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凡拿著手中工兵鏟一下又一下拍著犬臉祭祀的臉,雖然這玩意個二手舊印,但總該有點用處吧?
果然,瘋狂幾鏟后,犬臉祭祀被拍得頭昏腦漲,鼻口竄血,雖然他有橡膠一樣詭異又結實的皮膚,但五官仍然是脆弱點,另外這工兵鏟也的確是舊印,能給他造成額外傷害,那感覺像是被屎涂臉,傷害不大污辱性極強。
犬臉祭祀低吼幾聲,已是有些抓握不住,而這時,呂雉已經趕來,瞄準犬臉祭祀扒在橋邊的手指,狠狠刺下。
犬臉祭祀發出一聲怒嚎,再也握持不住,揮舞著四肢跌了下去。
嗷嗷嗷嗷…
吼叫聲越來越低,也越來越遠。
而高凡注視著橋面上幾根扔在扭動的手指,拿著工兵鏟一劃啦,讓這樣都跌下橋陪它們主人去了。
“我真…我們真棒!”呂雉聽著這慘叫,不禁夸了自己一句,當然,順便也把高凡帶上了。
“總覺得沒這么容易。”高凡尋思著。
“別!”呂雉忙說,“調查員有個禁忌,就是如果你認為事件沒有結束,就永遠都不可能結束,千萬別瞎猜。”
“所以調查員是集體擁有烏鴉嘴么,沒關系,我又不是調查員…“
高凡忘了,呂雉曾經說過,只要接觸‘污染事件’,那么任何一個人,都已經是調查員。
像是突然之間的雷云風暴。
從下面猛得向上沖起。
大量的風凝聚成足夠翻卷云霧的力量。
讓覆蓋深淵的濃霧瞬間變得波詭云譎。
深淵上的橋,雖然擁有詭異的堅固度與建筑結構,但這一次依然被向上拋起,像是翻到高空的跳繩一樣,把高凡和呂雉雙雙掀起。
呂雉擁有驚人的平衡感,跳起后僅一個下蹲,就化解了震撼,而高凡就沒這樣優秀,體力是一直是他的弱項,此刻猛得被拋起,再落下時,人一個側翻,已經落向橋外。
“抓住我!”
呂雉一撲,雙腳勾住橋邊護鎖,千鈞一發之際,已抓住被拋到橋外的高凡。
兩人現在像是蕩秋千一樣在搖晃的鐵橋上左右擺動,支撐點只有呂雉的雙腳。
呂雉倒掛著對著高凡,兩人面孔相對,正想說些什么,這時,兩人同時目光一凝,因為他們看到,在下方深淵中,犬臉祭祀正如靈猿一般,從巖壁上飛速向上攀爬,理應絕對光滑的巖壁,在他手下,如履平地。
一邊向上爬,犬臉祭祀一邊用莫名語言向兩人發出惡毒的詛咒:“阿茲塔克西莫!”
是惡魔語。
在這個語境下,高凡能夠聽懂。
那是‘風暴’的意思。
隨著犬臉祭祀的詛咒,狂風繼續攪動云霧,也吹得那橋像是翻轉的跳繩一樣,幾乎蕩到最高點,在如此激烈的晃動之下,呂雉與高凡緊扣的手指,被一點一點硬生生掰開。
“你行吧?!”高凡有點驚慌。
“當然行!”呂雉低喝,“我會把你扔到巖壁上去!你抓住了!”
啊?高凡還不明白呂雉在說什么,呂雉已經借著一股鐵橋向上顛簸的力量,腿腰腹上半身同時發力,宛如一躍而起、直撲龍門的鯉魚,把高凡晃到最高點后,猛得松手。
高凡像是一張印度拋餅那樣,拍在了巖壁上。
冰冷濕滑的巖壁,在霧氣中呈現詭異的赭色,這觸感與高凡在夢中所見,簡直一模一樣。
并且他也馬上向下滑落。
高凡撐住四肢,給自己增加摩擦力,讓自己的滑落慢了下來。
巖壁是個近乎70度的斜角,高凡稍一動,就會翻落下去,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上,高凡背上和額頭上馬上冒出冷汗。
只是在這巖壁上停留,都已經耗盡高凡的體力,何況…那邊還有個靈活似猿猴的犬臉祭祀呢?
