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東方的天際,越來越明亮,多日來籠罩天穹的灰暗云層,也像是受到光明的驅趕,在慢慢地移走。
終于,一輪紅日躍上天際,發出萬道金光,讓整個世界變得明亮起來,金色的陽光,經過雪地折射后,又把世界給裝飾得五彩繽紛。
隨著那一輪紅日越升越高,那暗云也像是受到驅趕一般,漸漸飛離這一片天空,久違的藍天,終于出現在人們的頭頂。
弘盛門的甕城里,一場血腥的廝殺已經結束了,尸體和兵器都已經被清理干凈,唯有地上的斑斑血跡殘留,四周古老的城墻,在見證了無數的滄桑變幻后,又一次見證了一場皇權之爭。
進宮的各個要道,都被一隊隊士兵把守著,他們的臉上、身上都還殘留著血跡,沒有來得及清理,但是更多的是勝利的喜悅。
今晨五更時分,二皇子楊瑞帶領一部分北衙軍隊及府中親兵,分別在弘盛門以及三皇子楊景府外設伏,想一舉鏟除三皇子楊景,卻遭遇了三皇子楊景提前埋伏好的伏兵,全隊人馬遭遇了射殺,就連二皇子楊瑞自己,也被亂箭射殺在弘盛門的甕城中。
緊接著,二皇子楊瑞府被一隊士兵團團圍住,府中的人,一律禁足,不準出入,太華城的幾處府邸,也分別被一隊隊的士兵圍住,府中的主人被拘禁。
這一切都發生在夜色的掩蓋下,而且行動迅速,以至于早晨起來的城中居民,都不知道事情的發生。
三皇子楊景靜靜地跪在日月宮的宮門前,李惟風一身甲胄,手按長劍,帶領一隊神策衛守衛宮門,他看著跪在地上的楊景,臉上冷漠,沒有任何表情。
楊景的身上,還殘留著斑斑血跡,他臉色雖然有些凄然,但是一雙眼睛卻十分的堅毅。
東方的一縷陽光,劃破厚厚的云層,把整個日月宮映照的絢爛繽紛,楊景抬頭向東邊看去,只見一輪紅日突破云層,出現在天空,隨著云層的退去,天空也逐漸變得清朗。
經過一場血的洗禮后,日月王朝又將會煥發出新的活力。
這一場兵變的內情,被日月宮的高墻和夜色給掩藏了,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朝中的官吏,人人緘默,唯恐惹火上身。晚些時候,太華城的酒肆坊間里,倒是有一些傳言在私下底傳播,但是誰也不能說明其中的真相。
當日,上皇于日月宮中頒布了一道圣旨,冊立三皇子楊景為太子,入主東宮。對于二皇子楊瑞,以及“叛軍”,上皇沒有只字片語的表露。
雪兒一早便起來了,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跑去后院的書房,見里面沒有人影,然后又往柳劍臣的住處趕去,到了門口,她先附耳聽了一下,屋里沒有聲音。
雪兒一臉著急,在門口猶豫了一陣,最后伸手輕輕推了一下門,門沒有上栓,竟然被推開了,雪兒大著膽輕腳往里走去,到了里屋的門口,她伸頭往里看了一眼,依稀看見床上睡了一個人,雪兒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伸手輕輕拍了拍胸脯,緊張的臉色頓時露出笑容來。
柳劍臣既然安然回來了,她就放心了。
雪兒退了出來,輕輕關上房門,然后回去書房收拾屋子,在后院的長廊中,遇到了神色匆匆的李典常,忙駐足站在一旁。
“雪兒,公子起來了嗎?”
雪兒低著頭,輕聲說道:“回李叔,公子還未起了。”
李典常點了點頭,然后吩咐道:“等公子起來了,你記得告訴公子一聲,今天千萬別出門。”
“是,奴婢記下了。”
李典常轉身走了幾步,又轉身沖雪兒說道:“千萬要記得。”
“是,請李叔放心,雪兒一定記得告訴公子。”
日頭都照進了房間,柳劍臣才從睡夢中醒來,他似乎有很長的時間,都沒有睡得這樣的踏實了。
看到照進屋里的那久違的陽光,柳劍臣揉了揉眼睛,連忙爬起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然后掀開被子走下床來。
他也不披外衣,就這么走到窗前,把窗戶打開,頓時一股冰冷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金色絢爛的陽光,映得他有些爭不開眼睛。
睡過一覺后,他的身體似乎恢復的不錯,這會兒感覺渾身舒暢,神清氣爽的。
“公子,您醒了,您怎么不穿外衣啊,會著涼的。”
正走回到院子里的雪兒,抬頭看到窗前的柳劍臣,忙出聲提醒。
“雪兒,早!”
柳劍臣笑著打招呼。
雪兒微紅的臉蛋上,露出一絲笑容,被陽光和地上的白雪映得嬌艷欲滴,她低著頭快步走進屋子里,準備去拿外衣給柳劍臣披上。
“雪兒,幫我準備一大桶熱水,我要好好泡個澡。”
“是,公子,那您稍等,雪兒這就去準備。”
看著雪兒的背影,柳劍臣莫名的笑了起來。
這個世界,有些人喜歡生活中充滿刺激冒險,而有些人覺得平平淡淡就好,有一些春風,有一些笑容,這就夠了。
在這一刻,柳劍臣的心里,很滿足于這種平淡的生活。
一個青衣小廝,神色猶豫地敲了敲聽雪別苑的大門,三聲響后,大門開了,是李典常親自開的門,他見到一個陌生的青衣小廝站在門口,便問道:“你找誰?”
“請問這里是柳劍臣先生的府上嗎?”
得到肯定回答后,青衣小廝忙將手中的錦盒交給李典常,并說這是柳劍臣的一位故人送來的,說完便慌張的走了。
李典常看著手中長長的錦盒,一臉的疑惑,他關上大門后,匆匆往后院的書房走去。
書案前,柳劍臣看著錦盒中的弄玉簫,怔怔地發呆。
他不明白秋月為什么又把弄玉簫送了回來,那日在玉香樓,他已經表露得很決絕了,他與秋月的交際本來就不多,本來是出于同情,他才答應幫助她的,當他發現秋月編造了一個謊言,來利用他之后,他的心里便存了與她斷絕一切關系的念頭。
那日他便是這么做的。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柳劍臣的思緒。
“進來!”
柳劍臣抬頭往門口看去,只見青鳳如一陣風一般,匆忙走了進來。
“先生,我去玉香樓查了,那位秋月姑娘已經離開了,而且沒有人知道她的去向。”
柳劍臣點了點頭,然后又低頭去看著弄玉簫。
“貞娘有回望雪酒館嗎?”
青鳳的臉上,本來是興匆匆的,聽到柳劍臣問她貞娘的事,臉色立馬搭拉下來了。
“沒有,那酒館的掌柜也在著急尋她。”青鳳搖了搖頭說道。
柳劍臣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你讓掌柜好生打理酒館,另外找人時常去后院打掃整理。”
青鳳嘟了嘟嘴,說道:“我一個外人說話,他們哪里聽。”
柳劍臣瞥了她一眼,說道:“你有辦法的。”
“好吧!”
柳劍臣的心里,突然涌出一種無力感,他走到暖榻上,然后靠在上面閉目養神起來。
青鳳見狀,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只好選擇默默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