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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上 雒】

  (感謝大盟、趙無恤2014、ufgw、書煙茶香支持!)

  八月底,馬悍緊急召集遼東集團所有千石以上高級官員齊聚襄平。

  趙云、太史慈、夏侯蘭、邴原、國淵、田豫、王烈、呂岱、公孫顯、李震、賈古、管亥、周倉、裴元紹、柳毅、鄭高…除了還在沃沮境內掃蕩殘敵的樂進未能及時趕回之外,遼東六郡一國千石高官幾乎悉數到場。

  太守府正堂,數十名文武官員分列兩班,等待太守宣布要事。而在正堂耳室內,馬悍正與趙云、太史慈、田豫三人先行溝通。

  在三人探究的目光下,馬悍正式宣告了離姬的身份,末了再取出那方玉印,讓三人傳看。

  以趙云的從容、太史慈的冷靜、田豫的穩重,當得知這個驚人的消息時,三人也為之失色,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馬悍最后問道:“你們說,我們下一步要如何做?”

  太史慈已失去一貫的冷靜,騰身站起,滿臉激動,揮臂向西南一指,脫口而出:“上雒!”

  田豫腮幫子鼓起,雙拳握緊又松開,隨后用力一擂案牘,聲音鏗鏘:“上雒!”

  趙云看看太史慈,又看看田豫,最后目光停留在馬悍臉上,微微頷首:“上雒!”

  馬悍豁然大笑,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沒錯,當務之急,就是上雒,把離姬的身份確定下來。只有離姬的公主身份得到確定,馬悍的身份才能水漲船高,進而打破出身局限,擠身于這個時代的最上層。

  在這一刻,趙云、田豫、太史慈都不約而同看到了一直受出身困擾的主公,突出重圍的天賜良機——外戚。

  縱觀整個中國歷史,外戚權柄最重的,就是兩漢。除了開國元戎,正常情況下,歷任大將軍(大司馬)無一不是外戚。無論是雄才大略的漢武帝,還是只知嬉戲撈錢的漢靈帝,對掌握全隊的最高指揮官的標準要求只有一個——不是才干、不是軍功、不是謀略、不是威望、更不是武勇…而是親戚!準確的說,是外戚!即母族或妻族一系。

  兩漢重外威,說白了就在于天然的利益結合。做為一個皇帝,從利害關系上看,你會信任誰?首先肯定不是宗室,兩漢四百年,為了九五至尊,父子兄弟骨肉相殘還少了?然后也不是大臣,每一個位高權重的大臣,背后都站著各自所代表的家族與勢力的利益訴求,對他們而言,家族利益絕對要高于對皇室的忠心。還有就是宦官集團,但這個集團有先天短板,可以信任,卻無法重用。

  如此一來,既可以信任,又能夠重用的,只有一個勢力,那就是外戚集團。什么岳丈、大小舅子、姊夫妹夫、連襟、表兄弟等等。盡管這個勢力也會與皇帝發生矛盾,彼此之間也有過你死我活的爭斗,但總體來看,還是相互依存為主流。尤其在東漢這個幼主登基頻率極高的王朝,對外戚的依賴與倚重更為明顯。

  離姬是公主,而且是長公主,她不是皇帝的女兒,而且皇帝的姐姐,這輩份與權威,一下就提了上去。可惜馬悍是孤家寡人,若他有個妹妹,塞給獻帝的話,那他就是第二個衛青了。

  趙云、田豫、太史慈,都是知史之人,心下都大嘆可惜。

  馬悍這會卻沒想這個,他的思緒飄到數千里之遙的長安,那個代表前三國時代的標志性人物——漢獻帝身上。在此之前,馬悍從未想過,自己會與這個東漢末帝產生關聯。而離姬的華麗變身,卻將相隔千里的兩個看似無關的人串連起來,使他無可避免地與這位少年皇帝緊密相連,共依共存。

  從太史慈帶回的有關中原方面的消息,再對映印象里的三國歷史,馬悍已經確定,眼下這位便宜小舅子的日子很不好過。他先是被董卓挾持到長安,在董卓被殺之后,又落入李傕、郭汜、樊稠等西涼軍閥掌握中,如同木偶般擺弄。兩個月前,長安內亂頻仍,先是李傕殺樊稠,再與郭汜相攻,然后李傕部將楊奉、宋果又叛亂,兩軍互相攻殺。整個長安城中盜賊橫行,白日虜掠,傕等分城而守,仍不能禁。已鬧得烏煙瘴氣,混亂不堪,中央已停止運轉,整個朝廷已陷入癱瘓。

  以上都是北海相孔融在長安的舊友故交送來的消息,孔融又把這些消息傳告太史慈,以表示他已盡力為馬悍表奏遼東太守一事,只是朝局紛亂若此,此事怕是要擱淺。

  “擱淺么…”馬悍微微一笑,眼下他根本不擔心這個。正如離姬所說,只要他們出現在皇帝面前,別說一個實事上的太守,就算是將軍、封侯都不在話下。

  趙云等三人力主上雒的目的,只是想讓主公名正言順統領遼東,并打破出身禁錮,收攬人才,而馬悍想得更遠——眼下天下諸侯沒幾個能看到獻帝的價值,都把他當成燙手山芋。歷史上那個把這支潛力股變成績優股的曹孟德,眼下正在兗州與呂布廝殺得不可開交,壓根沒顧得上往西面瞅一眼。那么,自己能不能趕在曹操之前,將獻帝控制在手呢?

