莫凱澤小心地把爺爺奶奶扶上車,走到滿眼都離不開車的小叔前叮囑他好好照顧爺爺奶奶。
車是新買的,小叔開,他不介意小叔花錢,前提是能照顧好兩個老人,爺爺奶奶對他的好,他一輩子都還不完。
莫有為連連點頭,連發了三個毒誓,向莫凱澤保證一定會照顧好兩位老人。
兒子照顧父母居然要靠發毒誓,不得不說莫有為確實做出了符合他名字的行為。
不過正是因為那三個毒誓,莫凱澤放心了不少,喝不完的酒、抽不完的煙以及有一個漂亮媳婦,可謂是小叔的三大人生目標。
即便陪了爺爺奶奶六天,但當車拐過路口消失在視野中,莫凱澤還是有種濃濃的不舍。
“話說,元素之體就是好啊,水嫩有光澤,你這皮膚簡直比那些常年做保養的貴婦還要好。”以辰瞅著莫凱澤晶瑩光滑的皮膚,咋舌感嘆,“風之體,你這是要‘飄’的節奏啊,跟我說說,還知道自己姓什么嗎?”
對于以辰的擠眉弄眼,莫凱澤只覺得后背雞皮疙瘩瘋起,揮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嘴角抽搐著拉開車門躲了進去。
“等等我啊。”以辰急忙跑到另一邊,打開車門鉆了進去。
二十分鐘后,出租車停在了隱藏于市井中的老街老巷前。
被莫凱澤領著在彎彎繞繞的街巷中走了許久,直至確信自己掉向和迷路后,目標才出現在了以辰面前——白墻青瓦的小小房子,鄰著清澈的小河和古老的石橋。
白墻青瓦、小橋流水、閑情雅致,與繁華的城市相比,這里別有一番風味,宛若世外桃源。
“熱鬧”、“安靜”兩個矛盾的詞同時出現在了小小房子上,雕花木門前排了一條長龍,幾乎都是年輕人,人們交談的聲音很小,生怕破壞這里的雅致。
“我說,你領我來這里做什么?”以辰忍不住問,聲音壓得很低。
“說過請你吃飯的。”莫凱澤來到隊尾,排好隊。
“喂,說好了是大餐,這是大餐嗎?”以辰拉著他的袖子就要走。
“我錢不多。”莫凱澤如實地說。
“年薪十萬澳元呢!”以辰“友善”地提醒,有點大的聲音引來“長龍”的回頭,他不好意思又抱有歉意地笑笑,搖搖手示意自己不會再犯同類的錯誤。
“除了必要的生活費,余下的都打給爺爺奶奶了,他們大概一輩子沒見過那么多錢。”莫凱澤看向木門的方向,“別看這鋪子小,很好吃的。”
以辰松開了他的袖子:“沖你這份孝心,大餐就在這兒吃吧。把餐館開在這么個偏僻的地方,居然還能有這么多客人。慢著,怎么來的幾乎都是情侶?”
他赫然發現排隊的多半是情侶,像他們這樣兩個男人作伴的,屬實有點特殊。
“情侶總喜歡有情調的東西。”莫凱澤隨口說,死板的臉上除了平淡,沒有過多表情。
以辰顯然是誤會了,裹了裹身子,后退兩步,警惕地看著他:“我告訴你,我們只是吃飯,你請我吃飯,沒有特殊定義的吃飯,懂我意思吧?”
