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
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書頁
前一段     暫停     繼續    停止    下一段

第132章 一路順風

  國信所押番急忙一舉手,止住了身后的眾役卒。

  眾役卒警惕地握緊了腰刀,盯著巷口那個人。

  “當,當當…”

  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他們急忙回頭,就見巷尾入口一個身材瘦削的漢子正站在那里。

  忽然,他雙臂一張,那雙臂似猿猴一般,比正常人比例長上許多。

  他的雙手,正各持長刀、短刀一口。

  長短刀“當當”地在頭頂磕碰了幾下,那人突然發出一聲怪吼,就朝巷中猛沖過來!

  就在那人發出銳嘯,突然沖進巷子的時候,巷子另一頭的胖大男人也動了。

  他的手中,赫然也是一長一短兩口刀,踏上一腳便地皮亂顫地沖了進來。

  小巷兩頭,一胖一瘦,兩個漢子如入無人之境,揮刀而入!

  計老伯和老茍叔,當年背嵬軍中兩個殺神,寶刀未老。

  “噗嗤噗嗤!”

  “噗!砰!”

  “颯颯、颯颯!”

  國信所役卒們的驚恐叫罵聲,也擋不住那兩端圍殺進來的人長刀的劈砍、短刀的捅刺。

  他們如虎趟羊群一般,有個國信所役卒口中叨著刀,連蹬帶踹,鼻息呼呼地爬上了巷子一側的高墻。

  還不等他露出虎口余生的僥幸笑容,就聽墻上傳來一個聲音:“此路不通!”

  那國信所役卒愕然抬頭望去,就見一個窮酸秀才模樣的人坐在墻頭,曲大先生。

  曲先生一抬手。

  “嗖”

  一枝弩箭便準確地貫入那國信所役卒的咽喉,是一枝沒羽箭。

  箭矢從他的咽喉貫入,后頸穿出,飛入了茫茫夜色。

  那國信所役卒眼神兒漸漸渙散,然后仰面摔回了巷弄。

  巷中的屠戮還在繼續,國信所的役卒已所剩無幾。

  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么可怕的人,這么可怕的殺人技巧。

  如果對方是神祗,他們反而釋然了,還有什么好抵抗的呢?

  放下刀槍,或許還能死的更體面些。

  可這兩個殺神分明也并不見有多么高明的身手。

  他們就是簡單的劈砍、削刺,甚至近身肉搏時,頭、肘、膝、足任何一個部位都用上了。

  可是只有等他們接近此人,交上手,才知道什么叫絕望。

  最簡單的動作,最敏捷而有力的身手,最毒辣的眼光和經驗…

  他們的刀,明明和對方的身體只差毫厘了,可卻…永遠只能差上毫厘了。

  “你們是誰,你們究竟是誰?”

  當巷弄中,只剩下那個國信所押番還站著的時候,他崩潰地大叫起來。

  “你們現在的身手太慢了!”

  宋老爹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一瘸一拐地走近,不滿地說道:“趕緊走,回去睡覺吧,明早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說著,他抬了一下手。

  那個國信所押番就覺得脖子一震。

  他抬手摸了一下,他摸到了一支冰涼的箭桿,是金屬制成的。

  然后,劇痛才猛然襲來。

  接著,他就緩緩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時候,他還在想:“他們是什么人?明早…做什么生意?”

  楊沅護著獨輪車,一路趕到巷弄盡頭,回頭看看,并無追兵,不免暗暗松了口氣。

  巷弄盡頭有一條小河,河邊柳樹下系了一條小舟。

  楊沅和鴨哥把麻袋匆匆搬上小船,獨輪車裝了石頭沉入河底,竹篙一撐,便飄搖而去。

  小河漸漸匯入大河,燈影槳聲,如夢似幻。

  七月初八,玉腰奴一曲《癡伶》封神。

  而且,這其實不僅是一首歌,還是一出劇。

  那種新穎的、世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演繹方式,迅速傳播開來,轟動了臨安大小百余座勾欄,并且還有繼續向各地蔓延之勢。

  玉腰奴最后在“烈火”中所唱的這首歌,在格局上,要比情歌高的多。

  而且,這出戲里邊,有兩個高光人物,一個是顏真卿,一個是優伶。

  顏太師,令掌握著話語權的文人士子們敬重。

  而且,顏真卿本身就算是他們的一份子,頌揚這么偉大的人物,自然是人人與有榮焉。

  誰對他提出質疑,難不成你承認自己是個奸臣?

  而戲中的玉奴卻是個優伶,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更吸引了無數底層百姓的共鳴。

  尤其是臨安伶人,從業者何止萬人,這是他們伶人的高光時刻,誰不是竭力傳頌?

  玉腰奴因此一舉成為宗師級的人物,誰敢再對她說三道四,那就是行業公敵。

  同一天,“至味堂”的大火也轟動了臨安城。

  內侍省大珰頭張去為聽說他的“至味堂”燒得干干凈凈,差點兒心痛的背過氣去。

  這座恢弘豪華的大酒樓,耗資八萬余貫,日進斗金之地啊。

  沒了,全沒了,化成一片白地了。

  李公公聽聞消息,也是呆若木雞,木若呆雞,好半晌后,便陷入了無知無識的空明境界。

  他的人…似乎被一網打盡了?

