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您為人類和STK做出的貢獻,但根據本人及其他尋路人的共同評估,你不再適合作為STK的調查員,為此,特向您發出此函,從此后,STK不會再向您提供任何情報或資源上的支持,再次感謝您一直以來的努力與付出,非常感謝。
化學家。”
讀完這封信,高凡陷入良久的沉默。
“你們東方文明有句話叫做‘人走茶涼’,說的大概就是這一刻吧,很抱歉,按照尋路人的決定,我也沒辦法再任何情報或資源上的支持了。”韓梅梅非常抱歉的說。
“雖然我一直沒有覺得身為STK的調查員而自豪,但現在有種莫名的不甘心啊…”高凡嘟囔著。
他被辭退了。
作為調查員,竟然會被辭退?
還是被尋路人一致評估而辭退,那他之前做調查員做的得多爛啊。
“作為調查員,我…不合格?”高凡忍不住問。。
“按照您的作為,與其說是調查員,不如說是身兼多重信仰的惡魔祭祀。”韓梅梅實話實說,“從波士頓開始,到紐約,東瀛,再到巴黎,您雖然拯救了人類多次,但使用的幾乎都是惡魔的手段,如果不是會長一直彈壓內部的反對聲音,您可能早就被開除了。”
“嘖嘖,這么說林森浩還真是我的大靠山。”高凡感慨,特別是在紐約那次,如果不是STK的力挺,高凡可能已經被九天使給當成惡魔祭祀干掉了。
“所以你們的新任會長是‘化學家’。”高凡沒見過這一位尋路人,“林森浩自稱是個絕對人類主義者,‘化學家’呢?”
“失去了會長和時間天使后,人類調查員失去了兩位最具信念者和最強硬領袖,現在,他們傾向于妥協。”韓梅梅嘆了口氣。
“林森浩白死了?這幫混蛋!”高凡忽得罵了一聲。
他的聲音,吸引了那邊葬禮上的人群,見大家都向這邊望過來,高凡便拉著韓梅梅往公墓那一側的紀念堂走過去。
奧本山公墓有一處中世紀風格的紀念堂,內中是為了紀念美麗國獨立戰爭時期犧牲的一些戰士,高凡和韓梅梅站在一個寫著‘塞繆爾·亞當斯’的大幅人物肖像下,繼續交談。
“人類決定與惡魔媾和了。”韓梅梅說,“會長的犧牲也無法阻止他們與惡魔的交易,最關鍵的大概因為人類經濟遭受了重創,即便與惡魔共存,也好過經濟與社會秩序徹底崩潰。”
“第三次世界大戰。”高凡低聲說。
沒錯,這已經是第三次世界大戰了,后世肯定會將這一戰與前兩次相提并論,如果人類還有未來的話。
“除了沒動用核武器,但也快了,在會長死后,親凡向聯合國要挾,一旦她再受到攻擊,就會啟動核武器,聯合國妥協了。”韓梅梅頗為無奈,“會長在時,已經向聯合國提交過報告,雖然暹俄聯邦繼承了俄聯邦的大量核武器,但能夠被使用的,絕對是少數,但聯合國不相信,或者說,不敢相信。”
激活核武器是個復雜的過程,并不是按個鈕就能看到千發武器升空的壯觀畫面,而STK收集到的情報,已經因為惡魔化而回歸原始野蠻社會形態的暹俄帝國,其技術等級非常低。
能想像白鬼或者狂戰士穿著科學家的白大褂,去進行科學研究的場景么?
所以在親凡控制中的核武器肯定數量不多,一旦親凡下達攻擊的命令,這些核武器會不會反而炸在惡魔軍團頭上,也是個問題呢,說不定就會有心懷人類的仁人志士潛伏在惡魔帝國內部,悄悄調整目標炸向克里姆林宮。
但聯合國不敢相信也有道理,畢竟人類文明對待核武器的態度是‘核捆綁’,即便是全人類對抗惡魔的戰爭年代,指向彼此人類國家的核武器也沒有解除瞄準,暹俄聯邦即便擁核不多,但哪一枚觸動了捆綁,遭殃的依然是全部人類。
“這和STK的態度轉變有什么關系?”高凡問。
“親凡向聯合國承認自己將死,但將傳位下一位女王,我們猜測會是呂雉,她將把她的帝國交給呂雉,呂雉將加冕為王。”韓梅梅說。
“但這有什么意義呢,親凡一死,她的所有惡魔爪牙都將煙消云散…”高凡忽得一愣,“政權交接的意義是?”
“麋貓的神秘將取代佛祖的神秘,成為維系暹俄帝國存在的紐帶,也就是說,大部分惡魔軍團也都將存活下來。”韓梅梅說。
“還能這么玩?”高凡都驚到了。
“理論是存在這種可能性的,但對人類來說,等下去,他們不虧,親凡死后,如果惡魔軍團崩潰,他們贏,如果政權成功交給呂雉,爪牙們變成另外一種和平形態,他們還是贏,就算是還要戰爭,那他們也獲得了寶貴的喘息機會,仍然是贏。”韓梅梅說。
這場戰爭給人類帶來的傷害太大了,波士頓被之前一直被銀鑰匙庇護,但經濟也一蹶不振,街上到處都是乞討的流浪漢,美國本土一直被零星惡魔進行恐怖襲擊,即便遠離歐洲戰場,但也并不太平,民間對于和平的呼聲很高,這一任的美麗國總統競選的口號就是‘終結戰爭’。
輿論中甚至有這樣的說法,認為所有惡魔都是人類變成的,那無論是這是一種‘返祖’又或者‘進化’,都意味著惡魔與人類是同源文明,可以交流與溝通,就存在著和平的可能性。
“STK和其他調查員組織的想法也是這樣?”高凡問。
“他們看得更深刻,一旦親凡死亡,代表著佛祖愿力的消失,而麋貓這位偉大存在,祂掌管藝術與美,祂的神秘,必然不會有佛祖那樣強的侵略性,所以這也是調查員們考慮的因素之一,他們認為,說不定那些惡魔真會變成人類的一個分支種族。”韓梅梅說。
高凡沉默了幾秒,忽得笑了,“那不就是1920年么?”
“對,是1920年。”韓梅梅也笑了。
人與惡魔和平相處,人類歷史被吃得干干凈凈,但現世的人類與惡魔可以和平共存,那不就是1920年么?
原來人類文明是以這樣的形態迎來末日啊,或者說,這該叫和平演變才對。
世界末日不是末日,是歸宿。
紀念堂里,有盛夏的風吹過,這些在獨立戰爭中英勇犧牲的人類先輩肖像,似乎都在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