“你覺得我會和你約會?”莫凱澤斜眼看他,如果不是面部條件不允許,恐怕會有相當之多的嫌棄和厭惡。
“沒有最好。”以辰點點頭,回到了隊伍中。
兩人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前面的一對情侶捕捉到了,和女朋友并排的青年往后挪了挪,又往隊伍里靠了靠,將女朋友護在了身前,蘊含警告意味的目光掃視身后兩人。
頓時,以辰和莫凱澤都露出了尷尬的神色,很顯然,他們不是被當成了分桃就是被當成了變態。
“這是家小吃鋪子,老板是個崇尚中國文化的法國老太太,會做很多近乎失傳的民間小吃。”莫凱澤有意轉移話題。
“怪不得鋪子在這偏僻的地方都能吸引客人,法國人做中國小吃,有炒作嫌疑。”以辰一手抱胸一手捏著下巴。
“不要再用物質的眼光去審視這個世界了,你不是哲學家,哲學界也不需要你這只插蔥的豬。”莫凱澤不留情面地打擊說。
足足排了兩個小時,才輪到以辰和莫凱澤,而他們身后,同樣排了一條長龍,絡繹不絕的客人證明了這家小吃鋪子的魅力。
“發現了嗎?后面有幾個女生一直在偷瞄你,其中兩個挺漂亮的,需不需要我幫你問一下聯系方式?”以辰用胳膊肘頂莫凱澤。
他不得不承認,皮膚的改善連帶著莫凱澤的顏值都提高了幾分,盡管依然面癱,但整個人卻顯得容光煥發。
單論對異性的吸引力,莫凱澤已經完全不亞于他了,呃——真是自戀…以辰擦了擦額頭因心虛而浸出的密汗。
想起芙爾什羙吷那天使的面孔和魔鬼的身材,再看莫凱澤的變化,他就釋然了。
正向的永遠是最好的,這句話一點沒錯。
莫凱澤自然不會知道以辰腦海里諸多無聊又無用的想法,無視了他的話,直接走進小鋪。
在小鋪里,以辰見到了那位白發蒼蒼、慈眉善目的法國老太太,雖然臉上掛滿了皺紋,但協調的五官和有致的輪廓卻表明老太太年輕時定是一個大美人。
想來,老太太此前的生活必定是富裕的。
不大的院子里,香氣四溢,紅糖糍粑、江米條、龍須酥…各類近乎失傳的小吃應有盡有,還有手工包子和溫火小米粥。
以辰和莫凱澤極好的視力透過窗戶落到屋里,清楚地看到靠墻的巨大書架,破爛的書脊是書經常被翻閱留下的佐證。
無疑,老太太是個學識淵博的人。
老太太說著一口流利又地道的山東話,從莫凱澤與老太太熟絡交談不難看出,兩人是認識的。
莫凱澤經常來這里吃,次數多了老板與客人自然會熟悉。
美味又實惠,環境還好,這家小吃鋪子確實吸引人,就是排隊太耗時了。
從莫凱澤口中,以辰得知老太太最大的心愿就是憑自己一雙手將中國民間特色傳統小吃傳遍世界各地,這是個偉大的心愿,尤其對一位外國老太而言。
“你相信這個世界存在神嗎?”木桌前的莫凱澤忽然問。
“相信,芙爾什羙吷不就是嗎?你也算,半個。”以辰拿起一個色澤乳白的龍須酥,咬上一口,酥松綿甜,入口即化。
“我說的是神,真正的神,虛無縹緲,有神秘的力量。”莫凱澤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粉金色身影。
他清楚記得粉金色身影做得滑稽動作:揚揚手,又指指他的嘴,最后雙手左右、上下比劃,典型的“我來比劃你來猜”游戲。
他明白身影的意思,讓他守口如瓶,他答應了。
在他猜出意思后,粉金色身影就消失了,消失前還對他豎起了大拇指,這算是對自己的表揚嗎?居然連小紅花都沒有。
“神?你的意思是上帝?”以辰說,他大概猜到了莫凱澤內心的想法。
一時間,自得的他在心里大笑:老哥,你放心,為了不打擊你,我絕對不會告訴你我就是那位上帝,那位無敵的上帝!
“算是…上帝吧。”莫凱澤斟酌一番補充說,“就是有點傻。”
聽了他的話,以辰頓時愣住,耷拉下眼皮,一副我要教訓你的樣子:“居然敢說上帝傻,你是不是活膩了?”
“確實傻。”
半個小時后,吃飽喝足的以辰挺著肚子走出小吃鋪子,盡管肚子吃撐了,但在衣服上依然顯不出輪廓,瘦的好處完美體現。
“時間過得真快,一周的假有點短,你覺得呢?”以辰摸著肚子說。
“要是來個突發情況,這最后一下午你都享受不到了。”莫凱澤勸他知足,不要奢望更多假期。
“不可能,哪來那么多突發情況?”以辰果斷搖頭,否定他。
咕唧!咕唧…
話音剛落,液體受壓向外排氣的聲音就在外耳道響起了,只是少了那只大喊“高壓鍋”和“排骨”的樹袋熊。
“你也來電話了?格子的?”以辰根據莫凱澤表情的細微變化猜道。
“貌似被我說中了。”
“你真是個烏鴉嘴。”
兩人同時接通了電話,格子溫文爾雅的聲音同時在兩人的微米耳機中響起。
“尊敬的黑暗之主,發現風王殿行蹤,布朗主管要求您立刻返回俱樂部,令行部直升機半分鐘后到達您所在位置,請原地等候。”
“尊敬的風之主,發現風王殿行蹤,布朗主管要求您立刻返回俱樂部,令行部直升機半分鐘后達到您所在位置,請原地等候。”
電話剛一掛斷,頭頂就傳來發動機工作和旋翼旋轉的巨大聲響,緊接著就是吹拂而下的大風,灰塵飛舞、河水激蕩,一架黑色直升機出現在了小鋪上空。
抓住落下的懸梯,在一對對年輕情侶驚愕的目光中,以辰和莫凱澤的身影隨著直升機瀟灑遠去。
看著有些狼藉的院子,老太太放下了手中的面團:“真夠討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