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凡眼睜睜的看著司馬求道斜著往左邊的山坡沖了去。只見他大步流星,步法輕盈得如行云流水一般。身形幾個起落便躥出去七八丈遠。
幾乎同時,對面的狗狂吠起來,其他幾只也跟著狂叫起來。此時髨賊軍官立刻一揮手,幾只大狗便被松掉了鏈子。四個黑影就像箭一樣咆哮著竄了出來。
一凡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上,此時髨賊的鳥銃也響了。劈劈啪啪的好不熱鬧,對面山坡上頓時被煙霧籠罩。
司馬求道周圍被銃子打的石花橫飛,土煙翻騰。他一也沒有緩下來,像靈猿般矯捷的在草木石塊間跳躍奔騰。槍子竟似挨不到他的邊一般。須臾之間,他已經下了山,過了兩道田埂,很快就要跑進左邊那座山的林子里面了。
快跑呀。一凡無聲的喊叫道。司馬求道似聽得到一般,愈跑愈快,
突然,一凡看到司馬求道的褲管像是被什么東西往左邊拽了一下,猛的飛出一些細的碎屑。只見司馬求道似乎渾身一緊,當即跌落在田中…身子還未落穩,那四只大如牛犢的惡犬便已經咆哮著撲向了司馬求道。
“糟了!”一凡渾身冰冷。他是中過槍彈的人,知道一旦中彈,若無人幫襯,連爬也爬不起來,更何況還有四條惡犬圍撲上來!
司馬求道畢竟是練武之人,反應極快,他一個翻身從腰間抽出匕首就想往撲上來的惡犬刺去。無奈身上兩處傷口讓他根無法用力,手腕立刻被第一條咬住了。頓時如鉆心般疼痛,手中的匕首也脫了手。一瞬間第二條第三條第四條一起都撲了上來。幸而它們都是受過訓練的警犬,見司馬求道已經失去抵抗能力,沒有一窩蜂的都撲上來撕咬。然而即使這樣,他還是發出滲人的恐怖慘叫聲…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撕成了碎片,身上鮮血淋漓皮開肉綻。幾個髨賊軍士放慢了腳步,端著鳥銃慢慢的圍攏了過去,看樣子似乎還怕對方會忽然跳起來傷人。
這幾個士兵看著圍著司馬求道,大聲著一些一凡聽不懂的不知道什么語言。看樣子十分得意。看到這里一凡睚眥欲裂,吐出兩字:禽獸也!有朝一日。我要給你報仇,一凡一掌拍在石頭上。
趁著髨賊圍觀司馬求道的當口,一凡忍著身上的劇痛,起身就往山上跑。眼下只能跑得一里是一里了。然而還沒跑兩步,背后忽然傳來少年大叫:“山上還有一個!”話音未落后面就想起了鳥銃的炸響,山下的髨賊一起朝一凡射擊,銃子在一凡身旁嗖嗖飛過,打的周圍樹葉樹枝嗖嗖的往下掉,一凡不顧一切的發足狂奔。竟一鼓作氣翻過了山。
剛剛憑著一股子虛力翻過了山的一凡,下山的腳步慢了下來,他身上傷口劇痛,哪怕每次輕輕的呼吸一下。肋下都疼的鉆心,口渴的很,喉嚨像著火了一般。沒辦法挪動腳步,基上就是往前撲向一顆樹。稍稍喘口氣,然后再往前。再撲向一棵樹稍稍喘口氣,以此往下,漸漸的他看到了山谷。再撲上最后一棵樹的時候,他腳下被什么藤絆了一下,腿一軟整個人都翻滾著摔了下去,最后他正好左腿的傷處硬生生的磕在了一塊巖石上,昏了過去。
大概一會兒他疼醒了,他覺得頭昏的不行,天旋地轉,他回頭一看,他已經滾下了山,躺在山谷里的草叢里了。山上隱約聽到了山上的狗叫聲,他想站起來,但是怎么也站不起來了,只好側身,用右肘支撐著往海邊爬,左腿左肋每動一下都疼的讓自己不自主的抽搐…
天空是湛藍的,云朵是雪白的,他想起了武當山的云海,云也是這樣白…眼睛漸漸的模糊了,隱約間他好像看到了一條船在云海間飄著,上面站著好幾個人,他想看清楚,但是怎么也看不清楚,他只好呼喊著,突然間他似乎看清楚了,那船上站著的幾個人正是師弟們,他們都在對他笑,趙師弟大聲喊他:過來呀,快,就要到了。師兄,就要到了…
然而那邊卻又有一個年輕的女子,穿著白衣服藍裙子,站著一動不動的看著他,滿臉愁緒的望著他――這是練霓裳,她也來抓自己么?一凡看著她的眼睛,那一雙眼睛里面似乎充滿了淚水…
三四個治安軍緊隨著他沖下了山。他們腳步飛快,瞬間就追上了一凡,打頭那個端著上了銃劍的鳥銃朝一凡就飛奔過去,看到被抓捕的對象已經倒臥在草叢中勉強爬行,他將步槍反身背上,從腰間抽出了太刀,緩步的逼了過去。
然而一凡完沒有發現他,士兵奇怪的看了看這個顯然已經受了重傷的人,還在艱難的往山坡方向扒著草木想移動。這個人既然被人嚴密保護,縱然不是大將,也是重要武士,取下首級,功勞大大的。他微微一個弓步雙手持刀舉過頭,照著一凡的后脖子就要往下劈…
“止めろ!”
