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洞天拿過審訊記錄,說出來的東西倒是不少,訊息相當豐富。但是關鍵的地方,征秋賦的真正賬簿在哪里,傘店小胡卻沒招出來。
“你負責的那幾個村的賬本呢?”負責審問的人聲嘶力竭的吼道。
“都在八爺,不,陳明剛手里,”小胡痛苦的搖著腦袋,“賬本是要繳上去的。”
“看來還要給你再添點料――”
“不要啊,小的真是什么都說了,”小胡在椅子上徒勞的掙扎著,涕淚橫流。完全是一副被折磨的喪失意志的模樣。經過連續24小時的車輪戰,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好了,”周洞天搖搖手,看著這萎靡不振,失聲痛哭的家伙,“說說,怎么繳得?”
“每個村子的事情一完,八爺都派人把小的們手里的賬本收回去。”小胡抽泣著,“陳明剛看賬本看得很緊,不許我們私留私存。”
“他給你們的征繳底冊呢?”
“也是一樣的,一個村子完事就要收回去。”
“有人欠繳也收回去呢?”
“是,不管有多少人欠繳,也要收回去。”小胡有氣無力道,“八爺他就是給糧串的底冊每天收回的。”
“糧串的底冊不是在戶房么?”
“那是假的底冊。有些人繳了糧也拿不到,有些人不繳也能拿…真得底冊就在他自己手里。”
“原來是這樣!”周洞天想要是能搞到這本底冊的話,縣里不少人虛拿糧串逃避賦稅的事情就會被抓出來。有了這個想整治誰就整治誰,而且整治得堂堂正正――追繳的可是大明的皇糧國稅。
“快說!他手里還有什么陰陽賬!”
…周洞天反復問了許多問題,有些是他招供過得,他這樣交叉訊問,看在供述的細節有沒有前后對不上的狀況。
最后他認為小胡身上已經沒什么油水可榨了。關照人把他押下去。
“要不要提審陳明剛?”
“暫時不要,先得殺殺這伙人的銳氣。”周洞天搖頭道。“斗爭會”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凡是事關“斗爭”的事情,杜雯一律會參加,這次也不例外。她雖然并不在在領導小組里,但是作為不請自來的“顧問”為斗爭會搞了很多準備工作和花樣。
通過聯絡員廣泛發動群眾――這倒是一點不難。一般的百姓對胥吏們的為非作歹本來就極其痛恨,原本只有低聲下氣,任其凌辱敲詐的份,現在忽然能光明正大的報復了,頓時群情洶洶。沒多久就從全縣各村組織起了二百多人。杜雯按照指示,重點找“仇恨值”高的人參加,有血債最好。
當然“群眾”中也少不了土著宣傳表演藝術家茍布里。他以被“飛灑”逼迫得家破人亡的人士的面目參加這次斗爭會,當然了,因為縣城里不少人都認得他,茍布里這次不能公開痛陳慘史,只好混在人群里搞鼓動了。
他不是一個人在戰斗,人群里還混入了大約三十名未來要到宣傳部門工作的實習生。開會的時候專門用來造勢。根據事先的約定按照杜雯給出的暗號作出鼓掌、叫好、怒吼或者呼喊指定的臺詞。這批人是宣傳鼓動短訓班的第一批學員,宣傳部門把此次斗爭會作為難得的實習機會。
第二天的斗爭會開得很是成功,在杜雯和混在人群中的土著宣傳員的鼓動下,群眾很快被激動起來,新仇舊恨一起迸發出來,在茍布里的帶動下,一群人涌上臺來一陣拳打腳踢,當場就把胥吏們打死了七八個,余下的人個個帶傷,失魂落魄。對胥吏們來說,形場上的場面是司空見慣,就算是剮刑也不會讓他們動一下聲色。
但是這群眾性的狂暴實在太恐怖了,上百個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咬牙切齒的沖上來拳打腳踢、用嘴撕咬,活活得把人的肢體和血肉從身子上扯下來…在一片恐怖的氣氛中開始了分組學習。要參與者進行“自我解剖”和“揭發”活動。不但要講自己的問題,也要談別人的問題。參加的人除了學習班成員之外,有幸暫時在縣衙內留用的胥吏們也每天輪流參加“學習”活動杜雯在學習會上暗示,誰揭發坦白的越多,越深入,誰就有可能活命,不然就是被拖到斗爭會上被斗爭的下場。于是接下來的幾天里,學習班里充斥著陰謀和叛賣的氣氛。一時間班里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很快周洞天面前就堆滿了揭發材料和“供狀”,不要說曾經有過的事情,就是沒有的事情也被編造了許多出來。
一星期之后,原本在學習班里閑極無聊交頭接耳的胥吏們已經彼此之間不交一言了。許多人都努力表現出“要重新做人”的強烈愿望。對穿越者的訊問也變得配合多了,不但有問有答,還主動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材料。
但是還是沒有人知道魚鱗冊和征糧賬簿的下落――“這東西是陳明剛親自收得”,所有糧差都是異口同聲的回答。
從陳明剛嘴里還是得不到任何東西,他自從被抓進學習班,就沒有再和手下人交談過。完全是一副徐庶進曹營的模樣。周洞天讓手下人先審了一次,沒有結果。對到斗爭會上被“斗爭”的威脅也已視若無睹――陳明剛很清楚穿越集團想要什么,在沒拿到之前是絕對不會弄死自己的。他要靠著這個本錢保住自己和家眷的小命,還得為以后積攢點本錢。”
這天晚上,周洞天終于親自審問了他。陳明剛的態度依然死硬,對周洞天的盤問同樣是不予理睬。半晌才吐出幾句話來:
“魚鱗冊,小的是有的,征糧的底賬,小的也有。”陳明剛斜著眼看著他,“只是這是小的吃飯的飯碗,若是給了別人,小的不就是沒了活路?還請老爺開恩!”
