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大盟!謝謝趙無恤2014、ufgw、真不知道叫啥了、onlyaeade、雪云韜、情恨迷天、一笑震八方、難道難點不、劍※殤,真心感謝大家一直堅挺的支持!)
曹洪被緊急送下來時,臉色蒼白,半身染血,煞是嚇人。
曹操急令醫工檢查,結果松了口氣,箭矢入肉三分,因曹洪持革盾、披雙層鎧,加上胸肌厚實,幸未傷肺。
“是馬悍。”曹洪喘著氣,心有余悸,“若無一卒正好擋在身前,洪必無幸理…孟德,龍狼悍衛竟有上百超強弓手,實力可怖。為今之計,只有一個法子,以檔板遮擋,與敵近戰,跟他耗――敵重甲衛再強也只有二百人,就算殺不死也會累死。”
“曹昂!率二千卒,上!”曹操臉色陰沉得可怕,身邊除了少量扈從與七八百輔卒,幾乎將全部兵馬全撥給曹昂。
曹昂失驚:“這…甘興霸的水軍與我軍只隔了兩條街…”
金色的夕陽照進曹操雙瞳,仿佛燃起兩簇火苗。錚,長劍出鞘半截,聲音沙啞而決絕:“勝敗在此一舉,誰堅持到最后,誰就贏――必要時,我會親自率這最后的兵力沖上去。你可明白?!”
曹昂目光蘊淚,躬身接令,什么話都不說,正待轉身。
“等等…嘶!”曹洪正想說什么,卻被醫工包扎時觸動傷口,疼得直吸氣。
曹昂轉身行禮,以目詢問。
曹洪用手掌往鼻子下一遮:“你與你的扈從,全部蒙面。還有,把頭盔上的白羽拔掉――明白?”
曹昂恍然,深深一鞠:“多謝七叔指點。”
二千曹卒,俱為蒼頭,這是曹操最后的兵力,曹操就像一個瘋狂的賭徒,將最后一把都押了上去。他賭,賭龍狼重甲衛擊潰五倍之銳卒、三倍之蒼頭卒后,一定會力竭,屆時這二千曹卒,將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是曹操與曹洪一樣,都犯了個致命錯誤,他們不該忽略龍狼重甲衛身后的輕兵衛。
血戰進行了半個時辰,夕陽西下,天地血紅。
二百重甲衛,從前隊到后隊,已經輪換了三茬,每一個人,都象是從血池里撈出來一般,連兵器都被鮮血浸透。他們只有二百人,被一千銳卒與七八百蒼頭軍包圍,近乎十倍之敵。仿佛身陷重圍,但令人大跌眼鏡的是,重甲衛沒有半點被包圍的覺悟,反而是壓著敵人打。最先接觸的銳卒方陣,不到一刻時就被斬殺二百余人。每一個人都是死狀極慘,不是爆頭就是殘肢,巨斧重槌之下,難有全尸。
銳卒方陣被殺得心膽俱喪,若不是有蒼頭軍陣頂上來,怕是要垮了。
蒼頭軍陣先前已被龍狼弓騎射殺二百余人,已經潰退過一次,這回是被督將曹昂一陣亂砍重新驅逐上陣。兩軍聯合,兵力達一千五六之多,士氣復振,攻勢轉厲。
但很快曹軍士卒就發現,實力的差距,不是單靠人數就可以彌補的,他們面對的,依然是銅墻鐵壁與殺戮機器。
而對于龍狼重甲衛而言,一千人是殺,兩千人也是殺。第一排力盡,第二排換上;第二排力盡,第三排頂上;之后第一排再上,如此周而復始。在他們力盡之前,沒有任何敵人能真正包圍他們。
一千五百余人,圍殺二百人,居然被反殺得不斷后退,驚呼慘叫不絕。
鐵甲如墻,斧槌如林,每一次掄起、落下,必激起大蓬怒血。大殿前的廣場上,已被厚厚血漿與殘骸鋪滿。
終于,一個曹軍百將手持銅殳,連續重擊一明顯乏力的重甲衛,最后一擊更錘擊其面,將面甲打得凹陷一塊,對手終于轟然倒下。
“我殺死他啦!我終于殺死一個啦!他們不是殺不死的鐵人…”
曹軍百將欣喜若狂大叫,當他嘴巴張到最大時,一支精準無比的箭矢射入嘴里,從后腦穿出。
角樓上,馬悍再拈起一支箭矢,頭也不回對身后旗號手道:“傳令,換輕兵衛上。”
龍狼重甲衛終于累了,手持重達二十斤的斧槌,身披六十斤的重甲,持續作戰大半個時辰,殺敵近千,就是鐵人都得散架。
正當馬悍傳令輕兵衛輪換時,曹軍士卒也已達到損失容忍的極限,慘重的傷亡,已經超過了督戰鎮壓的恐懼。
不知誰喊了一聲:“鷹揚校尉死啦!”
