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沅等人下了馬,開始涉水前行。
因為很多樹枝壓的很低矮,騎在馬上難以通過。
從側翼沖過來的伏兵,在火光和硝煙之下,又不時沖出,和突圍的楊沅等人廝殺,所以行進非常緩慢。
設也馬到底是年紀大了,這些年來養尊處優,更是極少上陣,涉水急行又是非常消耗體力的,再加上緊張的心情,很快就氣喘吁吁,支撐不住了。
楊沅見狀,連忙攙住了他。
這讓設也馬頗感意外。
他作為越王競爭都渤極烈最有力的競爭者,甚至是唯一的競爭者,弘康這小子不需要對他落井下石,在這個時候只需要見死不救就成了,而且這時只顧自保也無可厚非。
只要自己死在這里,那么圣山大會就真成了越王一派去做個確認,可他居然寧可被拖累,也要救我。
楊沅可不管他在想什么,只是一手提刀,一手攙著設也馬,急急向大道的方向移動。
設也馬如果肯就此俯首,讓他壯大越王勢力與完顏亮抗衡,那自然是好的。
如果設也馬野心勃勃,眼下他也有把握把聯盟長的位子奪到手,至于將來么…
將來設也馬若是依舊覬覦至尊之位,那也是極好的。
反正楊沅在上京這段時間是在不停地埋雷。
他用仇恨和利益給各部落之間埋雷。
這個雷現在因為有著共同的大敵完顏亮,暫時不會引爆,但以后可就難說了。
他給李太公和四姑奶奶之間也埋了雷。
同樣是因為現在有著共同的強大外敵,這個矛盾還不突出。
可是一旦這個外部矛盾消失或者緩解,那時這個矛盾就會凸顯出來。
他給完顏弘康和上官駱心里也埋了一顆雷。“蒙古里”的日子,以后怕是不會太好過了。
一旦蒙古部落有了締結聯盟的可能,金國就不會像本來歷史上一樣視若無睹了。
他還給烏答有珠珠心里埋了一顆雷。
當擁有廣泛群眾基礎的薩滿教真個脫胎換骨,珠珠化身為女真版唐賽兒的時候,不管是完顏亮還是完顏驢蹄當政,他們的麻煩都小不了。
楊沅還利用軍需外援,趁機吞噬著金國的財富,丟給他們一船船的易耗品。
其實在金國兩大勢力集團內訌的過程中,是可以催生相應的生產關系進行調整和改進的。
可是因為現在了完全依靠外力的軍援,這種進化將不會出現了。
這種依賴,將會讓他們錯過自力更生、蛻變重生的機會。
于無聲處,暗布驚雷。
真以為我們楊大學士這些日子只是吃吃喝喝,逗逗女人,沒干什么正事兒呢?
每個人看到的世界都是不一樣的,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你是什么樣的人,就會看到什么樣的世界。
“玄策,快攔住他們!”
另一側的伏兵越過小路,殺進了這邊的河道,這邊馬上有人急叫起來。
楊沅聽了頓時一怔,玄策?這個名字在東北這么普遍的嗎?你要說這名字在西域流傳甚廣倒還合理…
另一邊的伏兵沖了過來,和設也馬的手下交起手來。
一個提著刀的殺手沖向楊沅攙扶著的設也馬,大叫道:“真珠大王在這里,奉先,我們合力殺了他!”
另一側,立即也有一個殺手帶著幾名手下,奮力脫離纏斗,向楊沅和設也馬沖過來。
奉先?
再次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楊沅好像忽然明白了點什么。
楊沅突然放開設也馬,沖向一旁正在交戰的幾名雙方戰士。
刀光閃處,幾名敵人慘叫著摔進了溪水,鮮血染紅了一片。
楊沅道:“扶住大王。”
那幾名失去了對手的戰士呼呼地喘著粗氣,急忙沖到已經站立不穩的設也馬身邊,將他扶住。
楊沅立刻沖向那個被稱為“奉先”的人。
溪水不算深,最深處只是及膝,在雙方交戰之下,水花四濺。
楊沅一口刀揮動著,從側面升起的火光映著鋼刀,在頭頂如幽暗穹頂的河道上,揮灑出一道道淡紅色的光芒,收割著一條條鮮活的人命。
“郎君!”