突然背后傳來一聲粗野的暴喝,軍士遲疑的看了身后趕上來得一個軍官,
“巴嘎!”看這軍官的樣子,很有給這軍士“三賓的給”的意思。不過他顯然更關心一凡的死活。
軍士懊惱的嘟囔了一句:“吶尼?!”
但是,還是把刀立刻插進了橫在腰間的刀鞘,然后轉身向軍官的方向立正,微微一欠身道“嗨咦!”
這使旁邊的一個治安軍啪的一槍托砸在了一凡的后背上,把一凡砸得趴倒在了草叢里,一動不動。
岡信因為暗殺事件中受了驚嚇,晚上沒睡好,一大早就起來了。彩排的事情給攪合了,文化祭聽到風聲也要推遲舉行――就算按期舉行也演不了,民樂團都給弄到臨時拘留所去“協助調查”去了――鬧得他的心情十分的壞。
咱們干文藝的,不給演出還混個屁呀。自己的這股怨氣還沒化解,居然又聽某些元老在內部上怪話,什么“搞文藝的都是戲子”、“不能吃不能喝,花花泡泡的盡浪費糧食”。
“干實事難,干文藝方面的實事更是難上加難。”岡一邊嘀咕一邊在女仆的服侍下盥洗。他從前也是愛好“反體問”的文藝噴子,基上就是食堂了打死一只老鼠也要“不禁要問,是什么讓這只老鼠走上了偷吃飯菜的道路”之類。不過自從當了文藝團體的負責人之后,自己也嘗到了被噴的滋味,最近已經不大喜歡這套了。
盥洗完畢,坐在桌子前吃女仆預備好得早飯。他翻開了今天剛剛送來得報紙。不出所料,《臨高日報》整版都是破獲暴恐集團的新聞。首版還配發了兩幅新聞照片,新聞配發照片可是少有的事情。
第一副配得標題是《匪首窮途末路于南寶落》。照片前排是司馬求道被五花大綁的肩并肩盤腿坐在地上,面前放著幾把刀劍和匕首。后面是一排治安軍槍托著地,站的筆挺,個個眼睛瞪的像牛眼睛那么大。一凡閉著眼睛,腿上纏著被血染紅的繃帶,身后的一個治安軍右手扶槍,左手把他頭的頭發揪住往后拉,讓他整個面孔都能被拍的清楚,司馬求道在旁邊腦袋耷拉在肩膀上眼神空空的看著前方。照片下有一行明文字:匪一凡,司馬匪求道,落!正文一排文字大致介紹了治安軍如何英勇追擊,如何神勇擒獲兩名兇徒。
下面一幅是十多個裝束各異的男女,用繩子捆住右臂,連成一串,一個個垂頭喪氣,神情萎頓,有的身上還有傷。周圍副武裝的警察、士兵環繞。明是:落的男女暴恐分子。
“幾個娘皮長得還真不錯…”其實從模糊的照片上根看不出臉部細節來,但是這幾位的衣架子卻明顯比土著勻稱,“盤靚條順!”
岡喝了口豆漿繼續往下看。配圖報道很長,他花了時間認真看了一遍,雖然這種八股文大致都是一樣的套路,無非領導指導有方,干部辦事得力,群眾奮不顧身…文章寫得花團錦簇,滴水不漏,典型的從勝利走向更大的勝利。雖廢話多了,但是整個偵察和抓捕過程倒是寫得很清楚。最后還列出了部戰果,俘虜三十人,擊斃十八人,目前無人在逃。
下面還有一塊長條的豆腐干:《棄暗投明,一暴恐分子主動投案自首》。岡信對這個不感興趣,便翻了過去。
頭版背面是《跳蚤蹦的再高,能把鍋蓋掀了?――采訪政保總局領導午木》…午木透露,有暴恐分子、被鎮壓漏分子、封建會道門等一直沒有停止過對我們的滲透和破壞,最近的破獲的團伙人員組成就是一個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