這句話引發了曹卒的雪崩效應,殘余的千余曹卒一哄而散,四下潰逃,根本不逃回本陣,而是往四門潰逃。這些逃兵,一部分會成為土匪,一部分會逃回家鄉,一部分會成為流民,一部分會成為俘虜,還有一部分會成為荒野枯骨…
這種情況,僅次于全殲,是為潰敗。
曹洪的三千兵力,徹底玩完。
在龍狼弓騎的強力協助下,龍狼重甲衛完成了擊潰十倍之敵的驚人戰績,所付出的代價,是戰亡五人,輕重傷二十七人。
龍狼重甲衛功成身退,龍狼輕兵衛重裝上陣。而他們的對手,也換成了曹昂與二千蒼頭軍,彼此都是新對手。
最后一抹殘陽消失,景物依然清晰可辨,曹昂混跡于百余蒙面扈從里,耳聞壽春城四面殺聲隱隱,不知戰況如何。他只清楚一點,無論誰勝誰負,都不重要,一切的關鍵,還得看他與馬悍這場最后對決。
“擊敗這最后的二百輕兵,就只剩下疲憊的龍狼重甲衛、實力未復的陷陣營、手下敗卒壽春宮衛,以及遠程犀利、近戰弱勢的龍狼弓騎。”曹昂用力呼出一口氣,將蒙巾吹得鼓起,拔刀提盾――為了泯然于眾,他連武器樣式都與扈從相同,當然,他的刀更鋒利。
“嗷――”
二千曹軍蒼頭卒,發出震天價的嘶吼,在每隔三排推舉著門板、木柵等臨時扎成的排盾的掩護下,向百步之外那支看上去只有可憐的一小撮的軍隊殺去。
盡管曹軍的排盾遮擋效果不錯,龍狼弓騎不再覆蓋射擊,但別忘了他們都是神射手,依然有不少箭矢擦著排盾的間隙而過,精準地點殺曹卒。行進的陣列里,不時傳出短促的慘叫聲。
馬悍喟嘆:“可惜,狼騎沒裝備射虎弩,否則必可喪敵膽。”
龍狼軍最強勁弩“射虎弩”是步兵裝備,而將軍衛隊全是騎兵,所以沒裝備這種步兵殺器。他們只裝備了威力只達射虎弩一半的騎弩,這種弩不具備遠程破盾能力,更破不了這巨型排盾。
陳到同樣一身輕甲,就站在軍陣左側,望著陣列第三排手執大刀革盾的阿蘇,沉聲道:“十倍之敵,懼否?”