盈歌和小蠻殺到了,她們沿著小道只沖出數十步,就被濃煙和高熱逼進了河道。
還別說,河道上本身沒長什么東西,算是一條比較流暢的自然通道。
而它上方又有兩側的灌木搭起的“棚子”,濃煙和高熱暫時被屏蔽在外。
她們趟水而行,終于趕到。一見楊沅無恙,盈歌心中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
她立即挺刀趕過來,阿蠻握著短刀緊隨其后。
“小王爺!”上官駱緊隨其后,一見楊沅正大展神威,頓時哈哈大笑。
他只一眼就看出楊沅尚有余力,迎面之敵不是小王爺的對手。
因而上官駱沒有和盈歌、阿蠻一樣搶著上前保護,而是就地停下,揮刀殺向敵人。
“玄策,我們撤!”眼前沿著河道,又有援兵源源涌出,刺客們感覺不妙了。
那個被稱作“奉先”的人向另一個被稱作“玄策”的人大喊一聲,閃身就走。
但是,也正因為他們這個舉動,楊沅完全證實了心中的猜測。
這里是一片野地,而且比較低洼,雨季容易積水,因而野草灌木叢生。
照理說,旁邊又是大火又是濃煙,環境又是如此復雜,被伏擊的一方能挫敗對方的陰謀也就足夠了。
那個“奉先”根本沒有想到楊沅竟會追來。
他帶著兩個人正要逃上河岸沖進灌木叢,楊沅便裹挾著一片河水沖了過來。
楊沅有意激起河水,兩腿趟處,一大蓬水花撲向那個“奉先”和他身邊兩個隨從。
刀光過處,兩個剛剛轉過身去的隨從斜肩拉胯各挨了一刀。
楊沅探手而出,一把揪住那個“奉先”猛然向后一拋。
那“奉先”誒誒地叫著,手舞足蹈地飛到了空中。
他落下時,堪堪落在完顏設也馬面前,一屁股坐進水里,激起的水花一潑,設也馬站立不住,也是一屁股坐進了水里。
老王爺又羞又氣,舉起手里的刀,狠狠一刀鞘,就磕在了“奉先”的腦門上。
“奉先”一陣頭暈目眩,又倒在了水中。
楊沅還想再去抓那個“玄策”,只是趁這間隙,那個“玄策”已經一頭鉆進了灌木叢。
楊沅雖然是藝高人膽大,也不想真個在灌木叢中追捕他,萬一大意失手,那就弄巧成拙了。
楊沅又不是真的想為金人打生打死的,反正跑了“玄策”,抓了“奉先”,也能唱一出“白門樓”了。
當看到上官駱、完顏弘康等人冒險殺來解救他時,楊沅微微有些意外,心中也有些感動。
臥底果然不好干啊,尤其是被人真心相待的時候。
不過,幸好他也沒打算在金國待太久,否則感情羈絆一深,那就是自討苦吃了。
一行人回到了大路,看著荒原野火滾滾而去,熱浪依舊襲來,眾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如果鄭小布不曾故意為難烏答有珠珠,而是事先就那個郎靖仇說明隊伍后邊還有一輛馬車,過不去這條小路,讓郎靖仇派人引那馬車走大道,只怕后果真的不堪設想了。
到時候,大家就會在這條鄉間小路上走的更深入些,突然間,對方以火箭切斷首尾,再攻擊中間,能活著逃出來的只怕沒有多少。
那個額頭腫起好大一個包,跟個老壽星似的“奉先”暈頭暈腦地被帶到了眾人面前。
“你們郎家是活膩了嗎?竟然敢埋伏老子。”完顏弘康一腳蹬了“奉先”一個跟頭,大聲怒喝道。
完顏設也馬的臉上黑一道白一道的,連鼻孔里都是灰。
他陰沉著臉色,冷聲道:“你們的部落這是投靠了誰,受誰指使你們這么干的?”
