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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內心無限惆悵

  一輛馬車駛出三王子府,三王子曾子常的府邸,所處的安民巷,匯集了君子國大多數王公貴族的府邸,真正的富貴巷。

  馬車出了安民巷,駛入中庸城的第一大街克己街,到了第三個岔路口,又拐入了一條小巷中,通過了小巷,馬車又來到另外一條大街上,七拐八拐的,最后馬車又駛回了隔安民巷只有兩條巷子的守仁巷。

  停在巷子中段的馬車上,走下來一名黑衣公子,他身段修長挺拔,兩撇烏黑的眉毛下,有一雙迷人的桃花眼眸,正是寧采臣,現在君子國三王子的首席謀士。

  他下了馬車后,走入旁邊的一棟宅院中,為他開門的是一名老蒼頭,他關上大門后,快步跟上寧采臣,低聲說道:“少主,小倩回來了。”

  “哦?”寧采臣頓時加快腳步,穿過前廳,來到后院,看到后院的池塘邊上,一名黑衣女子正倚在石欄旁,將手里的食物一點一點丟入池塘中,池塘里錦鯉翻滾,爭相爭食。

  寧采臣在離那名黑衣女子十來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并揮了揮手,讓身邊的老蒼頭退下。

  黑衣女子像是心情極佳,嘴里的笑聲不停,不斷用手中的食物,去逗弄池塘里的錦鯉,模樣甚是可愛可親。

  寧采臣的雙眼里,早已經布滿了柔情,靜靜地看著黑衣女子,像是一名害羞的情郎,在盯著自己喜愛的姑娘看,卻又不敢走過去打招呼。

  黑衣女子將手中的食物全部投完后,拍了拍手掌,然后轉過身來,正好看到了一直在盯著她看的寧采臣。

  黑衣女子頓時臉現驚恐,忙對寧采臣躬身行禮,臉上的笑容也收起來了,口中恭敬地道:“小倩見過少主。”

  “免禮吧!”寧采臣也已經收起了眼中的柔情,冷聲說道。

  黑衣女子依舊躬身低頭,口中說道:“小倩一時耽于歡樂,不知少主回來,請少主責罰。”

  “無妨,你先詳細跟我說一說。”寧采臣揮了揮手,然后轉身走到不遠處的亭子中,在一只石鼓上坐下。

  聶小倩站直了身體,跟在寧采臣的后面進了亭子。

  這時,進入后院的回廊里,一個青色人影快速閃動,轉眼間便到了亭子里,只見一個長相妖艷的青衣女子,她手上端著一個托盤,盤子里放著一壺茶,兩只杯子。

  她將托盤放在石桌上,又將兩只茶杯斟滿茶,這才笑著說道:“少主請用茶。”

  卻見寧采臣的右手,反手一揮,將青衣女子一個耳光打出了亭子,重重地摔在亭子外的地上,她捂著臉,驚恐地說道:“少主饒命。”

  “魅影,我說過,這里是人族的世界,不要輕易顯露身份,你都忘記了嗎?這次是給你一個警告,給我記住了,魔族六宮,不能因為我陰天宮而壞了我魔族大業。”寧采臣冷冷地說道,他端起一杯茶,放在嘴邊輕輕茗了一口。

  “奴婢記住了,以后絕不敢再犯。”

  說完后,見亭子里的寧采臣不再看她,她本來驚恐的臉色緩和了一些,然后慢慢地爬起來,默默的退走了。

  聶小倩見青衣女子退下了,便恭敬道:“少主,我趕到天牢時,見到柳劍臣被一名粉衣女子救走,我悄悄跟在后面,在城外與她交了手,竟然敵不過她一招,她的修為怕是已經入了元境了,而且術法很厲害。”

  “粉衣女子?是不是使用一件紅綾兵器?”寧采臣輕輕問道。

  “是的。”

  寧采臣皺了皺眉頭,三天前的晚上,他收到密報,有一名使用紅綾的粉衣女子,在中庸城外救下了四名劍宗弟子,后來那四名劍宗弟子也失去了蹤跡。

  “紫金仙宗也來了鳳麟洲,真是越來越熱鬧了。”寧采臣輕笑道。

  “少主,您說那粉衣女子是紫金仙宗的人?”一旁的聶小倩問道。

  寧采臣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那紅綾是紫金仙宮的一宗秘寶,叫紫金赤綾。對了,戮神劍可有拿到?”

  聶小倩突然屈膝跪下,口中惶恐道:“請少主恕罪,戮神劍一并被那名粉衣女子拿走了。”

  寧采臣伸手一拂,跪在地上的聶小倩,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寧采臣看著她輕笑道:“無妨,不過就是一把失去了神力的破劍而已,我陰天宮還不缺一把破劍。”

  偷眼看到一旁的聶小倩,臉上依舊是帶著一絲惶恐,寧采臣的心里一痛,目光也有片刻的茫然,不過瞬間又恢復了。

  他輕聲吩咐道:“小倩,你吩咐下去,讓大家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加緊搜捕藏匿在君子國內的劍宗弟子。”

  “是,那小倩告退了。”

  看到寧采臣點頭,她慢慢退出了亭子,然后朝前院走去。

  望著聶小倩的背影,寧采臣的雙眼里,又布滿了柔情,口中喃喃道:“小倩,你還能記起我嗎?”