阿蘇咧嘴一笑:“白狼營出來的,只怕不死。”
“好!”陳到贊道,“沙場決死,越不畏死,越不會死;通常死得最快的,是最怕死的那個。”
阿蘇往前一望:“來了。”
陳到點頭:“來了。”緩緩舉起長槊。
二百輕兵衛齊齊抬手,啪地一聲,整齊合上面甲,預示著戰斗開始。
“殺――”
兩軍接近三十步,曹軍士卒一齊扔下排盾,山洪暴發般涌向龍狼輕衛隊。
阿蘇與前三排輕衛一樣,躬身如弓,革盾貼住前排輕衛的背脊,刀隱盾后,只有兩只凌厲的眼睛,從盾牌闕口上方露出。阿蘇的箭術只屬中上,無緣弓騎,隸屬輕騎,所以必須參加白刃戰。這是他第一次參與如此大規模的戰事,對他而言,只有興奮,而無畏懼。
望著怒潮般的曹卒沖來,阿蘇怒目圓睜,心里不斷大喊:近了、近了…他清楚看到,沖得最前面的一個蒙面披甲曹卒,因為奔跑與呼氣,面巾從鼻子處掉下,亂糟糟的鼻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嚓!寒光一閃,鼻子與一塊臉皮被削飛,露出血肉模糊的筋腱與白森森的牙槽。
阿蘇的耳里灌滿了驚天動地的吶喊與砰砰嘭嘭的強烈撞擊。他只覺得自己好象被一堵墻重重壓了一下,持盾支撐的手臂都發木了。
阿蘇的確是被一堵“墻”壓了――人墻。
密密麻麻,數不清的曹卒瘋狂沖撞著龍狼輕衛的盾墻,刀矛戟斧噼哩啪啦地劈砸在盾面上。若非龍狼輕衛的盾牌所用材料俱是遼東百年老樹,堅硬如石,根本扛不住這樣的打砸撞擊。
騷亂中,陳到清晰地斷喝傳來:“殺!”長槊刺出,洞穿盾牌,槊刃回收,怒血從盾洞噴出。
第一排龍狼輕兵衛的刀盾手齊齊舉刀,奮力斬下――
鐺鋃、鐺鋃、鐺鋃…削鐵之聲連綿不絕,曹卒的環首刀、戟桿、矛柄、甚至斧刃都被一劈而斷。失去兵器的曹卒一個個瞪著不敢置信的眼睛,眼睜睜看著利刃臨頭,剎時血光沖天。
斬殺數十曹卒的龍狼輕兵衛再次舉刀、劈下,又是一陣斬金切玉之聲,一地零亂廢鐵,手持斷柄的曹卒絕望的哀嚎響徹夜空。
“他們用的是神兵!”曹卒軍陣響起無數驚呼。
神兵么?答案是的。
將軍衛隊所備配的兵器,除了鐵槌之外,所有刀、槍、斧等制式兵器,全部由平郭丞、遼東工官蒲元特供。
前年馬悍控扼朝廷之后,曾重返遼東,途經平郭兵器制造所視察時,蒲元曾拍著胸脯表示,要為將軍衛隊提供不亞于七十煉神兵的宿鐵刀(此段情節詳見291章)。所以龍狼輕兵衛所使用的兵器,全是以宿鐵法所制的鋼刀鋼斧鋼槍。名師打造,鋼火之佳,每一柄都堪稱漢代罕見的寶刃。
如果說龍狼重甲衛是最堅固的盾,龍狼輕兵衛則是最鋒利的矛;他們雖不是銅墻鐵壁,卻是刀山槍叢。
噗噗噗噗!鋼槍破盾,穿胸貫腹。
鏗鏘鏗鏘!刀斧斷矛,折頸斬首。
曹軍蒼頭卒所使用的兵器,多為用海綿鐵煉制的粗鐵坯所打制,質脆而硬,刀細而長,尋常刀斧互砍都要崩口,如何禁得住鋼刀一擊?
一時間,龍狼輕兵衛如劈波斬浪,曹卒一排排倒下。
一刻時后,輪換到阿蘇出陣。他剛沖出陣,迎面就劈來一刀。阿蘇舉盾格擋,對手噼噼啪啪一陣亂砍,勢大力沉,阿蘇吃不住勁,向后摔倒。
對手又是一刀砍來,阿蘇扔掉盾牌,一手握刀,一手托刀背,奮力格擋。
當當當!對手連砍三刀,火星四濺。突然嚓地一聲,對手的刀居中而斷。
嚓!寒光打閃,抹過對手咽喉。阿蘇反擊得手,奮力翻滾出丈外,一躍而起,喘息不定,舉袖抹去泥塵汗績。
噗嗵,那曹卒雙膝跪地,以手扼喉,鮮血從指縫滋滋標出。
這時一群曹卒定住,直直望著那跪著的身影,驚怖大叫:“大公子!是大公子!”
大公子?曹昂?
阿蘇急步上前扯下那曹卒的面巾――正是曹昂。
曹昂死,曹軍潰。
暮色四合,遠處火炬如龍,甘寧的水陸雙棲悍卒,殺來了。
夜空之下,馬悍引弓斜舉,箭鏃火焰騰躍。
咻――火箭亙空,飛掠七百步,正中曹操中軍大纛。大纛先是躥起一簇小火苗,旋即在夜風勁吹下迅速燃燒,紅亮的火光,將曹操扭曲的面孔映照得纖毫畢現。
夜空下,百人齊喝,聲震四方:“曹操,使勁逃吧,獵殺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