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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鴻溝對峙】

  (感謝大盟。趙無恤2014、ufgw、xiaodaidai、醉生夢死人、有你冇有我、書蟲478)

  白馬之戰,顏良授首;延津之戰,文丑敗亡。開門見紅,兩戰皆勝,極大的鼓舞了曹軍士氣,同時,也激得此前自信滿滿的袁紹憤怒如狂,嚴令淳于瓊渡河擊曹。

  三月二十二,淳于瓊率一萬五千大軍渡河,進駐延津。

  曹操此時在白馬、延津一線布防的兵力有:劉延二千人馬、曹昂三千雜兵、曹洪、關羽七千(原有五千,俘兵二千),再加上其親率三千中軍,正好也是一萬五千人。其中既有精銳,比如曹操中軍,及曹洪前鋒軍,也有雜兵,如曹昂所部,更有新收降的河北卒這樣的不安定因素。對上淳于瓊,勝負還真不好說。

  更重要的是,一旦被淳于瓊糾上,袁紹后繼大軍抵達,必陷于袁軍包圍之中。

  敵我實力懸殊,既然已達到摧折敵鋒的目的,曹操自然也不會一味硬頂。

  四月初,曹操果斷放棄白馬前線,大軍有序后撤。一路撤過武原、陽武、封丘,一直到濟水邊,最后退無可退,將大營扎在濟水與鴻溝交匯處西南一片平地,當地人稱之為官渡。

  此地距曹氏集團大本營陳留,不過二百余里,的確是退無可退了。

  在曹軍于官渡設營,全力構筑最后一道防線時,袁紹大軍也陸續渡過黃河,分別從延津與白馬津登陸。盡管折了兩員大將,損失近萬人馬,但對于還有七萬兵馬的袁紹而言,實力仍在曹操三倍以上,曹操能做的,只有防御,耐心等待機會,或反擊,或捱到冬季,就可以打完收工。對于能否擊退袁紹,曹操心里也沒底,但就目前的戰局來看,頂到冬季多半沒什么問題。至于擊敗袁紹…曹操從未想過。

  而眼下袁紹想得最多的,就是擊敗曹操,最好生擒此人,帶到自己面前。嗯,屆時是狠狠羞辱一番呢?還是故示大方,舉杯相邀呢?這個,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四月中,袁軍逼近官渡,兩軍隔著鴻溝,構建大營,設置障礙,打造攻堅器具。

  此時,夏侯淵與許褚兩部已匯合,曹軍兵力達二萬,這是眼下曹操所能聚集的最大兵力了。

  兩軍隔河對峙,彼此大營俱連綿數里,尤其是袁軍,足足有五個大營,每營皆可容二萬人,加上役夫在內,足足八、九萬大軍。大小營盤一座接一座,幾乎望不到頭。不得不說,這種人數上的優勢,給予曹軍的心理壓力很大。

  接下來,兩軍開始互相的試探,各出哨探,千方百計想弄清對手軍情與后勤路線。同時不時派出小股步騎交鋒,今日三五百,明日一兩千,一月之內,接戰不下十余次,互有勝負,但彼此折損的兵馬都不多。

  五月中,曹操得到從雒陽傳來的第一條情報,整個情報未著一字,只有幾個地名:白馬、平陽亭、瓦亭、長垣、蒲城、匡城、平丘。最后在平丘以南、濟水邊的臨濟亭畫了個圈圈,而這一串地名當中,一條彎彎曲曲的紅線穿行其間。

  盡管沒有任何說明,但以曹操與荀彧的智商,一眼就明白這條紅線代表什么。

  曹操先是大喜,隨后斂容問荀彧:“可信否?”

  荀彧反問:“明公認為馬驃騎愿意看我等亡于袁氏之手?”

  曹操遂不復疑,傳令夏侯淵率八百騎奔襲。

  夏侯淵領命,讓八百騎兵每人背負一捆干草與一小罐火油,從官渡后方出營,朝陳留而去。袁軍哨探遠遠望見,報與大營,袁紹只當是曹軍正常調動,并未在意。

  夏侯淵出營五十里后,確認已擺脫袁軍哨探,全軍撥馬向東,從浚儀、小黃到東昏,繞了一個二百多里的大彎。隨后,大軍再折向往北,直奔濟水。一日夜后,八百騎軍出現于濟水南岸,河對岸就是臨濟亭。

  這里,已經堆集了如山糧秣,成百上千的役夫,或推著棧車,或趕著馬車,從浮橋渡河,將物資運往前線囤積。

  曹軍騎兵突然出現,令袁軍護糧隊措手不及,未及列陣拒敵,八百騎卒已在夏侯淵麾指之下,如一支巨大的箭矢,疾射而來,瞬息突入。隨后,巨矢又變成火矢,將臨濟亭前的浮橋與糧車,變成一條條火龍。

  夏侯淵五百里突襲,大獲成功,袁軍損失慘重,更被迫放棄了這條運輸路線。

  很快,被激怒的袁軍也進行了報復。

  五月末,袁軍大將張郃、高覽,各率一股三百人左右的騎兵,同樣繞過一個大彎,避開曹軍耳目,從鴻溝上游偷渡,殺向陳留。一日之間,搗毀六個亭邑。等陳留太守夏侯淵聞訊率大軍出城時,二將已率騎順原路退回,只留下濃煙滾滾,哀號一片的村莊。

