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落幕

　　槍聲響得剎那，‘老頭’全身的汗毛都直立了起來。

　　心底的警報聲更是讓他陣陣耳鳴。

　　‘金’是真的想要殺了他的。

　　但是，最終槍口偏移。

　　子彈是擦著他胳膊而過的。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胳膊處一陣陣火辣的疼痛。

　　下意識的，‘老頭’扭頭，看向了身后杰森的尸體。

　　在尸體上，多出了一個血窟窿。

　　而這并沒有結束。

　　掏出槍的‘金’，再次連連扣動扳機。

　　砰砰砰！

　　槍聲連連響起，直到一彈匣子彈全部射完后，‘金’這才停下，將手中的槍交給了一旁的紐波利頓。

　　哪怕是開槍的時候，‘金’也保持著溫和的神情。

　　看向‘老頭’的目光都沒有任何的改變。

　　但是，‘老頭’卻是頭皮發麻。

　　顯而易見的惡意不可怕。

　　在‘不夜城’里，這樣的惡意，他早就習慣了。

　　相反的，這種隱藏的，能夠不動聲色開槍的，才是最為可怕的。

　　“做的不錯。”

　　‘金’開口說道。

　　‘老頭’無法從此刻‘金’的神情中分辨出對方現在說的是真是假，只能是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的笑容，一副有被嚇到的模樣。

　　事實上，不需要偽裝。

　　‘老頭’真的被嚇到了。

　　“我的獎賞呢？”

　　這個時候，‘老頭’只能是硬著頭皮問道。

　　他還在努力維持自己的‘陰險、貪婪’的人設。

　　而‘金’則是看都沒有看‘老頭’一眼，只是站在那看著杰森的尸體。

　　自始至終，杰森的尸體都沒有動一下。

　　但這并不代表‘金’會放心。

　　自從得知杰森是來自上城區的人后，‘金’早已把杰森的危險程度提高到了勞倫.德爾德之上了。

　　畢竟，勞倫.德爾德是知根知底的。

　　而杰森？

　　一切都是未知。

　　從對方的來歷、性格、能力，都是未知。

　　這對謀劃著大計劃的‘金’來說，真的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存在。

　　所以，他根本不相信杰森死了。

　　或者說，不相信杰森被‘老頭’殺了。

　　杰森或許會被殺，但是絕對不是‘老頭’殺的。

　　不是不相信‘老頭’會干出這樣的事，而是不相信‘老頭’有著這樣的能力。

　　所以，這應該是一個針對他的‘局’。

　　所以，他掏槍、開槍了。

　　掏槍是詐‘老頭’。

　　開槍是試探杰森。

　　只不過，結果并沒有讓‘金’感到滿意。

　　‘老頭’表現的就是一個被嚇到的人，但是并沒有露出任何對杰森的擔心。

　　而杰森更加的真實，就如同是一具尸體般。

　　難道我猜測錯了？

　　這樣的懷疑剛剛出現在‘金’的心底，就被這位‘大人物’甩出了腦海，他不相信自己的判斷會出錯。

　　如果錯了，那錯的也不是他。

　　是這個世界。

　　‘金’堅信著。

　　因此，他抬手就向紐波利頓比劃了一個手勢。

　　紐波利頓看到這個手勢后，就向著杰森的尸體走去。

　　準備按照‘金’的命令去詳細檢查杰森的尸體。

　　至于‘金’自己親自去檢查？

　　那是不可能的。

　　在‘金’的猜測中，杰森出現在這里就是為了刺殺自己。

　　那他絕對不會靠近杰森。

　　不論是什么原因。

　　而且，檢查這樣的事情，他相信他的手下們更加的專業。

　　一步、兩步。

　　紐波利頓好似小巨人一般的身材，隨著接近給‘老頭’帶來了龐大的壓力，但是心底的警報卻是越來越弱。

　　這讓‘老頭’松了口氣。

　　然后，就這么攔在了紐波利頓的面前。

　　“你的承諾和獎賞呢？”

　　“你不會是想要違背約定吧？”

　　‘老頭’向著‘金’問道。

　　紐波利頓一皺眉，按照他一直以來的脾氣，這個時候的‘老頭’應該被他一巴掌拍碎才對。

　　不過，事關自己的老板，他沒有辦法做主，只能是扭頭看著自己的老板。

　　‘金’則依舊面色不變。

　　“我承諾的，自然會給你。”

　　‘不夜城’沒好人。

　　這算是一個共識。

　　哪怕有一些良心未泯的好人，想要在‘不夜城’內活下去，也需要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壞人。

