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出來之后,氣溫迅速回暖。
趙華坐在陽光下只穿了一件薄外套,磨斧子和鐮刀,鐵鍬不太好修,木柄找到合適的不容易,先放到一邊。
陸安兩個人像勤勞的小蜜蜂,把遠處樓房里能用的東西一點點搬過來,交由他整理,他整理完便用磨過的斧子去找家具劈開,再拿著木板鐵釘把鎮口的木架修繕。
遠處的山上說不定會有野豬之類的跑進來,必須加固防止意外,如果是太過強大的動物,他們想管也管不了。
初期的安定一切都要從頭做起,兩個人都沒有偷懶,陸安這個不用吃飯的家伙自然也跟著一起干,且出力最多。
到了中午,他們兩個吃飯,陸安則打算往遠處走走,看能不能找到河,找到的話經常遠遠的逛一下,也許就聽到歌聲了。
畢竟何清清當初也想找曬太陽的地方,因為遇到兩人,才多停留了幾天給他們唱歌聽。
“你去哪?”
“我想看看能不能碰到何清清,有她在的話,我們生活會有一個質的改善。”
“別去。”
阿夏喊住他,頓了頓又道:“別一個人去。”
“應該…不走遠。”
陸安尋思,這一個多月的旅程里,他發現阿夏被時代拋棄了,她的思維還停留在五六年前,遍地危險的時候。
在那個城市里躲了五年,外面世界已經更加寂靜,并沒有她警惕的那么多危險。
“萬一呢?”
“對對,一個人最好不要,你小時候沒看過電影嗎?出事的都是你這種一個人亂跑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尸…”趙華附和。
陸安心里毛了,又坐回來。
“原來你們小時候也看的那種電影?”陸安道。
“廢話,誰沒看過?”
“不過那種電影上,一般都是正常男女活下來。”陸安指了指自己和阿夏,又看向趙華,“龍套會完蛋。”
“…”
趙華不樂意地吃了一大口罐頭,他才不是龍套好嘛。
“你們說的那個何清清,是什么玩意?”
“不是玩意,是一條美人魚。”
“美人魚?”趙華抬起頭瞅瞅陸安,見他點頭,頓時來了興趣。
“什么樣子?人頭魚身?還是魚頭人身?你們怎么認識的?為什么她沒和你們一起?她在河里能活下去?肯定很厲害吧…”
“停!”
陸安伸手打住,“有機會見到你就知道了,”
“可能沒機會再見。”
趙華搖了搖頭,興致缺缺地坐回去,“基本上不在一起走的,都是最后一面了。”
“我們和你遇見了三次。”
“那是同一條高速,還能跑哪去?”
“也許吧。”
陸安望著遠處沒再說話,趙華說可能見不到了,莫名的就有點悲傷,明明都沒認識多久,那個愛唱歌的美人魚卻很讓人想念。
這個地方有點像古代,文明倒退,再沒有四通八達的地鐵火車,車馬很慢,書信很遠,路上說不定遇到什么事。
信息的傳遞和接收都不怎么樣,像阿夏在城市一角窩久了,都不知道這次災難源于何處,只看到月亮掉下來一個,趙華也只知道那是空間站掉下來了,卻不知道為什么會掉下來。
也有他們不太關心的緣故,掉都已經掉了,再去追究原因已經沒有必要,他們每天考慮的都是明天怎么活。
阿夏確實在考慮,吃完飯就從地上挑出來幾件衣服,雙手用力撕開,幾條布就出現了。
趙華也同樣的,撕出來幾塊布,陸安沒問他們要做什么,這些問題如果要問的話,會顯得他像星期五。
而他要樹立一個智慧的形象,從現代電腦里找各種兩人不知道的技巧,比如怎樣挖個井出來…
當然,目前還沒有那么大的條件,如果現在和趙華說要挖井,他可能認為自己瘋了。
“你們以后打算生小孩嗎?”趙華隨口問道,卻沒聽見回答,回過頭,見倆人表情古怪地面面相覷。
“嗯?打算生?”
“瞎操心!”
陸安轉身和阿夏離開了。
阿夏瞅他一眼,再瞅他一眼…
“我們什么關系都沒有啊!”陸安舉起手,他甚至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生…呸,倆人只是睡在一塊而已,怎么忽然就發展到生孩子了?
阿夏沒有說話,低著頭進樓房里繼續找東西。
晚上,兩個人都有點不自然,被趙華那么一說,他們好像才意識到什么。
陸安有心去另一間房,但是見阿夏疲憊的樣子,他又脫掉鞋上去,幫她放松筋骨,免得半夜小腿抽筋。
褪去厚重的棉褲后,阿夏的小腿溫溫的,握在手里和夏茴的小腿差不多,只是更瘦一些,有點骨感。
再臟也不可能有自己的手臟,兩個人誰也不嫌棄誰,就這樣沉默著。
許久,阿夏又扯了扯他的衣角,陸安心領神會,摸黑脫掉外套躺下。
阿夏沒有如往常一樣鉆過來,而是雙手放在腹部,端端正正地躺著。
“我們,我…”
陸安糾結出聲,“其實,我認識你,在遇到你之前就認識。”
“是嗎?”
“我在另一個世界,沒有污染,沒有災難的世界,一切都好好的,那邊也有一個你,是未來的你,我們在那邊生活很好。”
“未來的我?”
“嗯。”
“未來的我什么樣子?”
“頭發很長,很柔順,身上香香的,但是脾氣很差,老喜歡喊我土著,喜歡啃豬蹄,吃韭菜盒子…”
“那不是我。”
“什么?”陸安問。
“我會叫你星期五,但是不會叫你土著,編故事都不會編。”阿夏小聲說著翻個身,又把手搭在他身上,感受著他的體溫。
“…你還不如叫我星期陸。”
“哪有星期陸。”
“陸就是大寫的六…”陸安說到這里忽然頓住。
“也對,星期五是魯濱遜遇到的,你是我遇到的。”
阿夏聲音很輕,胳膊卻慢慢用力收緊。
“未來的我,是不是有吃不完的東西?”
“經常吃撐,肚子鼓鼓的,然后出去散步。”陸安低聲說,“我陪著未來的你吃完,然后再來這邊,所以不用吃飯。”
“那未來的你在哪?”
“未來的…我?”陸安想了想才明白她的意思。
“未來沒有我。”
“未來怎么可以沒有你?”
“過去也沒有你。”
“什么意思?”
“我們隔了兩個時空。”
“那樣不行的。”
阿夏低聲說,她已困到睜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