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點完畢,回到廳上,高青又把房屋家伙賬送上。蕭子山也不多看,直接收下了事。三個人圍著桌子開始畫草圖。王洛賓學過制圖,雖然手上只有筆記本和一支圓珠筆,畫個建筑平面的草圖還是手到擒來。
“子山,你這人有夠摳門,”王洛賓邊畫邊說,“還在乎這點咸肉和米的?人家養活一家子不容易,直接給他們不就完了,還能提高忠誠度…”
蕭子山笑起來:“王工,這禮單上光大米就是四十石,按天啟末年的米價就是四十兩白銀。”
“那又怎么樣,難道你想賣了米換白銀?”
“四十兩白銀,等于高青夫妻四年的工錢。我們現在一出手就是四十兩,以后賞多少合適?”
“給多了,以后他們的期望值也高了,是這個意思嗎?”文德嗣說。
“沒錯,文總。”蕭子山點點頭,“高家的確挺艱難,但眼下還過得去。而且他到底是個什么底細我們也不知道,不用急著做好人收買人心。”他壓低了聲音,“我斷定高老爺絕對是對他有所囑托的,要他注意我們的動靜。”
“對,很有可能。”
“所以我們現在想爭取他還有難度。他不了解我們,更怕我們耍什么壞心眼。況且他和我們只不過初次相見,即沒功勞也沒苦勞,一下賞給那么多東西,他會怎么想?肯定會立馬去稟報高老爺。鬧半天我們白給了東西,一樣不落好。”
“這話不假。不過要能把他拉過來是最好。”
“恩惠是要給的,但是只能是小恩小惠,逐漸的讓他感覺到我們的好處。時間久了,他自然就心向咱們了。而且他不是高老爺的心腹,拉攏起來會容易些。”
“不是心腹?這宅子是高老爺救命用的地方,看守的人怎么會不是心腹。”
“你沒聽他說嗎?不到半個月前才給撥到這里來的。而且真正的心腹,高老爺不會送給我們。”
“也許是故意說的。他的那些話說不定都是編造的呢?”
“這也有可能。但是我觀察了一下覺得不象。高青這個人一臉愁苦之色,神情木訥,眼神渙散,不是精明強干之人。”蕭子山看了一眼外面,“退一步講,高老爺對我們的態度無外乎是防范和利用,以利用為主。所以也不大可能在監視我們這方面拿出太多的本錢。”
“那你打算怎么做?”
“小恩惠還是要給點的,你們看這樣安排怎么樣…”
正說著話,高家娘子來請示下晚飯怎么安排。蕭子山看了下手表,發覺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晚飯就不用了,叫你們全家都過來。”
“其實我倒挺想嘗下大明的飯菜是啥滋味。”王洛賓一臉神往。
“據說香料味很足…”
說著話,這一家人都來了。高家娘子模樣挺周正,只是又黑又瘦,低頭不說話,看起來便是拙于口舌之人。再看一對兒女,男孩子相貌平平,眼神倒還未失去靈動的光彩。雖然做出一本正經的模樣,卻總在偷偷打量他們。女孩子卻和這家人大不一樣,皮膚比家人白皙的多,眼睛很大,鼻子小巧挺拔,身材比男孩還高,蕭子山估計足有一米六以上,心里不禁暗暗疑惑。問道:
“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沒想到會先問她話,吃驚的看了一眼蕭子山,嚅嚅的說不出話來。
“老爺問你話呢!”高青喊道,說著又打躬的稟道,“女孩子沒見過世面,她沒有大名…”
“讓她自己說嘛,你是她老子,替得了她一時,還替得了她一輩子。”
“奴婢…嗯…叫高大姐…”
蕭子山差點沒把嘴里的茶噴出來,王工和文總也都是一幅忍俊不住的樣子。高大姐,這名字可真夠氣派的。這么一說,仔細看這女孩子倒有點楊紫瓊細身長腿的樣子。
高家這幾口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新主人們,想不出這個名字有什么好笑的。
高青賠笑道:“讓老爺們見笑了…鄉下女孩子,沒正經取過名…”
“沒什么沒什么,”蕭子山哈哈一笑,“即沒有名字,就取一個好了。”他的惡趣味冒了出來:“就叫高露潔吧。”
文德嗣:“我們的目標?”
王洛賓:“沒有蛀牙!”
三人也顧不得形象,一起狂笑起來。
高青一家人看到這三個人自從知道了女兒名字之后,一直瘋瘋癲癲的笑個不停,不由得害怕起來,只在一邊賠笑。
文德嗣想這丫頭按現代人的標準來看是個美人胚子,不過明代人不喜歡這樣的女人。可惜身材還是單薄了些,本錢有限,不知道好好調養能不能再改進改進。
“這丫頭多大了?”
“回…回老爺的話,”高青的話都說不利索了,這個文老爺眼神飄忽,一個勁的在女兒身上打轉,心道不妙,“十…十四了。”
十四?倒是標準的小蘿莉。可惜眼下正事很多,顧不得調教蘿莉了。
蕭子山小時候練過幾天書法,還沒忘記繁體字怎么寫,就找了張毛邊的記賬紙,大書:“高露潔”三字,算是起了名。
“謝老爺賜名。”高青領著女兒磕頭道謝。
“起來起來,即是主仆,便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禮。”蕭子山說,“你夫妻二人的月錢,還是按舊例。”
“謝老爺。”高青放下心來,他原擔心新主人會削減月錢。
“你家累重,也不容易。這樣,每月再給你全家半石米。省下你全家嚼谷開銷。”
“老爺仁厚!”高青感激涕零,差點沒跪下。半石米足夠全家吃一個月了。這位老爺一句話,等于就漲了他五錢銀子。
“這是二十兩銀子。我等出沒海波,來往艱難。先預支你們一年的月錢。余下的,算作此處日常的維護開銷,至于月米也可以自己去取。”蕭子山頓了一下,“你可識字?”
高青為難的一笑,他兒子卻開口道:“小的識字。”
“哦?”本來蕭子山也沒抱什么希望。
“他打小不當差,總在外賬房里廝混,算識得幾個字。”高青忙來說明,說著瞪了兒子一眼,小聲罵道:“你顯擺個什么!”
男孩認字不多,在現代只能算個半文盲,不過因為是和賬房先生學的,所以還會點記賬打算盤,在古代也算難能可貴了。
問了名字,就叫高弟。蕭子山想,這古代勞動人民的名字還是真是簡單明了。
“即識字又會記賬,日后的這里的賬目開銷就歸你記了。一筆一筆都要記得清楚,明白?每月也給你一錢的月錢。”
“小的省得。”高青大喜,領著兒子又連連叩頭。
要他記賬不在于錢,而是提醒這家人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們的,免得時間久了有鵲占鳩巢的念頭――起了這樣的念頭,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普通人雖然看起來本分老實,但是在利益面前性情大變的人他見識的太多了。
穿越者察看地形之后決定把第一進院落里的書房設為穿越點,便吩咐高青,第一進院落每三天打掃一次即可,平時不要入內。
高青雖搞不明白為什么要這么做,但是主人的事情少問為妙這個道理是懂得的。他唯一感到奇怪的,文老爺明確的指定了這個了打掃的開始日期。
天完全黑了以后,穿越者在新地點打開了蟲洞,還好,對面的地點沒有發生變動。液壓拖車被拉了過來,把幾個堆得高高的貨板一個一個的拉了過去。
第二天,高青起來的時候,第一進的院子里早已空無一人。他猶豫了一下,出了門,往高宅的后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