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柳劍臣一個人在喝茶苦思時,上官青云從外面走進來,他腳步匆忙,神色顯得有些慌張。
“劍臣,你在這兒。”
柳劍臣聞言,忙站起身來,拱手行禮道:“上官大人,你找我?”
“錢遠等八人死了。”
柳劍臣心中一驚,忙問道:“他們是怎么死的?”
上官青云做了個坐下來說的手勢,然后自己坐到剛才林青東做的位置。
“今早刑部傳來消息,說錢遠等八名要犯,昨晚都死在了刑部的大牢里,從現場的跡象來看,所有人都是因窒息而死的。”
柳劍臣的腦子快速運轉起來,按理說,曹秉純的案子已經真相大白了,錢遠等人不日便會被問斬,錢王府沒必要派人來殺掉他們,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是誰要在這個時候殺了他們呢?又是為什么呢?
“劍臣,你怎么看這件事?”
柳劍臣無奈地搖了搖頭,一臉凝重地說道:“看來這案件的復雜情況,遠不是我們想象的那么簡單。”
上官青云點了點頭,一雙眼睛盯著案幾上的茶壺,精光暗露。
檔案司的屬吏們,自上官青云進房間后,便都退下了,避開了二人的談話,此時的室里就他們兩個人。
上官青云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著柳劍臣說道:“或許是有人故意殺掉他們,來擾亂我們的視線也說不定。”
柳劍臣沉吟了一下,最后還是將他今早遭遇截殺的事情,告訴了上官青云。
上官青云瞪大眼睛,一臉關切地問道:“你受傷了沒有?知道是什么人嗎?”
“多謝大人關心,我沒事,那人沒有露面,只知道是一名女子,而且她似乎不是要來殺我,而是想警告我不要再調查劉玉和的案子。”
“這幫人太猖狂了。”
上官青云狠狠地拍了一下案幾。
“大人你這是怎么了?”
正從外面進來的林青東,一臉錯愕地看著一臉怒氣的上官青云。
上官青云看了林青東一眼,沒有做聲。
“怎么樣?找到了嗎?”柳劍臣站起來問道。
“都在這里了。”林青東將手中的文書遞給柳劍臣。
柳劍臣接過林青東手上的卷宗,認真細看起來,這一看之下,還真讓他大吃一驚。
從上皇四年開始,也就是日月王朝立國后的第四年開始,每年都會有官員被害,而且很多案子都成了無頭案。
見柳劍臣認真地看著手中的卷宗,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上官青云抬頭看向林青東,露出詢問眼神。
“劍臣說要看看歷年被害官員的卷宗,我就去找了一下,歸總起來還真有好幾位。”林青東忙解釋道。
“劍臣你是不是有什么發現?”
柳劍臣放下手中的卷宗,沉吟了一下,說道:“大人,這也只是在下的猜測,兇手很可能不是一個人,而是有一個組織,他們專門針對朝廷的官員下手,因此我想了解一下,幾年來被害的官員,他們有沒有什么共同點。”
聽柳劍臣說完,上官青云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背負著手,在屋里快速地來回走動,柳、林兩人都睜大眼睛看著他。
“青東,你去調查一下所有被害官員的履歷背景,要詳細,要快!”
“是,大人。”
林青東領命后,便轉身出了房間。
“劍臣,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如果真如你所說的話,那情況就嚴重了。”上官青云眉頭緊皺,臉上露出憂色。
柳劍臣一時不明白上官青云怎么一下變得憂心忡忡,如臨大敵一般。
“大人,怎么了?”
上官青云走到門口,看了一下,然后把門關了起來,轉身拉著柳劍臣一起坐下。
“當年太華城一戰,戰事慘烈至極,大賢王朝的余部據城死守,令我軍死傷慘重,后來我軍攻破城門后,有些人因憤怒失去了理智,帶領士兵瘋狂屠殺前朝的王公貴族,這件事雖然被陛下及時制止了,但是還是有很多戶都慘遭了滅門,我剛才看了一下,卷宗上記錄的官員,都參與了當年的屠殺。”
“大人,你的意思是那些被慘遭屠殺的家族,有人來報仇了?”
上官青云點了點頭,肯定道:“怕是有這種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便有了目標了。”
說到這里,柳劍臣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問道:“劉玉和當年有沒有參與屠殺?”
上官青云點了點頭,說道:“有,他是當年參與攻城的將軍之一,進城后,便縱兵大肆殺戮。”
柳劍臣剛想說話,只見上官青云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劍臣,我要馬上去找李惟風,如果真有前朝的余孽來復仇的話,他們勢必還會有所行動。”
柳劍臣也站起身來,他也想到了,如果真的是那些被屠殺的家族后人來尋仇,那么他們必定不會放過當年那些手持屠刀的人。
“對了,劍臣,我派幾個人跟著你,也好貼身保護你的安全。”
柳劍臣拱手稱謝,笑著說道:“不用了,我會多注意的。”
上官青云想了想,說道:“那行,你多注意安全。”
“是,大人。”
原來上官青云突然想到,柳劍臣既然是蓮花公主的駙馬,肯定會有人暗中保護的,用不著他多此一舉了。
柳劍臣出了大理寺,直接去了燕赤霞的府上,或許燕赤霞也會知道一些當年的事情。
晌午過后,天空中又開始暗云涌來,呼嘯的北風竄進大街小巷,不多時,空中又飄起稀稀疏疏的雪花來。
神州北方的天氣,一旦進入了飄雪的天氣,便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持續著,家家戶戶便都會躲在家里窩著,絕少出門了。
一輛馬車從永興街駛入富春巷,在一棟有著紅漆大門的宅院門口停了下來。
車夫先下車來,拿出一個踏腳放在地上,然后掀起車簾,從馬車里出來一個身穿白衣的人,他身上披著白色斗篷,連頭也遮住了,看不到他的臉容。
待白衣人進了那棟宅院后,車夫便趕著馬車離開了富春巷。
白衣人進門后,一名小廝領著他穿過天井,來到庭前的廊里。
“公子在里面等你。”
小廝說完后,便轉身走了。
白衣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推門進去。
只見東面窗前的榻上,坐著一個肥胖的人,赫然是劉玉和的兒子劉元霸,他的面前放著一盤棋,棋盤上已經布滿了黑白棋子。
“為何沒有殺掉他。”
劉元霸冷冷地說道,不光是神情,還有聲音,和往日的劉元霸都不一樣。
白衣人沒有摘下斗篷,只是雙手藏在袖中,站在離劉元霸一丈遠的地方。
“他只是個局外人,而且他是上皇親封的駙馬,殺了他,會鬧出很大的動靜,影響我們的行動。”
是一個女子的聲音,正是今早在清福巷中,對柳劍臣出手的那名女子。
劉元霸嘿嘿一笑,嘲諷道:“你不會是看上那小子了吧,所以才不忍心動手。”
白衣女子對于劉元霸的話,不做反應,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他的身手并非如你所說的那樣,修為應該不在我之下。”
劉元霸冷哼一聲,邊往棋盤上下子,邊說道:“怎么可能,他就一把靈劍還行,不會是你自己編的不殺他的理由吧?”
“無聊!”
白衣女子說完,便轉身朝外面走去。
“如果那小子知道你欺騙他的事情,不知道他會怎么對你。”
白衣女子走到門口,停了下來。
“不用你操心。”
說完,便推門出去了。
劉元霸看著門口,一雙眼睛被肥厚的眼皮,擠壓成了一道縫,從縫隙中射出陰狠的目光,他手中的棋子,已經被捏成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