  此番袁軍突襲曹軍后方,亦令曹操及陳留為之震動。

  這一局,袁曹二人似乎平分秋色。造成的后果,就是袁紹開始考慮選擇一處隱密而安全之地囤積糧秣。而曹操也對雒陽方面的情報能力大感震驚,這時他才意識到,當初并不在意的密約條款之一“提供情報”,是何等重要。

  兩場偷襲后方之戰,令雙方都格外小心,加強警戒,巡哨最遠放出百里之外。這運動戰,一時半會是打不成了。

  不甘寂寞的袁紹,又玩起了新戰法,打起了遠程襲擾戰。

  他讓士卒沿鴻溝壘起高高的土臺,綿延百丈,并于高臺上筑樓,然后選臂力強勁的弓弩手登上高臺,向曹營射擊。

  一時間箭如雨下,曹營前巡邏、站崗、守衛的士卒紛紛中箭,甚至連出營到河邊梳洗的營妓、仆婦、役夫及軍士俱被波及。亂箭之下,不少人掉入河中被激流卷走,更有人抱著木盆邊擋箭邊逃命,只是木盆太小,遮上遮不了下,腿股中箭撲倒,最終還是難逃一死…

  曹操不得已之下,只得將前營士卒撤離一空。那曹操能不能也如法炮制,壘高臺還以顏色呢?答案是不能。因為他甭管搭什么樣的高臺,都在對方的射程打擊之內,頂著箭雨筑高臺,那跟送死沒兩樣。

  袁紹不愧為土系戰法的高手:攻滅公孫瓚,靠的是鉆墻打洞,用地道戰加火攻,破了公孫瓚的千重樓櫓;打曹操,則反其道而行,壘高臺,箭雨襲,打得曹操沒脾氣。

  據說曹操是得劉曄進獻“霹靂車”,用這中國戰爭史上最早的投石器摧毀袁紹的箭樓,這才得以挽回頹勢。不過在這個時空,身為皇族后裔的劉曄,怎么著也不可能投一個地方軍閥。事實上,遠居廬江的劉曄此時已接到天子之詔、驃騎將軍府征辟,正打點行裝,準備北上效命,與曹操再無半點交集可能。

  沒有霹靂車的曹操,除了每日負手遙望高臺箭樓上耀武揚威的袁軍弓弩手,以及時不時被袁軍箭矢點名的軍士,還有手里日漸增厚的傷亡名單,愁悶不已。看看時間,才七月而已,距離馬悍的要求,還有三到四個月,接下來,可怎么熬?

  更讓曹操煩心的是,糧食不多了。而馬悍承諾的糧食支援,因為不便從虎牢關直接輸出,只能是從豫州調集。而豫州一直動亂不止,籌糧困難,故而遲遲未至。

  就在曹操焦頭爛額時,劉備向曹操提出,他可以利用同為漢室宗親的關系,向荊州的劉表求助。

  也不知是劉備言詞懇切,表演到位,打動了曹操,還是曹操病急亂投醫,居然應允了。

  劉備按捺心中狂喜,次日便攜曹操手書的信件及表明身份的符節,帶上全部白毦兵及百余步卒上路,從陳留已吾進入豫州。由于劉備是使者身份,故而梁國守將任峻并未留難,放其通行。

  這時已回陳留養病的荀彧聞之,急乘牛車而至,一入營就對曹操道:“劉豫州此行必不返矣。”

  曹操正在吃早餐,正要招呼荀彧一同進食,聞言愕然停箸,有些不敢相信:“可是玄德的兩個義弟還在營中啊,難不成他要棄兄弟之情?”

  荀彧搖頭:“關、張必不在營中。”

  曹操急忙派人一查,得到的回報是,這二位一個說去巡營,一個說去挑營,各自帶著數十卒,一大早就沒影了。

  曹操當場就摔了碗。

  是的,劉備叛逃了,而且棄袁就劉,原因就在于袁軍兩個大將都折在他的兩個義弟之手。以劉備對袁紹的了解,知道凡事可一不可再,斬顏良還可說是引起袁紹重視,誅文丑可就是打袁紹的臉了。這樣投過去難保不被穿小鞋,說不定還會被記恨,索性重新選主家,南下投劉表去了。

  劉備的叛逃,給了曹操狠狠一擊,沉重打擊了他的信心。就象打呂布的下邳之戰一樣,關鍵時刻,曹操又一次動搖了。

  七月中,曹操于中軍帳內招開了一場軍事會議,共議撤離官渡,退守陳留的可行性。

  諸將大多未敢輕易表態,唯有荀彧站起反對:“今軍食雖少,未若楚、漢在滎陽、成皋間也。是時劉、項莫肯先退,先退者勢屈也。公以十分居一之眾,畫地而守之,扼其喉而不得進,已半年矣。情見勢竭,必將有變,此用奇之時,不可失也。”

  曹操望著荀彧,長嘆道:“文若啊,你這是叫我再咬咬牙啊!”

  荀彧無比認真而直白道:“正是,再咬咬,行不行?”

  曹操還能說什么?真男人就不能說“不行”啊…

  當曹操在官渡苦苦支撐,咬牙堅持最后五分鐘時,馬悍也象一頭草原狼,耐心趴在一旁等待時機。

  七月十七,袁紹以次子袁熙為正使,許攸、辛評為副使,從河內抵孟津,入雒陽向天子貢獻及求封。

  馬悍等待已久的時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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