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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血色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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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謝大盟!謝謝趙無恤2014、ufgw、fffg、強520、弈軒、123a456、cdmen0599、葉頌葉真名0828、騎螞蟻壓大象、波師、attaboyh777、木易、四眼浪子、鑿刻束帶、逍遙★情外、他們叫我老頭、alefe、洛風飛、超強、cdd520xdd、波動的浪、殘雪朝陽、提米爾倫之鷹、高老莊豬頭、onlyareader。好多熟悉的ID啊!感謝大家月初支持,鞠躬。)

  夜已深,盡管廝殺了一夜,身心俱疲,但身為主將與副將,程普、宋謙、陳武諸將都毫無睡意。這種身體極度疲乏,但精神高度亢奮的情況,對江冇東三將而言,已屬常態,身為軍將,早已有此覺悟了吧。

  如何排解這種情緒,三將各有各的法子。

  宋謙是孫策起兵時就追隨左右的心腹將領,正當壯年,精力充沛。他回到自家軍帳里,扈從悄然遞上一壺酒。宋謙飛快接過,掂了掂,嗯,半斤,不多不少,剛夠微熏而又不至于酩酊,正可解乏而又不至于真醉。

  在宋謙偷喝酒時,陳武正帶領幾個扈從巡營。

  盡管同是孫策時代的將領,但陳武投效較晚,比不得宋謙,而他此時也很年輕,不過二十來歲。就象后世公司里入職晚的年輕人一樣,兢兢業業,拿努力換明天。雖然身體疲憊,卻仍堅持將全營巡視一遍,不求做最好,起碼要做到。

  與兩位年輕人相比,程普無論是年紀還是資格,都足夠老。事實上在整個江冇東軍,能跟他比資格的,只有一個黃蓋,還有就是不久前戰歿的韓當。程普對這種事有經驗,他讓扈從點起六七根蠟燭,再搬來一大堆軍報與地圖,最后在案面擱上一碗羊骨湯,然后邊喝邊看邊琢磨。

  月,朦朧;夜,靜謐。

  此刻,一個老將幾乎伏在案面的地圖上,身邊散亂著一張張軍報;一個悍將仰臥帳中,小口小口呡著美酒,一臉滿足;一個青年將領,率五六扈從,從東巡至南,再到西,最后往北而去。

  下一刻,如雷的鐵蹄聲打破了這一切。

  程普驚愕抬頭。

  宋謙酒壺驚掉。

  陳武身形僵住。

  轟!木柵傾倒,煙霧蒸騰,鐵流狂飆,如潮涌冇入。

  臧霸一馬當先,破營而入,借著馬勢,大刀一揮,將營柵后一個目瞪口呆的巡卒削為兩斷。而此時江冇東士卒才一個個從營帳里光腳沖出,衣衫不整,好在手里還有武器。

  江冇東軍其實是有敵襲的心理準備的,但他們有兩個沒想到:一是沒想到襲擊來自北面,他們的注意力全放在東南水面上了。二是沒冇想到有那么多騎兵,破營進攻如此之速。

  江冇東軍騎兵很少,有騎兵就意味著戰力強大。孫策時代,最好的軍功賞賜就是增撥某個將領多少多少騎兵。以程普為例,他就有二百從騎,是整個江冇東軍將中騎兵最多的。而宋謙的從騎還不到一百,陳武的則只有一隊。

  江冇東軍將士長期在江冇東、淮南、江冇北一帶作戰,從未渡過淮水,缺乏應對騎兵,尤其是騎兵突襲經驗。其實并州鐵騎一沖,江冇東軍巡哨就發現了,但來不及示警,更沒法阻攔,目瞪口呆望著飛騎套索,拉倒營柵。

  營柵一倒,并州鐵騎蜂擁而入,整個突破過程,不足一頓飯工夫,以至于許多江冇東士卒都沒能反應過來,更遑論結陣反擊。

  臧霸是從北面突入的,陳武恰在此時巡視到北營。

  盡管敵騎我步,敵眾我寡,但將領的職責,令陳武毅然決然,拔刀出鞘,率數名扈從,呼喝吶喊,迎面截殺。

  眼見一將玄甲黑馬,獵獵如風,所過之處,士卒無不血濺倒地。

  陳武一聲斷喝,身后一持盾扈從急忙剎住腳步,半蹲舉盾。陳武奔勢不止,單足往盾面一踏,縱身躍起,連人帶刀猛劈來將。

  臧霸一路大砍大殺,狂泄心頭怒氣,當真好不快哉。沒想到居然遭到一人迎面凌空劈殺,措手不及,只來得及猛低頭——當!鐵兜鍪被一刀劈落,腦袋震得嗡嗡直響,身軀連晃,若非有馬鐙扣住,就得栽下馬去。

  陳武一刀擊空,身軀翻滾,以肩背重重撞擊臧霸身后的騎從。騎從猝不及防,被生生撞跌下馬,連一聲慘叫都沒喊出,就被無數鐵蹄踏成肉泥…

  陳武則險險抓住鞍轡方不至于摔下馬,但剛剛坐穩,迎面刀鋒泛寒,怒吼連聲。卻是臧霸掉頭揮刀,夾頭夾腦砍下來。

  陳武手里不過是把環首刀,長不過五尺,如何能與丈余長柄大刀相抗?一邊揮刀格擋,一邊兜馬側走。身邊潮水般鐵騎涌過,但因臧霸追擊之故,倒無人對他出手。

  臧霸一心尋找宋謙、陳武,要梟此二將之首級,為兄弟報仇。但他卻并不認識二人,以至仇人相見不相識。若不是陳武砍掉他頭盔,又撞倒從騎,令其慘死,臧霸根本不會發狠追砍他。

  但臧霸沒想到的是,這人如此難纏,竟能連擋自己十數擊,甚至還能抽冷子還擊,相當頑強。

  二人你來我往,在火光中來回縱馳,交手數合,不分勝負。

  這時營柵缺口涌冇入十余騎,為首正是張遼,目光一閃,看到臧霸正與一敵將格斗,當即拍馬而前,高聲道:“宣高,沖營要緊,不可戀戰。”

  臧霸已殺出性子,連聲吼道:“待我斬殺此賊再沖營。看刀!看刀!看刀!”