　　全黑的世界中，擁有一點白。

　　實在是太刺眼了。

　　刺眼都根本不可能生存的地步。

　　和光同塵，才是在‘不夜城’生存的根本。

　　之前的杰森就是這么做的。

　　‘老頭’也有點是。

　　不過，不論是杰森、‘老頭’還是‘金’這樣的人，還是任何一個‘不夜城’的居民，都很清楚，在‘不夜城’里，不論是好人，還是壞人都需要遵守一條：信守承諾。

　　如果不遵守承諾，壞了名聲。

　　那整個‘不夜城’都不會有你的立足之地。

　　很矛盾？

　　很復雜？

　　壞人還需要遵守承諾？還會在乎名聲？

　　遵守。

　　在乎。

　　因為，那是他唯一拿得上臺面的東西。

　　是最重要的…面子。

　　而里子？

　　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也是‘里’，是不會放在臺面上的。

　　有人說——人這輩子，有人當面子，就得有人當里子，面子不能沾一點灰塵，面子請人吃一支煙，可能里子就得除掉一個人。

　　‘金’不知道這句話。

　　但他卻是這么做的。

　　隨手從一側的口袋掏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皮包，就這么的扔給了‘老頭’。

　　“這是承諾中屬于‘超凡之力’的一部分。”

　　“如果你想要去上城區，就把勞倫.德爾德的尸體帶過來，我會履行剩下的一半。”

　　眾人的視線從皮包出現后，就再也沒有挪開了。

　　隨著皮包從‘金’的手里，躍上了高過，落在了‘老頭’的手中。

　　沒有放開過絲毫。

　　不少人氣血奮涌，想要沖出來。

　　但都忍住了。

　　這個時候，不行。

　　還不到時候。

　　‘老頭’手里拿著皮包，感受著四周宛如刀劍鋒芒一般的惡意，笑了起來，他就這么站在原地，調高了聲音道：“‘超凡之力’獲取的途徑在我手中，我剛剛說的也有效——誰能夠把除去約瑟夫之外的幾位老大之一干掉的話，我就愿意和他們共享。”

　　完全的挑撥離間。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

　　之前沒有籌碼。

　　現在有了。

　　除去約瑟夫之外的五個老大心底大罵‘老頭’的奸詐。

　　但是卻速度飛快的將自己隱入自己手下的防護中。

　　甚至，就連自己的手下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因為‘老頭’承諾了。

　　是所有人，自然包括了他們的手下。

　　‘老頭’笑呵呵地看著這一幕。

　　紐波利頓卻是不耐煩地催促著。

　　“讓開。”

　　“當然、當然。”

　　‘老頭’嘴里不停說著，卻是不急不緩的向著‘金’行了一個禮。

　　右手放在胸口，微微欠身。

　　禮儀標準，姿勢優雅。

　　無疑，就慢了一點。

　　紐波利頓越發的不耐煩了。

　　可是卻沒有催促。

　　他是‘金’的保鏢，某種程度上代表著‘金’的顏面，他自然不能夠在這個時候將‘老頭’扒拉到一邊。

　　‘金’依舊溫和地看著‘老頭’。

　　是故意拖延時間？

　　還是裝模作樣的感謝？

　　‘金’無法確定。

　　不過，在心底已經決定了，事后一定要把‘老頭’干掉。

　　而且，要好好的讓‘老頭’遭受一下他新發明的那些‘款待’。

　　在‘金’的注視下，‘老頭’退到了一旁。

　　心底的警報已經在告知‘老頭’，再拖延下去的話，真的要露出破綻了。

　　“快點！快點！”

　　退到了一旁的‘老頭’心底不停的念叨著。

　　似乎是聽到了‘老頭’的心聲。

　　就在紐波利頓已經走到了杰森面前時——

　　一聲響徹天際的爆炸聲傳來。

　　地面微微顫抖，空氣為之一靜后。

　　強風吹過了所有人的臉頰。

　　大部分人在這一刻連眼睛都無法睜開了。

　　少部分反應快的則是在聽到爆炸聲時，就臥倒在地，抬起胳膊擋住了雙眼。

　　只有寥寥幾人心底一凜。

　　爆炸來自‘不夜城’環城內的下城區核心：16區。

　　發生了什么？

　　那寥寥幾人都在猜測著。

　　尤其是紐波利頓，心底更是升起了一股不太妙的感覺。

　　他扭過頭看向了自己的老板。

　　平日里溫和的老板，面容微微抽搐。

　　顯得很是著急。

　　只是…

　　怎么有些刻意？

　　似乎是在演？

　　紐波利頓有些不明白了。

　　不過，當老板的目光掃來時，紐波利頓立刻低下了頭。

　　下一刻，嗡鳴聲從‘金’的口袋中響起。

　　他掏出了嗡鳴響起之物。

　　是一枚藍色的寶石。

　　一個小巧的虛幻的人影出現在上面。

　　“老板！”