  沐押班大為震怒,親自帶人勘探現場,瀝血叩心地表示要抓住兇手,嚴懲兇手!

  當然,抓兇手之前,得先把同僚們從廢墟里挖出來,入土為安才是。

  所以,他親自坐鎮現場,指揮雇來的力夫百姓清理廢墟。

  只是很多尸體都已燒化了,和廢墟一混,連骨灰都沒得找,這讓沐押班尤其的痛心。

  因為太過激憤痛心,他借酒澆愁,一向好茶而不大好酒的他,足足喝了六兩半,被部下抬到旁邊的“春風樓”醒酒去了。

  于吉光抬著醉酒的沐押班上了春風樓,把頂頭上司安頓好,立馬跪下,朝著老家祖墳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

  他覺得,一定是祖宗保佑,才讓他逃過一劫。

  昨日鬼鬼祟祟地去“至味堂”送禮,如果人家真把他請進去以禮相待…

  祖宗保佑啊!

  臨安府曹府尹比較慶幸,事涉國信所、皇城司,不需要他臨安府出面去承辦這樁案子,實在是僥幸之至。

  不過,出于同僚之誼,他還是友善地借出去四個經驗最老道的仵作,供李公公支配調遣。

  李公公在第二天下午,就帶人去了皇城司。

  他懷疑是皇城司公報私仇,才制造了這么一樁“滅門慘案”。

  而且,除非是皇城司出手,誰有那么大的能量,能在日夜不息客人往來的“至味堂”,悄悄布下這樣一個絕戶陷阱?

  又有誰,能把他們追蹤而去的十六七個役卒殺死在長巷中,一個不留?

  你們還不承認?

  你看伱看,你們這些皇城卒的臉,臉上還帶著笑呢!

  就連劉國舅都笑…

  算了,他笑的話,雜家只當沒看見。

  這場熱鬧,一直持續到有一個經驗豐富的仵作,在檢視了多名慘死巷中的國信所役卒后,

  不太確定地指出,看那殺人手法,不像是殺手,倒像是經驗豐富的戰士所為。

  而且,從散落巷中的一具具尸體身上的傷口以及倒臥的姿勢,他們又模擬推演了一番,

  最終得出結論,其干凈俐落的過程,凌厲無匹的殺人手法,極像是戰陣經驗豐富的禁軍中的高手。

  劉商秋馬上禍水東引,還要追究李公公的誣攀之舉。

  氣昏了頭的李公公又去了一趟禁軍大營,不料人家禁軍根本不搭理他,他連轅門都沒能進去。

  氣不過的李公公又跑進宮去,找他干爹張去為哭訴了一番。

  正扒拉著算盤珠子計算損失的張去為勃然大怒,先去見了楊存中,吵完了架才想起來去向官家告狀。

  于是,張去為又跑到趙構面前伏地大哭,悲戚戚、凄慘慘,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官家聽了大伴的哭訴,也不禁為之動容。

  趙構先是對他好言寬慰一番,接著想想,那歹人如此無法無天,竟然敢在天子腳下生生燒光了一座樓,燒死國信所官員役卒一百六七十人,還有傷的殘的五六個人。

  另外追去巷中的十六七個,也皆被斬殺殆盡,一個活口都沒有。

  這樣膽大包天的匪人,便是他這個天子,想一想都心驚肉跳。

  于是,官家下旨,著令三衙禁軍和皇城司全力配合國信所,大肆搜捕,勘破此案。

  而大珰張去為則負責調度三方,居中指揮。

  國信所還真沒多少人,畢竟只是專門款待接迎金國使節的這么一個機構。

  李押班那一系的幾乎死光以后,人手就更沒剩多少了。

  可現在加上三衙禁軍和皇城司就不一樣了。

  問題是,這兩個衙門的人,會賣命抓人么?

  隨著李榮李公公先后去皇城司、去殿前司鬧事,一再指稱對方是兇手,之前皇城司那二十一名皇城卒的死因,便也成了一個令人矚目的話題。

  本來,皇城司中只有一些頭面人物知道此事的蹊蹺,只有下一指揮所的士兵們會私下議論,現在李公公把它翻到了臺面上。

  這一下,當日皇城司二十一名皇城卒全軍覆沒,國信所適逢其會,卻未抓到一人,未救下一人,未傷一個自己人的事情,也就傳開了。

  誰不覺得國信所有問題?

  一時間,弄得李公公灰頭土臉的,走到哪兒,似乎都有人對他指指點點。

  就連沐押班手下那幫人見了他,都不免側目。

  雖說他們跟皇城司的人不對付,可到底都是吃皇糧的,是自家人。

  對皇城司的人他們可以見死不救,但是成為兇手幫兇,那就實在有點說不過去了。

  所以就連國信所里的人,除了原本屬于李公公一脈的,也都有些看不過眼了。

  這種情況下,試問又有幾人肯認真查案呢?

  民間甚至有人把那火燒“至味堂”的飛天大盜,尊稱為“飛天俠”了。

  可能,真正心驚肉跳的,只有蕭舊師一人。

  蕭千月聽人說起“至味堂”那條空中滑索后,直接打烊三天。

  不做好心理建設,他是不敢再開張營業了。

夢想島中文    臨安不夜侯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