  兩馬錯鐙時,臧霸快速揮劈三刀,陳武每擋一下,手臂便麻一分,三刀擋畢,額頭大汗淋漓。兵器不順手,戰馬不熟悉,再戰下去,必敗無疑。

  陳武眼見無法擊殺敵軍主將,從而擾亂敵軍,當下拍馬便走——但他匆忙之下,竟從距張遼十余步外疾馳而過。

  陳武犯個了大錯,他不該從一頭獵豹面前跑過,沒有人能跑得過獵豹,也沒有人敢背對張遼。陳武這么做了,結果就是…

  嚓!寒風及體,陳武駭然回首橫刀。

  當!刀斷血光現,陳武墜馬。

  “走!”張遼長刀一舉,策馬飛馳而去,仿佛斬落的不過一無名小卒。

  臧霸由衷贊嘆:“文遠好手段!”拍馬緊跟。

  陳武吃力撐起,半跪著以斷刀支地,手按肋下,嘴唇已咬爛,死死盯住二將的背影。兩側無數騎影掠過,誰都沒看他一眼,也無人補上一刀。直到最后一騎消失,陳武才緩緩向前撲倒…

  天空已發紅透亮,因為整個大營已變成火海。熊熊烈火之中,無數江冇東士卒如熱鍋上的螞蟻,四下亂竄。盡管他們人數占優,但在突襲面前,無法發揮自身優勢,每每集結,就被斜刺里沖殺出的鐵騎呼嘯沖散。沒有組織的一盤散沙,人數再多也是無用,江冇東軍終于也嘗到昨夜瑯琊軍的悲苦滋味。更悲催的是,隨著越來越多被俘的瑯琊軍被解救,加入追殺他們的敵人也越來越多,人數的優勢,也在漸漸失去…

  在全面崩盤的情況下,只有一支軍冇隊還能實施有組織還擊——程普二百從騎。

  沖天的火光如背景,兩支騎兵在火光映照下,刀兵相格,血汗齊飛,人吼馬嘶,交相沖殺。

  這兩支騎兵,一支是并州鐵騎,一支是程普的從騎。

  程普是幽州土艮人,弓馬嫻熟,在訓練與防御騎兵方面,還算是江冇東軍里比較有料的一個。即便如此,還是沒法與張遼的鐵騎較量。原因很簡單,逆襲的鐵騎,不是荊州軍或江冇夏軍那種樣子貨騎兵,而是漢軍一流鐵騎。

  彼時大漢雄騎,能數得著的只有那么幾股:一是龍狼悍騎,一是西涼驍騎,一是并州鐵騎,一是幽州烏丸名騎。就只有這么幾支,算得上一流騎兵。其他的都是上不了臺面的二三流貨色。江冇東軍的騎兵,強于荊州軍與江冇夏軍,與冀、兗騎兵同一檔次,在荊江冇可稱一流,放眼天下,只能排進二流。

  二流與一流硬碰硬,那是什么感覺,嗯,就跟國足與歐足對挑差不多。

  在慘烈的廝殺中,程普眼睜睜看著身邊從騎一個個倒下,就連他自個也多處受傷,悲憤欲絕。

  就在這萬分危急時,火光一分,一支騎兵沖出。程普怒吼揮刀,對面騎將大喊:“程公,是我。”

  程普定睛看去,原來是宋謙。

  “程公速退,這里交給我。”

  程普大怒:“大敵當前,豈有夾尾而退之理?”

  宋謙急道:“程公是一軍主將,萬不可臨陣當敵,若有閃失,軍心必潰…”

  “眼下這情形,還不算潰么?”程普苦澀一嘆,正想說什么。驀然一支流矢飛來,正中肩背,程普大叫一聲,伏鞍欲墜,幸被左右扶住——這一下,想不退都不成了。

  火勢熊熊,仿佛將天燒紅,赤焰之前,是江冇東軍最后一股反擊力量。

  宋謙抬矛重重頓地,身后是殘存的數十從騎,每個騎士臉上,都寫著死志。他們是程普的從騎,每一個都追隨程普五年以上。他們這樣拚命,為的不是江冇東軍的榮耀,也不是孫權,而是主公程普能安然脫身。

  他們的對面,是重新整隊的百余并州鐵騎,這支強騎排成了一個前銳后豐的鋒矢陣,而鋒矢的最尖銳處,是橫刀躍馬的張遼。

  沒有任何多余的言語,雙方主將同時舉刀矛,兩支騎兵重重撞在一起,吶喊、悲鳴、刃光、血影,交織成一個血色之夜。

  不知過了多久,當一切聲光掠影靜止,鐵騎合圍,中冇央是血跡斑斑的宋謙。

  宋謙長矛早已折斷,備用斫刀也滿是缺口,坐騎也被格殺,只以刀支地,顫巍巍力撐不倒。

  張遼望著不遠處飛馳而來的臧霸,高聲道:“宣高,宋謙在此。可梟其首,為汝兄弟復仇。”

  宋謙慘然一笑:“我不會死在那泰山寇手里。”反握舉刀,奮力一捅,刀沒入腹,血流滿地。

  在宋謙跪倒尚未撲地時,臧霸縱馬馳過,刀光一閃:“取爾首級者,泰山臧霸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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