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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節 信號

  施奈德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全軍停止前進,停止前進!”信號兵馬上把停止旗掛了出去,拖輪立刻在后面掛上纜繩進行脫險工作。

  桂江距離梧州的城墻不過幾百米,正處于紅夷大炮的射程之內,城上的明軍立刻抓住這個機會朝著擱淺的炮艇開火。鐵彈丸呼嘯橫飛,打得江面上水花四濺。一時間情形危急。施奈德立刻命令珠江號上的130mm大炮開炮轟擊,壓制明軍火力。在打塌城墻上的幾座敵臺之后,終于將敵人的火力壓了下去。

  621明輪拖船小心翼翼地把擱淺的擱淺的炮艇拖走。原本已經進入桂江的炮艇也退了出來,以免再次擱淺。

  再次進入桂江顯然已不可能,后面的陸軍未到,即使頂著城墻上的炮火沖進去和明軍對轟也無多少意義。施奈德下令艦隊退出桂江,等候陸軍主力到來。

此時第一混成旅參加梧州戰役的各部已陸陸續續搭乘運輸船抵達梧州地界,并在梧州城西南的長洲島上登陸。炮擊  朱鳴夏派出了兩個連沿著島南、島北的河岸對長洲島的大小村寨進行了掃蕩,肅清長洲島上頑抗的鄉勇,同時征發人力作為“合理負擔”。朱鳴夏打算在島上設立一個后勤倉庫,同時修筑哨所和炮樓,防范可能自桂西一帶來援的明軍,并監視潯江河道。

  珠江三大水系中,以西江水系流域面積最大、支流最多,廣西境內的大多數河流都是西江水系的支流或者干流,所以控制了西江水系,就等于控制了廣西。當然,要控制龐大的西江水系,珠江特遣艦隊西支隊的規模的遠遠不夠的,目前只能滿足于控制住梧州這個水面交通的關鍵地點。

  原本施奈德還抱著“一頓大炮,一個沖鋒”就把梧州拿下來的打算――一路上這樣的攻城戰打過不少――看眼下的狀況,明軍也是吃一塹長一智,絕不出來和他們“野地浪戰”,更別說來什么雞蛋碰石頭的“水戰”了。

  這么一來,戰斗就進入了沉悶的“修筑工事”、“安放炮位”、“火力攻擊”的老套路了,海軍在梧州城下的一個主要工作就是提供火力支援。

  整個白天,第一旅和西支隊都在梧州城下忙碌構筑工事,征集物資,準備攻城戰斗。海軍把6艘炮擊艇逐一牽引到梧州城下,上面的280mm臼炮當初在珠江口突入戰役中就發揮過很大的作用。280mm臼炮發射的爆破彈雖然裝填的不過是高密度黑火藥,其破壞力也足夠摧毀本時空的大多數防御工事了――即使沒有炸毀,劇烈的爆炸和大量的爆炸碎片也能使得守軍動搖潰逃。

  與此同時,明軍也就在城墻上忙碌著,第一旅的偵察兵滲入梧州周邊的山區,在山上用望遠鏡觀察城中,注意到明軍的忙碌并不是在加強守備,更多的仿佛是在搬運什么東西。大量的草袋被運到城門口,似乎是要堵塞城門。

就這樣雙方忙忙碌碌的過了一整天,到了夜間,不論伏波軍還是明軍都點起了大堆的篝火,嚴防敵人發動夜間襲擊  夜半,42號艇的艇長曹大川少尉被手下水兵叫醒,睡眼惺忪丟下一句:“發生什么啦?”水兵也說不清楚什么回事,只是回了句:“梧州城南墻的燈光忽明忽暗的,有點古怪。”曹大川還以為是什么大事,被叫醒的他有些脾氣上來,正要訓斥那些水兵,想想那些水兵不過都是些補充進他手下沒多久的新兵蛋子,便把脾氣收了下來。

  “燈光而已,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那盞燈一閃一滅的,好像是在打燈光信號。”

  “規律?”出于謹慎,曹大川一骨碌爬了起來,披上軍裝,從底艙的上了甲板。在哨兵的指示下,他果然看到了城墻上有明滅的光點。

  一看不得了,曹大川頓時明白這一閃一滅的燈光是怎么一回事,閃滅滅、閃閃閃、滅滅滅、閃閃閃閃…這不就是燈光信號嗎?