  一想到這個,以馬悍這幾年磨練出來的鎮定工夫,也不禁心潮洶涌,熱血激蕩。

  與曹操相比,他有著諸多的優勢:在身份上,獻帝天然親近于他,他這個外戚與曹操那種為了控制皇帝,硬把女兒塞進宮里,強行擠入外戚行列完全不同。在實力上,他自問不在曹操之下,甚至猶有過之,他有信心保障自己與獻帝的安全。而他最大的優勢,不僅僅是身份或實力,而是糧食!

  沒錯,就是糧食!

  孔融信上提到,長安百官已多日未發祿米,許多千石以下的官員,因無力供養仆役,只得盡數解散,以至于要自己上山伐薪…長安每日都有官員餓死的傳聞。“是時谷一斛五十萬,豆麥二十萬,人相食啖,白骨委積,臭穢滿路。”這是孔融原文的內容,令人觸目驚心。

  孔融信上提到的兩件事,令馬悍無語之余,更意識到自己手里握著的大量糧食的意義。

  第一件事是因長安糧荒,百官未得祿米,天子想安撫大家的情緒,向李榷要米五斛、牛骨五具以便打賞給大臣——一般天子打賞大臣都是錢和絲綢什么的,現在只能打賞米和牛骨,這些官以前都是年薪六百石和兩千石糧食的,現在能得到一擔米都是天大的賞賜,這都窮到啥地步了?但令人震驚的是,李榷卻把五具已經變質的牛骨送過來…孔融的字里行間,充滿著憤慨激怒。

  第二件事是七月初,張濟、郭汜、楊定、楊奉、董承皆隨天子車駕東歸雒陽。夜幸于霸陵,百官與衛士皆饑饉不堪。驃騎將軍張濟依據百官官職大小,分發糧食——聽上去是不是特象難民?不,就是難民!

  此外馬悍還得到鷹眼傳來的一個情報,獻帝曾欲召呂布前來迎駕,但呂布以軍無積糧,難以供奉為由,遣使謝罪。獻帝也是吃夠了沒糧的苦頭,深刻理解這其中滋味,倒沒責怪他,反倒封其為平東將軍。

  馬悍看到這里,只有嘆息:多好的機會啊!呂布的軍隊絕對是三國第一流強兵,如果他迎駕并將獻帝掌握在手里,西涼軍絕對奈何不了他,連曹操也未必敢再動他…結果居然生生被糧食難住!

  興平元年那場席卷千里,波及中原、關中、兩淮的大旱,其惡果已顯露無余。一個“糧”字,改變了多少歷史的可能性。糧食,已成為一種實實在在的戰略性武器。

  有兵、有糧、有關系,此番上雒,搶在曹某人之前,取彼而代之,成功系數不是一般大啊!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天授不取,反受其咎。

  馬悍環顧三位心腹部下,重重拍板:“上雒!”

  興平二年,九月初二,遼東太守府發布召告:遼東太守馬悍,不日將攜親眷赴東都,朝覲天子,以盡人臣之禮。遼東大小軍政事務,悉交騎都尉趙云、襄平令田豫、長史王烈、東萊太守太史慈等四人而決。諸郡國一應官員,須克盡職守,輔政安民云云…

  九月初七,經過詳細周密準備,馬悍親率周倉、烏追及白狼步、騎各一營,裝備精良的精銳千人,向沓氏進發。隨行的除了萬年公主、甘梅、甄沁、念奴等女眷,還有馬云騄與趙英姿率領的“飛燕翎”。這支百人女騎的任務不是作戰,而是貼身保護以萬年公主為首的女眷,同時外圍還有二百白狼悍騎警衛。為了安全穩妥起見,萬年公主的身份依然保密,但在護衛等級上卻來不得半點馬虎,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大漢公主。

  除此之外,此次上雒重中之重,就是糧食了。馬悍此次共攜帶糧草十萬斛,足夠千軍人吃馬嚼約半年,但考慮到至雒陽后,又要敬獻朝廷,又要收買諸路軍閥,能留下一半就算不錯了。也就是說,大約只夠三個月用度。

  三個月用度,聽上似乎去不少,但一算就知道實在不夠。要知道,光是從遼東到雒陽,路上就要耗費一個月以上,來回就是兩個多月,真正足以支撐在雒陽辦正事的時間,居然不足一個月,這顯然不行。因此,相比起攜糧上雒,更重要的是保障糧道的運輸通暢,

  馬悍計劃在東萊郡設定一個糧倉,將遼東大量糧食轉運至東萊黃縣儲存,這樣從青州輸往雒陽,可節省大量時間。這項工作分兩個部分,從遼東輸往青州,由東萊郡主簿柳毅負責;由青州輸往雒陽,則由渤海軍司馬管亥負責。

  自打公孫度將遼東百余世家、豪強一鍋燴之后,遼東官倉的糧食儲備量,足以擠身天下數百郡國之前列。多的不敢說,支撐一支千余人的遠征軍,完全不在話下。

  從襄平至沓氏,這一段是陸路。千余步騎,近千役夫,又有女眷,又有數百輛輜重,自然快不起來,直到九月十八,才終于趕到沓氏。

  碼頭之上,海風激烈,大小船只的船舷兩側,插滿了各色旌旗,在海天之下獵獵飛舞。三艘樓船、兩艘檻舸、三十條運糧船及數百樓船士、船工俱已整裝待命。

  遠遠的,管亥正咧嘴大笑,率渤海軍大小將官前來迎接。

  馬悍駐騎仰望,紅日初升,碧空萬里,一只蒼鷹唳嘯長空,劃日而過,振翅南飛。

  (第四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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