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劍臣最后還是與蜀山劍宗的四人分開了。
當然不是好聚好散,而是他趁機離開的,那日他們一行人走到金牛郡的元武山下,途徑一處名叫響水亭的地方時,遇到了一群人。
這群人以一名年輕公子為首,他身后領著幾名帶刀的武夫,還有一名頭發已經花白的老人。
這群人像是專門在此地等候百里昭明一行人的到來,是以當他們一行人出現在響水亭外時,那群人便現身了,還主動上前來打招呼。
“在下李士秀,在此恭候蜀山劍宗的各位師兄師姐,如有唐突,請勿見怪!”名叫李士秀的年輕公子,舉止不凡,說話客氣周到。
百里昭明等人雖然心生警惕,但依舊客氣地還禮。
“西蜀國世子屈尊在這里等候我們,不知道所為何事?”百里昭明平靜地說道。
“不愧是蜀山劍宗的大師兄,宗主的高徒,眼光真是不凡,才一眼便看出了士秀的跟腳。”李士秀一臉微笑道。
蜀山劍宗的其余三人聽說面前的這位公子是西蜀國的世子,都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劍,臉上的警惕之色更濃,柳劍臣卻感到奇怪,他看對面那人也不想是來尋事的樣子。
其實是柳劍臣不知道西蜀國與蜀山劍宗之間的淵源糾葛,蜀山劍宗的現任宗主李承景,本是西蜀李家中人,按輩分算起來還是西蜀國主李重光的叔叔,早年間,因家族中的權力之爭,最后演變成了刀劍相向,李承景所在的這一支失敗后,逃離了錦繡城,李承景因機緣上了蜀山,拜入了蜀山劍宗。
只是這已經是一甲子之前的事了,當時李承景也還是個少年郎,后來李承景做了蜀山劍宗的弟子,李重光也建立了西蜀國,時間雖然相隔有些久遠了,但是這段糾葛,蜀山劍宗的核心弟子都聽說過。
而且李重光立國后,親自去到蜀山,想與他叔叔修好,但是卻沒有見到他叔叔,李承景只給了他八個字:
恩怨糾葛,都歸塵土。
“世子如無要事,昭明和師弟師妹還要趕路。”
百里昭明沖李士秀抱拳說道,雖然他不想與西蜀國的人打交道,但是禮數依舊周到。
李士秀伸手一攔,然后又抱拳說道:“百里師兄先別著急,在下是奉父王之命,特意來請諸位去錦繡城做客的。”
柳劍臣暗中觀察兩邊人的表情,雖然嘴上都說得客氣,不過鬧出來的氣氛,卻頗為緊張,看樣子,如果百里昭明不答應去的話,雙方還有可能會動手。
只不過有蜀山劍宗的四人在,還用不著他去操心,柳劍臣環顧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見這亭子是在兩座山之間,一邊是千丈石壁,這是元武山的一面,另一邊是一座要矮上一些的荒山,亭子的旁邊,有一條小溪流過。
之所以在這里建亭子,大概是想讓行人在此歇歇腳,喝口水再趕路吧。
柳劍臣在心里計策了一翻,便又看向李士秀等人,李士秀的修為如何,他看不出來,但他身后的那幾名提刀武夫卻不怎么樣,而那名頭發花白的老人,卻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柳劍臣不免多看了幾眼。
突然,那名老人微微抬頭,兩束如電的目光射來,讓柳劍臣渾身一顫,體內運行的氣息遲滯了一下,那種感覺一閃而逝,柳劍臣再看那名老人時,只見他又低眉垂目,一副對當前事不聞不問的樣子。
元境!那名老人一定到達了元境。
柳劍臣心里這么想到,看來對方也是有備而來。
“感謝國主的盛情,只是昭明與師弟師妹們有師命在身,需要立即趕回蜀山復命,還請世子代為向國主說明。”百里昭明說話依舊極有分寸,言語中不去得罪西蜀國。
李士秀作為一國世子,從未有人敢拒絕他的要求,而且今天他已經是禮數周到,給足了百里昭明等人的面子了,卻見對方依舊推三阻四的,頓時一股無名火冒上心頭。
“我要是非要諸位去錦繡城不可呢?”李士秀收起了笑容,說話的聲音也變得冷談了。
“那要是我們不去呢?”百里昭明爭鋒相對,也冷冷地說道。
亭子里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空氣也像是凝固了一般。
匡義、商雪雁、李畫影三人,雖然握劍在手,但是從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們并未將對面西蜀國眾人放在眼里,這便是修真宗門的傲氣。
一個紅塵神州中的王國,甚至是一個王朝,相對于動輒傳承上千年的修真宗門來說,算不上什么,更何況蜀山劍宗是紅塵世界的三大宗之一,乃是紅塵世界修真界的脊梁。
“咳咳…”
那名低眉垂目的老人咳嗽了幾聲,然后往前走了幾步,與李士秀并肩站立,用他那渾濁的目光看著百里昭明,說道:“蜀山鎮山,為蜀山兩把名劍之一,據說劍勢霸道,如泰山壓頂,老朽早就想領教一二了,今日正好遇著了,還望滿足老朽這個愿望。”
“云羅真人客氣了,只是不知道云羅門何時歸順了西蜀國?”