  在蘭若寺姥姥的蓮臺世界里,小倩為了救他,魂力消耗太大,最后魂飛魄散了,是他搜遍了幽冥世界里的地府,才聚攏了小倩的兩魂七魄。

  但終因魂魄缺失不全,他雖求魔主為小倩重塑了魔身,但小倩卻失去了前世的記憶。

  斯人猶在,卻非向時之人,那怕他身為魔族的少主,對此也無能為力。

  有苦難言,有憤難消,說的便是柳劍臣現在的心情。

  昨晚去三王子府上赴宴,才一杯酒下肚,他就覺得頭昏腦漲,不久便昏了過去,再醒來時,他已經身在一座牢獄里,手腳都被粗大的鐵鏈鎖住,他大吼了幾聲,卻沒有一個人反應。

  后來他聽到了兩名獄卒閑聊起他的事情,才大概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可自己并不知道有對三王子的愛妾圖摸不軌啊,在他的記憶里,根本連三王子的愛妾見都沒見過,他必定是中了別人的陰謀了,可又是誰在設計陷害他呢?三王子曾子常?

  柳劍臣根本是一頭霧水,就在他苦思時,大牢里突然來了一名粉衣女子,她臉上有輕紗遮面,看不清容貌,她打量了一番柳劍臣,然后伸手在空中劃了幾下,鎖住柳劍臣的鐵鏈突然斷了。

  柳劍臣正想開口感謝她,只見粉衣女子向他吹了一口氣,他便一下子渾身僵硬,神志也不清了。

  粉衣女子用一根紅綾纏繞住昏迷的柳劍臣,然后提著他走出了大牢。

  柳劍臣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塊大石上,耳邊傳來嘩嘩的流水聲。

  這里是一處山谷,兩邊是高山,一條小溪從谷底流過。現在已經是秋天,兩邊的山上多火紅的楓葉,映得山體如火焰山一般。

  柳劍臣心里一動,坐起身來,離他一丈遠的地方,站著一個粉衣女子,她的手里拿著自己的驚蟄,在反復查看。

  “你的這把劍也沒什么特別的,你們劍宗的鎮山之劍,怎么如此的普通?”粉衣女子也不回頭,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柳劍臣,不過她說話的聲音非常悅耳。

  “那是因為它受了損傷。”柳劍臣朗聲道。

  粉衣女子既沒有轉頭來看柳劍臣,也沒有接柳劍臣的話,依舊自言自語一般:“看來傳說是真的了,劍宗的陽巖祖師真的用這把劍,打破了神庭的至寶命運之輪。”

  一旁的柳劍臣頓時來氣了,開口道:“姑娘,請你把我的劍還給我。”

  那粉衣女子冷笑一聲,轉過身來看著柳劍臣,她的臉上依舊遮著面紗,看不清長相,只聽到她冷聲道:“你的劍?那為什么在別人的手中呢?”

  柳劍臣頓時啞口無言,只得說道:“那你想怎樣?”

  粉衣女子將驚蟄扔還給了柳劍臣,拍了拍手,說道:“我救了你的命,并且還給你找回了劍,你不但一聲感謝都沒有,說話還這么沒禮貌,你們劍宗的人都是這樣的嗎?”

  柳劍臣無故被人陷害,又被眼前的女子一再輕視,心里火氣直冒上腦門,但他還是忍住了,真心道:“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

  “請問姑娘怎么稱呼?是什么人?”柳劍臣又問道。

  粉衣女子卻揮了揮手,說道:“我看你也沒事了,咱們就此別過吧。”

  然后也不等柳劍臣回答,轉身凌空飛起,如一只粉色的蝴蝶,從火紅的楓葉間飛過,很快就沒有蹤影了。

  留下對空發呆的柳劍臣,為何這些女子見到他,都會輕視他呢,失落了一會兒,柳劍臣走到小溪邊,先洗了一把臉,又喝了幾口水,頓時感覺精神了許多。

  然后他又走回來坐在大石上,抬頭看著青冥天空,只覺得世界浩大,他卻沒有了去處。

  劍宗被滅,他們這些被送出來的弟子,又遭到魔族的追殺,本以為和秦月魄兩人,可以先在中庸城安頓下來,等候其他的師兄師姐們來會合,然后再一起商量對策,不成想又禍從天降,自己竟然無故背上了“奸殺人”的罪名,成了君子國的死囚罪犯。

  如果有大師兄在就好了,自己也可以找他商量,不至于這般孤苦無依。柳劍臣一會兒想到爹娘,一會兒又想起失蹤的堂姐,一會兒又想起師父上官素雪,這些都是他至親的人。

  最后他又想到了司馬貞娘,他都還沒來得及和她細說,便遭遇了魔族攻山,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

  好一會兒的功夫,柳劍臣把自己能想到的人,都想了個遍,最后舉目四望,空寂的山谷里,唯有孤零零的自己。

  日頭已經偏向西邊,柳劍臣驀地站了起來,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將驚蟄插在腰間,然后縱身一躍,整個人高高躍起,腳尖在一片楓葉上輕輕一點,人又向上凌空飛去,如此幾下,柳劍臣便上到了左邊的山頂。

  他放眼望去,南邊方向,一條大河如一匹白色帶練,曲折地躺在大地上,在大河的下游,一座大城橫在大河的兩岸,顯得氣勢磅礴。

  大河是君子國的第一大河蒹葭河,大城便是君子國的都城中庸城。

  他必須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為自己洗脫罪名,柳劍臣在心里默默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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