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雪酒館。
喝酒的人,三三兩兩的,都是一些閑散的人,畢竟大多數人都要等到晌午過后,才會來小酌幾杯。
柳劍臣進門后,隨便找了一案坐下,跟在他身后的青鳳,一身男裝打扮,她坐下后,輕聲說道:“先生,你的身子能喝酒嗎?”
“那有什么不能喝的,這大冬天的,正好喝點暖身子。”
“哦,小二,給我們燙一壺酒,來幾樣下酒菜。”青鳳喊道。
待小二轉身后,柳劍臣一臉嚴肅地說道:“青鳳,你跟我說實話,那晚你到底是在哪里遇到貞娘和我的?”
“先生,我不是跟你說了嘛,是師娘把你送到聽雪別苑的。”青鳳咧嘴笑道,說完后低下了頭,不敢再看柳劍臣。
看到青鳳的神態,柳劍臣心里不好的感覺,更加的重了。
他剛才和青鳳先去了望雪酒館的后院,只是后院的一切物什像是幾天沒動過了,顯然是司馬貞娘幾天都沒有回來。
柳劍臣一直懷疑,那晚貞娘到底是如何帶著自己逃離那三只妖魔的追蹤的,因為他知道,那三人是不可能輕易讓自己走脫的。
就這么想著,他心里越發的不安了,騰地一下站起身來。
“先生,你要去做什么?”青鳳抬起頭,奇怪地看著柳劍臣。
“我要去找貞娘。”
柳劍臣冷冷地說道,然后朝門口走去。
“先生…我跟你一起去。”青鳳咬咬牙,然后說道。
“不用了,我一個人就行。”
柳劍臣停下腳步,轉頭冷冷地看著追上來的青鳳。
“先生…”
“不要再跟著我。”
青鳳終于知道柳劍臣是真的生氣了,心里一著急,忙趕上前去,一把拉住正朝門口走去的柳劍臣。
“先生,您別生氣,我跟您說實話還不行嗎?”
柳劍臣驀然轉身,怔怔地看著青鳳。
青鳳低著頭,用力把柳劍臣又拽回了座位上,自己坐到柳劍臣的右手邊。
酒館里的一名伙計,看到兩人又坐回了座位,便停下了腳步。
“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柳劍臣神色冷漠,話語中卻又透著一絲著急。
青鳳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柳劍臣,最后還是老老實實地將那晚發生的事情,如實地對柳劍臣說了。
那晚司馬貞娘與柳劍臣離開聽雪別苑,雖然沒有鬧出什么動靜,但還是被警覺的青鳳發覺了,在柳劍臣和司馬貞娘離開后,她也化作一道清風,遠遠地跟在兩人的身后,只是到了東城門時,前面的兩人翻墻出去,青鳳見到城外是一片開闊地,便不敢跟得太近,后來見兩人消失在山中不見,青鳳無奈,只得又回到東城門等候,想著他們兩人應該還會從這里返回的。
子夜時分,等在東城門一角的青鳳,耳邊傳來有人急奔的聲音,她看到郊外的原野上,有一個人影在雪地里飛奔,像是在逃亡,她忙定睛仔細辨認,想看看是不是柳劍臣他們,正看著,視線里又出現了三道飛奔的黑影,他們像是在追趕前面的那人,而且飛奔的速度更快。
青鳳心里一陣擔心,忙施展了一個術法,整個人如一道清風一般,向前面那人飛奔而去。
“先生!”