云羅真人嘆了一口氣,神情有些落寞地說道:“老朽老了,我云羅門乃一山野小派,勢單力薄,比不得你們蜀山劍宗仙門大派,只好傍大樹以圖生存了。”
“雪雁師姐,這云羅門是什么門派?”柳劍臣輕聲問身邊的商雪雁,不料商雪雁瞪了他一眼,卻不回答他。
柳劍臣討了個沒趣,只好轉頭去看云羅真人,李畫影看了他一眼,勉嘴偷笑,柳劍臣發現后,裝作兇狠地瞪了她一眼。
“也好,那咱們換個地方。”百里昭明說道。
兩人的身影一閃,便消失了,卻不知道去了哪里,兩位元境高手比劍,動輒山崩地裂,如果是在這響水亭的話,那這里必定會被損毀。
“正好,我也來領教一下兩位蜀山劍宗師姐手中的寶劍。”李士秀嬉笑道。
商雪雁冷哼了一聲。
李畫影卻靠近柳劍臣,輕聲說道:“柳大哥,你的劍法那么厲害,幫我們教訓一下那討厭的家伙吧?”
柳劍臣先看了一眼商雪雁,然后把頭伸到李畫影的耳邊說道:“沒問題,可是我沒有劍。”
自從得知驚蟄便是劍仙陽巖的戮神劍后,柳劍臣便把它收起了來,不再在人前顯露。
“用我的。”李畫影把自己的劍遞到柳劍臣的手里。
柳劍臣一把拔出了李畫影的劍,見精光一閃,似乎劍身周邊有爛漫畫影顯現,忙轉頭問道:“你這劍叫什么名字?”
“畫影劍,是我外公傳給我的。”李畫影說道。
柳劍臣點了點頭,也不去細問她外公是誰,走上前去,沖李士秀說道:“柿子是吧,咱們平頭百姓,最喜歡你們這些柿子桃子的了,每次見到,都是要扛著竹竿一通亂敲的。”
李畫影聽了柳劍臣的話,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連商雪雁的嘴角也露出了微笑。
匡義更是在一旁大聲附和著。
李士秀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頓時怒氣上沖,眼神變得陰冷,拔出佩劍便向柳劍臣刺了過來,柳劍臣背后的三人都讓開在一旁,匡義拔劍與那幾名武夫戰在一起。
李士秀雖然一身王孫公子哥的傲氣,但是修為也還真不弱,應該是得到過名師指點的,已經有了玄境化氣的修為了。
柳劍臣隨意揮劍,并未使出渾元劍經的劍招,李士秀卻怒火中燒,每出一劍,必是全力所為,只是卻不能傷柳劍臣分毫,畢竟差著一個境界,而且柳劍臣手中的畫影劍也非凡品,是以在商雪雁和李畫影眼里,還以為柳劍臣在有意逗弄李士秀。
柳劍臣一邊應付這李士秀的劍招,一邊將李士秀往一邊的山上引,這是他的計策,他便是想趁此機會,擺脫蜀山劍宗的人,去找他姐姐。
兩人一路對戰,漸漸到了山頂,柳劍臣立即使出渾元劍經中的一式玄通,逼退了李士秀,然后他對正要挺劍刺來的李士秀抱拳笑道:“世子殿下,咱們后會有期,在下有要事在身,便不陪你玩了。”
說完,柳劍臣便轉身朝山的另一邊奔去,速度之快,如身化做一道流光一般。
突其而來的變化,把個怒氣填胸的李士秀,愣在了原地,一時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望著柳劍臣奔去的方向,早沒影了。
李士秀回到響水亭時,自己他的幾名隨從都倒在地上,痛苦的哼著,李畫影在一旁訓斥著,無非是一些“不要再跟著壞人為非作歹之類的話”。
看到李士秀一個人回來,李畫影立馬問道:“喂!我柳大哥呢?”
“跑了!”李士秀沒好氣地說道,他到現在也沒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跑了?”三人同時驚呼道。
李畫影走上前去,怒道:“柳大哥怎么會跑,就你那幾下,怎么會是我柳大哥的對手!”
“我確實不是他的對手,不過到了山頂,他卻收劍不打了,轉身跑了。”李士秀老實說道。
“雪雁師姐,這…”李畫影轉頭看著商雪雁,她還是不明白柳劍臣為什么會跑。
商雪雁略微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原由,冷哼了一聲。
“這小子應該是去找他姐姐了。”
匡義想了想,也點頭認同。
李畫影聽后,也瞬間明白過來,重重地一跺腳,怒道:“居然還拿走了我的劍,看以后我不好好收拾你。”
李士秀察言觀色,大致也明白過來,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笑什么笑,匡師兄,幫我打他一頓,這小子討厭死了。”李畫影嘟著小嘴,恨恨地說道,像是要把滿肚子的氣,都要灑在李士秀的身上。
匡義應了一聲,真的挺劍刺了過去,與李士秀戰在了一起,他們兩人的修為差不多,不過匡義畢竟出身天下第一劍宗,用劍,李士秀還是稍遜一籌。
柳劍臣奔過了幾座山后,見離得遠了,這才停下腳步。
“畫影小妹妹,對不住了,先借你的劍用一用,日后我一定親自給你送到蜀山來。”柳劍臣看著手中的畫影劍說道。
他分辨了一下方向,然后朝金牛郡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