“怎么,你沒了活路,也不想想你的老婆、兒子的活路?”周洞天說,注意到他的眼皮顫抖了一下,“還有秋紅呢?”
“你們要把他們怎樣?”他滿意的看到周洞天的神情緊張起來。
“這得看你是不是合作。”周洞天吐出一口煙圈,“我們要得東西很簡單。你有,拿出來。”
“拿出來之后呢?”
有戲了,周洞天知道這是準備和自己談條件。
“好吧,我保證你和你的全家人身安全,也包括秋紅。并且保證對你們的過往既往不咎――說起來你的大兒子在縣城里也很有名――保證你的家眷不會被送到勞改隊去。”
“還有呢?”
“沒有了。”周洞天很干脆的回答道。在本時空他擁有近乎無限的操作權,不需要玩坦白從寬的把戲來誘騙人招供。
“恕難從命!”陳明剛道。
看來這老小子的還真準備死抗到底。周洞天把香煙屁股吐了出來,看了一眼手下的幾個人。
“好好伺候八爺。”
“是,首長!”幾個土著政保實習生早就在摩拳擦掌,等著用上“澳洲刑具”。這東西很神秘――一個黑色的小匣子,帶著搖炳,里面延伸出兩條線上,線的末端各有一個銅的夾子。
這個神秘的刑具除了他們在學習的時候曾經用來對付過兔子之類的動物之外,還沒在人身上用過,幾個人都很好奇在人身上會有反應,是不是象周首長說得那樣自己會劇烈的顫抖。
周洞天沒興趣看往男人的和下身的某個部位夾銅鉗的場面,他點著一支煙,知道這會他的幾個徒弟正在往手搖電話機上接電線。本時空沒有導電膏,效果會差點。
“你是第一個享受這樣待遇的大明人士。”周洞天自言自語道。
幾分鐘之后,從緊閉的門后傳來了陣模糊的慘叫聲,周洞天想,可別搖得太多了,出了人命就糗大了。
抽完一支煙,他又走了回去。陳明剛赤條條的被捆在椅子上,滿臉都是汗水,身子還在不斷的顫抖。
“你看,這東西和縣衙里的刑具可不一樣。”周洞天溫和的說,“你不會死,不會傷。你要愿意,不但死不了,還能活蹦亂跳在活好多年。這好多年里我可以每天用這個招待你十七八次…”
說著他又示意了一下,手下人馬上開始搖動電話機。陳明剛的身子象一條魚一樣猛得打挺起來,僵直了幾秒,接著是不可抑制的在椅子上跳動著。一連串的尖叫聲回蕩在屋子。
周洞天再次示意停下:“告訴我吧。魚鱗冊和底賬在哪里?”
陳明剛開始裝昏死過去,不過這個瞞不過周洞天,又給了他兩次短促的過電。強迫他“醒”了過來。
“我說,我說。”陳明剛終于支撐不住。
“好,別著急,慢慢說。”周洞天示意叫人來記錄。一名土著速記員從隔壁走了進來,她是個年輕的女孩子,看有一個一絲不掛的半老男人癱坐在椅子上,身上,特別是某個部位上還掛著幾個夾子和細繩,頓時驚呆了。哐當一聲,速記夾子掉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