完顏設也馬不相信以這個部落的實力,敢打他的埋伏。除非已經投靠了哪一方強大勢力,做了別人的走狗。
那個“奉先”眼神飄忽著,一時沒有作答。
楊沅走上前去,正要說話的完顏設也馬便住了口,完顏弘康見狀也退開了一步。
楊沅盯著那個人,緩緩地問道:“方才,我聽見你的同伙,喊伱奉先?”
如果這人不是被真珠大王那一刀背敲的額頭腫起一個大瘤子,此時昏頭脹腦的,他就會發現楊沅上前說話時真珠大王設也馬便閉了嘴的反應,從而意識到眼前這個人身份不簡單。
可現在,他只以為楊沅是設也馬部落中的一個首領,沒有想太多。
他把腦袋一昂,大聲道:“那又怎樣?”
楊沅道:“剛才交手時,我還聽見你喊另一個人為‘玄策’?”
這時,完顏弘康和上官駱都醒過味兒來,一起看向楊沅。
楊沅不等那人多想,便又問道:“據我所知,歡喜嶺上的越王府就有兩員悍將,一個叫‘余奉先’,一個叫‘楊玄策’,是不是?”
那人沉默片刻,突然仰天打了個哈哈,昂然道:“既然已經被你識破,那某也就不裝了。
不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正是越王麾下大將余奉先!另一個,是我的好友楊玄策!”
楊沅臉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氣,說道:“‘余奉先’?你們世子派你來謀害我家大王,就為了謀奪都渤極烈的位子?”
“余奉先”惡狠狠地道:“什么叫謀奪,我家大王在遼東力抗完顏亮的大軍,這都渤極烈的位子,就該由我們大王來坐。”
楊沅笑道:“你說的對,我也是這么想的。”
楊沅轉頭看向完顏設也馬,笑道:“伯父,剩下的,還是你來審吧。”
楊沅走回到盈歌身邊,見她和阿蠻都跟小花貓兒似的一張臉,便龐溺地在她臉蛋上輕輕捏了一下。
盈歌感受到他的溫柔,對他盈盈一笑。
設也馬聽到這里,如何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只不過他想不通,究竟是誰要用這種離間之計來對付他。
設也馬瞪著那個“余奉先”,沉聲道:“鄭小布,把他綁起來,給我狠狠地抽。”
鄭小布誤中了奸計,險些害死自家大王,此時正在惶恐不安。
一聽大王如此吩咐,鄭小布不敢怠慢,馬上就叫人把“余奉先”捆了個結實。
“余奉先”愕然道:“你們都不問我什么就用刑么?”
設也馬獰笑道:“不急,不急,先打了再說。”
那“余奉先”昏頭脹腦的就被綁起來,鄭小布搶起皮鞭,就把他抽了個皮開肉綻。
直到痛的死去活來幾欲暈厥之際,他才知道,方才問他話的那個年青人,竟然就是歡喜嶺上越王府的世子完顏弘康。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作為競爭對手的完顏設也馬和完顏弘康兩個人,他們是怎么走到一起并和睦相處的。
事已至此,已經沒有再假冒余奉先的可能,那皮鞭子蘸水卻真的是痛楚難當,他也只能垂頭喪氣地招了供。
他是咸州的完顏征派出來的。
完顏征一共派出了三路人馬,他們這只是其中一路。
這些人馬游蕩在前往圣山的各處大小道路左近,一旦發現有前往圣山的人馬,就先派斥候探聽底細,然后依據對方實力和所經的路段,來確定是直接設伏還是誘入包圍圈再出手。
他們這些游騎每一支人數都有限,想要聚殲敵人是辦不到的,只是想冒充競爭都渤極烈的一方去攻擊另一方,給雙方制造沖突矛盾罷了。
兩天前他們還埋伏過另外一個赴圣山的部落,當時他的身份是設也馬部落的“鄭小布”。
鄭小布聽了,更是火冒三丈,二話不說,掄起鞭子又抽了起來。‘
在一記記鞭子“啪啪”的脆響聲中,設也馬長嘆一聲,感慨地對楊沅道:“老夫若非與你同行,這個當,就上定了。”
一時間,意興索然。
老王爺雖也因為自家遭受的不公待遇而不滿,卻并無意反叛。
是諸多的部落,包括他的部落中很多人想在亂世中爭一個機去,生拉硬拽地把他請出山的。
可這一路之上,先是坐而論道被后輩打擊的信心全失。
如今險遭埋伏,還要靠著人家相助,才順利逃出生天。設也馬不由生出已然老去的心思。
此時,他已萌生退意了。
楊沅看著在鄭小布的鞭子底下,蛆一樣痛苦扭動的人,心中暗想,完顏征是完顏雍的人。
完顏雍既然要扶持完顏元昀上位,那就沒必要挑起歡喜嶺和其他部落的仇恨啊。
可他們現在不但這樣做了,而且冒用的還是李太公帶回歡喜嶺的兩員悍將余奉先、楊玄策的名字。
這也就是說,如今發生在歡喜嶺的事,完顏雍已經知道了?