　　“是自由軍！”

　　“他們襲擊了我們！”

　　人影語速極快的說著，但是剛剛說完，就聽到‘砰’的一聲。

　　人影倒地了。

　　一個將自己全身包裹嚴實，持槍者撿起了對方的‘通訊器’。

　　“‘金’！”

　　“我…”

　　“呵”

　　對方沉聲喊道，但是卻被‘金’的一聲輕笑打斷了。

　　接著，‘金’直接捏碎了寶石。

　　虛影消失無蹤。

　　然后，‘金’抬起一根手指。

　　風，在上面醞釀。

　　手指一動。

　　一道風刃掠過了杰森尸體的脖頸，杰森的頭顱徑直掉落。

　　接著，‘金’再次抬起一根手指。

　　火，在指尖跳動。

　　隨后，輕吹了口氣。

　　烈焰翻滾著，將杰森的尸體徹底淹沒。

　　他原本想要用更加直接一點方式來檢查杰森的尸體，但是老巢出現了意外，卻是讓他不得不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了。

　　他太清楚‘不夜城’的居民了。

　　這個時候，不展示一點‘力量’的話，他就要被反噬了。

　　看看那些擇人而噬的目光吧。

　　眼前這些家伙估計是迫不及待了。

　　只是…

　　這么快就能夠攻破我的防御體系。

　　‘自由軍’里面什么時候有了這樣的家伙了？

　　在發出昨晚的預告后，‘金’就知道‘自由軍’一定會拼盡所有的來阻止他，所以，他在‘老巢’默爾森街區布置了重重防御。

　　里面不單單是科技的力量。

　　還有‘超凡之力’。

　　有一部分，更是直接來自‘上城區’。

　　簡單的說，是‘不夜城’環城內下城區根本見都沒有見過的。

　　除了用人命趟之外，根本沒有其它的可能。

　　而在‘金’的估算下，‘自由軍’至少有一半人得死在那。

　　如果多點的話，三分之二都有可能。

　　至于全軍覆滅？

　　他想過，但不想這么做。

　　‘自由軍’的傳承很不錯。

　　而且‘自由軍’對他來說還有用。

　　所以，他保留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自由軍’也不可能這么快突破他的那些防御才對。

　　至少要在下午，乃至是傍晚才對。

　　而現在？

　　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

　　“難道是‘上城區’出現了問題？”

　　‘金’心底冷靜的思考著。

　　但在表面上，卻變得氣急敗壞。

　　“該死的‘自由軍’。”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給我等著。”

　　‘金’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而周圍的人，則是幸災樂禍的看著這一幕。

　　不少人，就差鼓掌了。

　　實在是太舒服。

　　太愜意了。

　　這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

　　‘金’知道。

　　這也是他特意表現出來的。

　　“開啟30區的通道，我們暫時去那里。”

　　‘金’對著紐波利頓說道。

　　紐波利頓點了點頭。

　　他現在可沒有一點反叛的想法，紐波利頓已經看出來，自己的老板又是在布局。

　　至于干什么？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想要活著，那聽命行事就好了。

　　紐波利頓去開啟大門了。

　　‘金’則是站在原地沒動。

　　意外出現了。

　　他的計劃必須要改變一下。

　　在場的人，還有誰可以利用？

　　‘金’想著，腳步就不由向著還在燃燒的杰森尸體走去。

　　他似乎有些話想和‘老頭’交談。

　　沒有如同之前一樣面對面，而是站在了一條直線上，‘金’看著那燃燒的尸體，‘老頭’則是背對著尸體。

　　“聽說你加入過自由軍？”

　　‘金’開口問道。

　　‘老頭’一驚。

　　這個秘密雖然有幾個人知道，但是‘金’不可能這么快知道才對。

　　難道‘自由軍’里還有他的人？

　　“那是年輕時不懂事。”

　　‘老頭’心底想著，表面上不動聲色地說道。

　　“年輕…很不錯。”

　　‘金’說著意味不明的話，似乎不想再看尸體了，就這么轉身了。

　　他看著遠處緩緩開啟的金屬大門，嘴角微微上翹。

　　‘老頭’看到了這一抹微笑。

　　心底的警報以前所未有的響動響了起來。

　　怎么回事？

　　為什么這么怪異？

　　究竟是哪里不對勁？

　　‘老頭’心底急速轉動著，而這個時候，燃燒著的杰森站了起來。

　　就這么，一刀穿過了‘金’的后背。

　　刀頭穿胸而過。

　　‘金’低著頭，看了看刀頭，很是無力的笑了一下后，放聲高呼——

　　“想要我的財寶嗎？想要我隱藏的寶藏嗎？想要超越世人的力量嗎？”

　　“它們就藏在…30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