還有十丈遠的時候,青鳳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正是與柳劍臣一起出去的司馬貞娘,她之前在私下里見過的,只見司馬貞娘手上還抱著一人,正是柳劍臣。
司馬貞娘聽到有人出聲,也看到了前面有一人攔住了去路,心里一驚,待靠近后看清來人是常跟在柳劍臣身邊的青鳳,心里又是一喜。
她來不及多想,忙將懷里的柳劍臣交給青鳳。
“快帶他回聽雪別苑救治,我去引開追兵。”
司馬貞娘深情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柳劍臣,然后一咬牙,沉聲道:“快帶他走。”
“那你呢?”青鳳擔心地問道。
“別啰嗦了,快走!”司馬貞娘冷冷地道,語氣中帶著焦急。
青鳳看了一眼容色絕麗,卻冷漠如霜的司馬貞娘,說了一聲“師娘小心”,便轉身離開,朝太華城飛奔而去。
“你說貞娘一個人留下來阻擋那三人?”柳劍臣一臉焦急地問道。
青鳳點了點頭,臉上也露出擔心的神色。
“先生,我遵照師娘的話,將你帶回了聽雪別苑,后面的事情,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柳劍臣一心想司馬貞娘,對青鳳口中的師娘稱呼,也沒去理會,他低著頭沉默不語,一雙眼睛,像是要冒火一般,一雙拳頭緊緊地握著。
“客官,你們的酒菜來了。”
小二將一壺酒,兩只杯子,還有幾樣下酒菜放在案上,然后笑著說了一聲請慢用,見兩人都沒有反應,他嘴巴動了動,轉身離開了。
“先生,我第二天一早,又去了東城門外那里,只是我將周圍都找遍了,也沒有發現師娘的蹤影,也沒有看到任何的痕跡。”青鳳看到柳劍臣反應異常,又補充道。
“什么都沒有發現?”柳劍臣突然伸手抓住青鳳的手,急切地問道。
青鳳掙扎了一下,沒有掙脫,便點了點頭。
柳劍臣心里最后的一絲僥幸,都被打破了,他的臉上滿是失望的表情,貞娘只怕是兇多吉少了。
“先生,你不要太擔心,說不定師娘已經安全逃離了呢,只是因為有事耽擱了,才沒有回來。”青鳳安慰道。
柳劍臣猛然抬頭看著青鳳,眼睛里又燃起了一絲希望,最后他點了點頭,只能在心里祈禱貞娘沒事。
這之后,兩人也無心喝酒,柳劍臣喝水一般地喝了兩杯,放下杯子后,便說道:“走吧!”
青鳳也不敢多說,很配合地去結了賬,跟著柳劍臣走出了望雪酒館。
在門口,柳劍臣回身抬頭看著“望雪酒館”的招牌,怔怔地發了一陣呆。
“貞娘,你一定不要有事。”
柳劍臣在心里默默地念道。
上了馬車,青鳳問道:“先生,我們是回聽雪別苑嗎?”
“去玉春巷。”
見柳劍臣說完后,便閉上了眼睛,青鳳也只好不再多問了,跟車夫說了一聲,又轉頭看著身旁的柳劍臣。
兩人站在玉春巷口,柳劍臣看著玉春巷里面,青鳳看著柳劍臣。
“先生,你一定要去嗎?可能會遇到危險。”
柳劍臣沒有馬上回應她,只是兩眼盯著巷子里,好一會兒才轉頭看著青鳳。
“你不要去,就在這里等我。”
“那不行,我一定要跟著你的,萬一遇到什么危險,還有個照應。”青鳳急道。
柳劍臣笑了笑,故作輕松地說道:“就是怕遇到危險,才讓你在這里等著,如果一起去的話,萬一我們都遭了埋伏了呢?”
“可是…”
“聽我的吧,就在這里等著,如果我遇到什么危險,你在外面接應我。”
青鳳最后不情愿地點了點頭。
“放心吧,這大白天的,他們也不敢太過張揚的,何況我還有它呢!”
見青鳳還是一臉擔心,柳劍臣拍了拍腰間的驚蟄,笑著說道,最后伸手拍了拍青鳳的肩膀,然后轉身朝玉春巷里走去。
青鳳看著柳劍臣的背影,眼睛變得有些迷離,她當初離開揚州后,便回了涂山,把所遇到的事情,都仔細地跟老祖宗說了,最后老祖宗交代她,讓她一定要想辦法跟在柳劍臣的身邊。
青鳳詢問原因時,老祖宗只和她說了一句話。
“將來有一天,他或許可以助涂山一脈,度過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