眼瞧著霧中呼吸聲濃重,犬臉祭祀的黃玉色眸子,漸漸接近,高凡已能看清他此刻的形態,一手攀在石壁上,另一手捧著打開的無形秘藏,同時口中喋喋不休地念誦著惡魔之咒。
“…阿杜唄依斯坎…阿茲塔克西莫!“
犬臉祭祀的語聲中帶有瘋狂與狂熱。
而高凡注意到,在犬臉祭祀召喚風暴的時候,他的身軀卻在不斷萎縮,就像是逐漸失去氫氣的氣球,那萎縮極其明顯,原本高大如山的強壯身軀,已然小了一圈,狗頭都變得干瘦蒼癟。
高凡意識到,犬臉祭祀每召喚一次無形之子的力量,都會消耗他的生命力。
云霧涌動翻卷著宛如匯集成一只大手,要對著巖壁上的高凡肆意揉捏。
“死吧!試圖謀奪偉大恩寵的惡賊!“
犬臉祭祀換了人類語對高凡發出惡狠狠的詛咒。
強睜雙眼、面臨絕境的高凡,忽得見到,云霧飛卷中,一個人影如同刺破青空的長箭,猛得飛射過來。
是呂雉。
呂雉本該在把高凡拋到巖壁上之后,也能夠跳過來的。
但她也注意到了犬臉祭祀正在接近高凡,于是有了把高凡當餌的想法,在犬臉祭祀用惡魔語驅動詛咒,要把高凡撕碎吹飛的時候,她才猛得縱起,跳向犬臉祭祀。
犬臉祭祀正努力取悅著無形之子,用無形之子欣賞的語言,把自己的思維達到與其同一高度,不,不敢說同一高度,只是將自己的思維調頻,調到足夠接收到無形之子偉大思緒的頻率上。
這種思維上的共鳴,會讓犬臉祭祀在這個特殊空間中,獲得操縱超自然力量的能力,但同時也會讓犬臉祭祀的大腦中充斥滿瘋狂的尖叫,他就像是在一個充滿120分貝底噪的收音機中,去收聽無形之子只有60分貝的偉大呢喃一樣,必須集中精神,與瘋狂同在,才能聆聽無形之子的真意。
這也讓犬臉祭祀的視野變得極度狹窄,他只注意到高凡,而沒有發現隱藏在暗中的呂雉。
所以當呂雉如利箭般射來時,犬臉祭祀來不及反應,就被呂雉用雕刻刀戳中右眼。
啊啊啊啊!
犬臉祭祀的五官是弱點,特別是眼睛,他雖然是異族,但弱點和人類一樣。
呂雉刺中他的眼睛后,向上掀起刀鋒,試圖把犬臉祭祀的整個腦殼都切掉,把大腦露出來,瞧瞧他有沒有腦子,如果有,毀掉腦子看他還能不能活。
但是,剖不開。
人類的腦殼很硬,眼前這異族的腦殼更硬,雕刻刀再優秀也只不過是一把蝴蝶刀,現在呂雉可能需要一把電鋸才行。
危急關頭,呂雉聽見高凡在喊:“我已知曉,這世間至理妙在毫厘!念,快念!“
什么?
呂雉不明白。
而這時,犬臉祭祀忽得仰起頭,讓雕刻刀在他的臉頰骨上,發出一聲讓人牙齒發酸的切割摩擦聲,拼著半張臉被剖開,也讓雕刻刀落在他口,繼爾又一口咬住。
森白的牙,配合上犬臉祭祀被剖開一半的猙獰臉頰,這一幕駭人至極。
而雕刻刀A被咬,雕刻刀B在高凡手上,呂雉已經沒有武器,絕境之下,她選擇相信高凡,口中輕喝:“我已知曉,這世間至理妙在毫厘…“
呂雉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但話一出口,她眼前忽有變化。
那個正面看所有生物體態正常,側面看其簿如紙的奇異血肉標本世界,在一剎那映入她的眼簾。
同時那個尖銳的嘯叫聲,也在她耳邊瘋狂回響。
“吾之信徒須銘記,這世間至理妙在毫厘!”
“這世間至理妙在毫厘!”
瘋狂的叫聲,一剎那占據了呂雉的全部意識,但下一刻,她就莫名清醒過來,脫離了那個世界,并且明白了,她手中所握雕刻刀,是一把偽裝成舊印的令咒。
使用令咒必須會有巨大反噬。
可此刻就是能夠與敵同歸的原子彈,呂雉也得引爆了。
“我已知曉!這世間至理妙在毫厘!“呂雉大喝。
而犬臉祭祀的表情則變得驚恐至極。
因為這個剎那,被他咬中的雕刻刀,向上揮出,宛如切碎豆腐那樣,把他的牙,他的半顆頭,都從中一削而掉。
呂雉用雕刻刀A剖去了犬臉祭祀一半的頭顱。
在不知名偉大存在的昵喃聲中,雕刻刀A發揮它本該有的力量。
使用令咒的代價極大,也許是呂雉和高凡無法承受的,但那代價,卻不像郭亨利一樣,是即刻反饋的,所以,此刻瀕臨絕境是犬臉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