  海軍在海上航行,艦艇之間的聯絡,白天靠旗語,晚間和惡劣天氣就要用燈光信號。作為海軍人員,這算是基本常識了。

  這套同信系統他在軍官教導隊集訓的時候受過培訓,不管是手旗旗語還是燈光信號,用的就是電報碼的系統。

  但是這套系統畢竟比較專業,對于基本上是文盲出身,進部隊靠掃盲才能勉強得到丙種文憑的大多數海軍士兵來說,這只能算是“常識”,要掌握還是需要接受專門的信號兵訓練的。

  信號兵就不是一般的丙種文憑持有者能干的活了,算是海軍里的“技術兵種”了。懂燈光信號之類的在他這條小炮艇上除了他自己之外就只有信號兵。

  明軍不可能有人會莫爾斯電碼,會用燈光發出這種信號的只能是自己人。

  有人在城內向我們發信號!

  這對他來說原不足為奇,首長在敵人城內布置眼線或者接應都是常見的事情,一路上他已經見識過不少本地“帶路黨”揭竿而起的事情了,梧州有這樣的內應也不足為奇。這些事不屬于自己的管轄范圍,自然有專人去管。

  “不要緊,一定是自己人…”曹大川剛說到一半,忽然發現了對方用的是明碼!

  閃滅滅是w,閃閃閃是o,滅滅滅是s,閃閃閃閃是h…

  連在一起就是:woshigulangqinghuihua。

  這很明顯就是拼音,而對面想說的明顯是:“我是孤狼,請回話!”

  孤狼是什么意思,他不明白,但事態重大這四個字是一瞬間就浮出了他的腦海,

  曹大川受過的訓練,知道這類秘密人員發送信號都是加密的,只有掌握對應密碼本的人才能解碼。海軍艦船之間傳遞信號倒是不加密,但是這也只有海軍信號兵和軍官才能讀懂。

  現在這段明碼信號說明發送人并無明確的收信人,而是發送給整個伏波軍的。發件人只能指望有人能看到并且理解這個信號。

  這可就非同小可了,這個信號是真是假,為何在深夜在城墻上發送?目的又是什么?這些全是問題。不過曹大川知道這全不是自己該考慮的。

  他吩咐手下向珠江號打出燈號,自己馬上要向上級匯報要事。燈號得到了回應,曹大川的請求得到批準,于是曹大川提著一盞煤油燈,坐著一個水兵劃槳額的小船,徑直往珠江號而去。

  他向珠江號上司令部的值班軍官報告了這件事,值班軍官感到事情非同小可,便立刻把情況報告了施奈德。

  “有這事?”被叫醒的施奈德一臉懵懂,“這事我也不不懂,要不去報告旅參謀部情報處看看他們怎么說。”

  于是這消息又傳來到了長洲島上的第一旅的司令部里。值班的參謀趕緊叫醒了在珠江號上睡覺的一號大人物:海軍情報參謀,元老許可。

  許可是傍晚才趕到梧州的,坐了好幾天船的他一到地就累得連飯都不吃,徑直去騰出來的船艙睡大覺去了。突然被叫醒,許可自然是大為光火,可聽到的消息卻讓他轉怒為笑,顧不上換上整潔的海軍制服,穿著褲衩就跑去艦樓。

  許可此行的目的是受江山的指派,前往梧州,住持廣西方面的情報工作,為下一步進攻廣西做好準備。對外情報局在廣西的布網并不多,只在幾個重點府城有情報人員,這些情報人員因為距離遙遠,聯絡并不緊密,大多數處于半冬眠的狀態下,要將他們盡快的“激活”是許可的主要目的。

  他知道梧州城內有情報人員,不過對他們能起什么作用并不抱有太大的期望,一來這里的情報人員屬于“長期潛伏”,以搜集日常政經情報為主,并不以擴展情報網為主,不像肇慶那樣發展有幾十人甚至上百人的秘密組織可以協同作戰“開城門”。而且城門一關,情報員就完全不能發揮作用了。而情報局給他們的指示也是要他們“潛伏下來,保存自己”。

  此時城內的情報員突然發信號,顯然是重要的情報傳遞。否則他們不會這樣冒險。

  于是許可下令,以燈號回話:“我是中心,收到!”

  對面顯然收到了燈號,但回了一句話:“城中有奸細有埋伏!”

  這可就有點沒頭沒腦了,這邊立刻發信號詢問道:“具體情況。”

  駱陽明在南薰門城樓呆了半個晚上之后,利用燈罩的一閉一開編成莫爾斯電碼發送信號,終于得到了回應。駱陽明本來對這樣傳遞情報的方式的把握只有五五開,很大程度上,他是在冒險。因為他沒有渠道可以將自己掌握到的緊急情報傳遞出去了。

  熟悉電報碼需要熟記二十六個字母和十個數字的編碼,同時要熟練地掌握拼音的拼寫,能夠準確無誤地將電碼翻譯出來。這對絕大部分是文盲或半文盲的歸化民軍人而言,無疑是天方夜譚――只有通訊兵才掌握這個技術。

夢想島中文    臨高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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