他為什么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難道完顏雍在北方布局的不只是上官駱姐弟,還有其他人?
又或者,向他通風報信的人就是上官明月?
其實,這還真是楊沅想復雜了。
實際上,完顏征派出三支人馬離間分化,只是他自作主張,還真沒跟完顏雍商量過。
完顏雍的計劃是:由上官姐弟利用他們的名士身份,縱橫于上京權貴之間,拉攏諸部族,擁立扶持一個傀儡。
以便他正式亮出反旗之后,能夠順勢借掌這股勢力。
同時,完顏雍讓和他深度綁定的烏古論家族出馬,派一支隊伍,冒充某個赴會的部落,混入圣山,待機而動。
如果“都渤極烈”大會沒有按照他們的預期發展,要被不受控的其他勢力奪取聯盟長的寶座,那就讓烏古論家族混進去的人馬見機行事了。
比如說,做點完顏元昀不方便做的事:猝然殺掉這個剛剛誕生的聯盟長,或者鏟除對立部落的首領。
這么做有可能會造成上京地區各個部落之間的分化。
但是對完顏雍來說,讓他們保持分裂,也比讓他們握成拳頭,并且這支拳頭還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要好。
完顏征因為駐扎于咸州,距離上京會寧府更近,因此,他已經知道李太公等人及時返回歡喜嶺,驅逐完顏元昀,重新控制了護步答岡的事情。
完顏征馬上就明白,這意味著代表越王府參加圣山大會的,將會是完顏弘康,而不是他們扶持的傀儡完顏元昀。
但是他也是剛剛收到消息,來不及傳報給完顏雍,并且商量出一個解決辦法了。
因此,完顏征才自作主張,倉促地派出幾路人馬,沿途冒名截殺赴圣山之會的部落,從而挑起他們之間的仇恨和對立。
既然這個聯盟長已經不可能落在我們手上,那就徹底破壞這次結盟。
從這里,也能看出東京完顏雍、咸州完顏征還有上京完顏晏不同的性格和處世方法。
完顏晏就是一個純粹的軍人,他想破壞各部落的結盟,也是派出大隊人馬,堂堂正正地進行攻擊和阻撓。
而完顏雍和完顏征更擅長謀略算計,其中完顏雍尤其擅長謀劃。
女真人的圣山是長白山,只是他們把神廟地址選在了上京海蘭路會寧縣轄地的這處山上。
山上的這座神廟規模并不宏大,正殿只有三間。
在本來的歷史上,也是后來不斷擴建與修繕,規模才漸漸擴大的。
此時看起來,矗立在山上的這處神廟就顯得簡陋了許多,不過依然能夠感覺得到肅穆莊嚴的氣氛。
在長長的臺階之下,半山腰處,就有附近部落提供的帳篷,供各個赴會部落的首領們居住。
他們的部下則在附近伐木造棚,暫作居處。
白山和黑水,在他們心目中,就是賜予了他們生命的父母。
這山上的一切、水中的一切,都是神明父母賜予他們生存的財富。
因此他們倒是沒有動不得神山之上一草一木的說法。
大部分與會的部落都已經趕到了。
每一個趕到的部落,都會選擇和它同一立場的其他部落結伴。
所以,以圣山神廟的寬大石階為限,各個部落分別在山道兩側扎營,顯得涇渭分明。
山道左側,是明確表態要擁立越王完顏驢蹄的部落。
山道右側,則是擁戴真珠大王設也馬的部落。
當然,還有一些部落立場尚不明確,為了避免被人誤會,選擇在山下扎營。
這其中,就包括“賴觀復”的部落。
烏古論元義,盈歌的小哥,在殺光賴觀復及其隨行人員之后,他就搖身一變,成了遼東的部落長賴觀復。
小哥元義比大哥元忠更疼盈歌,這對兄妹的感情也更好。
家族這次派元義來,一方面是協助完顏雍拿下聯盟長一職或是破壞這次聯盟。
另一方面,就是他母親交代給他的任務了:伺機抓一個越王系的重要人物,作為人質換回盈歌。
元義很疼小妹盈歌,他不像大哥元忠一樣要瞻前顧后想那么多,要理性克制,要顧全大局什么的。
領了任務,他便迫不及待地來了。
抓一個越王系的重要人物以換回盈歌是嗎?
越王系還有什么人最重要?那當然是世子了!
元義磨刀霍霍。
元義選擇的扎營地點,在各個部落的最外圍。
赴會的部落極少有從遼東來的,而且以這個時代的交通條件,相隔太遠的部落平時也沒什么來往。
因此他不“合群”,顯得非常合理。
元義扎營于此,這就很方便他一旦抓了完顏弘康,就迅速帶人離開這里。
可也正因為他扎營在最外面,那么不管哪一個部落在他之后趕到,都要先經過他的駐地。
昨晚,上京龍泉府完顏大睿的部落派人來了。
元義準備以“賴觀復”的身份去拜會一下。
完顏大睿是如今在遼東抵抗朝廷的兩支主要力量之一,說不定能從他們口中探聽到一些什么有用的情報。
元義走到營門口,就看見一個戍營的士兵正和一個農婦拉拉扯扯。
烏古論元義頓時臉色一沉,喝道:“這女人是怎么回事?”
那士兵見是自家首領來了,忙解釋道:“大人,這農婦說想替咱們燒飯,只求給口吃的。”
元義看了那農婦一眼,年紀應該不大,穿著有些破爛,主要是她的臉…
哪怕是她用一塊破布遮住了大半,依舊能夠看到邊緣處暴露出來的傷疤。
那些傷疤應該是不久之前才剛剛造成的,傷口剛剛逾合,肌肉還是嫩紅色的。
元義疑惑地道:“你這臉…是怎么回事?”
農婦凄然答道:“民婦家鄉遭逢戰亂,村莊被毀。民婦想去投靠親友,路上遇到歹人,想要欺辱民婦。
民婦抵死不從,掙扎中咬傷了他的耳朵,他惱恨之下,就劃花了民婦的臉。”
聽到這里,元義不由喟然一嘆。
如今的遼東亂的很,比這農婦還要凄慘的也不知道有多少。
看不到也就罷了,既然遇上了,元義還真不忍心視若無睹。
他吩咐那士兵道:”行了,把她帶進營去,讓她給咱們做飯好了。
就你們那手藝,我也是吃的夠夠兒的。咱們走的時候,給她留點盤纏。”
那農婦聽了,千恩萬謝的就被那士兵帶了下去。
這時,一名斥候飛騎而至,一見自家大人就在營前,立即翻身下馬,匆匆上前抱拳稟報道:
“大人,真珠大王設也馬和越王世子完顏弘康同時趕到了,他們距此還有十里路程。”
“哦?”
聽到自己的目標完顏弘康出現,烏古論元義目中頓時精芒一閃,下意識地抬眼向遠處望去。
十里之外,就已看得見圣山神廟了。
楊沅和設也馬的隊伍拉開了一些距離,打起了越王的旗幟。
假余奉先被倒縛雙手,就押在他的隊伍當中。
假完顏弘康、假余奉先、假賴觀復,還有一個假民婦…
可圣山的這出戲,卻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