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白衣女子的警告
一路走來，街上巷中到處都有人在清理積雪，下了一整夜的雪，地上的積雪已經快要埋到膝蓋了。
柳劍臣穿了一身淡青色的長衫，外面披著一頂斗篷，相比街道上的行人，柳劍臣的穿著略顯得單薄了些。
自從開了氣海，通玄化氣，入了玄境中的胎息后，有自身的玄氣護體，他便不懼寒冷了，只是柳劍臣受了身名之累后，便學乖了，凡事都會收斂幾分，不再鋒芒外漏了。
太華城的正街上，因為通行的人多，官府一早便組織人把地上的積雪給清理掉了，當路的巷子，官府也會組織居民來清掃積雪，而那些比較偏僻的小巷子，一般不會有人去清理，于是，這里便成了小孩子們的樂園了。
他們一大早起來，三五成群的約在一起，堆雪人，打雪仗，玩得不亦樂乎，一個個的手和臉，都凍得通紅，盡管這樣，他們也不會回家去，偶爾也有一些大人們加入到他們中間，跟他們一起玩耍。
柳劍臣心無旁騖，低著頭匆匆趕路，偶爾有激烈熱鬧的雪仗，引起他的興趣，他便轉頭看上幾眼，眼角露出笑容來。
因為趕時間，柳劍臣今天沒有走正明巷，而是從永寧街轉入清福巷，這里雖然偏僻了些，但是卻近了不少路。
清福巷中的積雪，沒有人來清理，一大早的，巷中也沒有多少人進出，是以巷中的雪地里的腳印不多，柳劍臣沒有顯露修為，如一個平凡的人行走在厚厚的雪地里，步伐有些蹣跚。
他一邊走，心里一邊在盤算待會到大理寺要安排的幾件事，走到巷中間時，突然他心里一緊，一個拳頭大的雪團，從旁邊的墻角激射而出，攜帶著強勁的罡風，飛向柳劍臣。
柳劍臣來不及仔細觀看，身體急向后倒去，同時左腳輕輕用力一點，他整個人向后快速倒退，堪堪避過了那個雪團。
雪團撞在對面的墻上，竟然直透了進去，如果剛才是打在柳劍臣身上的話，身上必定會出現一個大窟窿。
急退的柳劍臣還未站穩，一個白色人影從墻角竄出，手中握著一把劍，劍身晶瑩剔透，劍還未到，凌冽的劍氣已經直逼過來了。
柳劍臣左腳又是輕輕一點，然后整個人向右邊翻滾，又堪堪避過了凌冽的一劍，只是他的斗篷已經被劍氣削掉了一大塊。
這一劍刺空后，那個白色身影沒有再急著出下一劍，而是垂劍站在雪地里，背對著柳劍臣。白衣白雪白斗篷。
柳劍臣呼出一口濁氣，左手已經握住了驚蟄，警惕地看著那個白色身影，直覺告訴他，刺殺他的這個白色身影，是一個女子。
“你是什么人？”
那人一動不動，也沒有回答柳劍臣的話。
柳劍臣感知了一下周邊，巷子中一個人也沒有，這人選擇在這里截殺自己，或許就是因為這里出入的人少吧，不會引起大的轟動。
“你為什么要截殺我？”柳劍臣又問道。
“有些事情，柳公子最好不要插手，免得稀里糊涂的丟了性命。”
一個冷漠的女子聲音響起，柳劍臣聽了，感覺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但是又想不起是誰。
“不知道姑娘所指的是什么事？”
柳劍臣一邊問，一邊回想著剛才的那一劍，出手果斷，劍氣凌厲，至少是玄境中的化氣了，不過他自信還能應付。
“柳公子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姑娘所指的是柳某現在負責的案子？”
白衣女子沒有回答，像是默認了。
“如果是的話，那對不住了，柳某既然應承了這件事，就必須負責到底。”
“你就不怕把命丟了嗎？”
柳劍臣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我就這么一條命，怎么會不怕呢，不過沒辦法，已經應承下來了，你如果早來找我就好了。”
白衣女子的斗篷動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柳劍臣會說出這樣的話。
“柳公子現在退出，也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人生在世，得言而有信，行而有果，要不然怎么能立于世呢，你說對不對？”
柳劍臣說話時，雙眼緊緊盯著白衣女子手中的劍。
白衣女子輕輕嘆息了一下，像是在替柳劍臣感到惋惜。
“你好自為之。”
白衣女子丟下這么一句話，然后朝巷口走去，始終沒有回頭，更沒有露面。
柳劍臣看著白衣女子的背影，若有所思，只見白衣女子走過的地方，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待白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的另一頭后，柳劍臣才轉身朝大理寺走去。
劉玉和的案子，果然不同尋常，柳劍臣想過出手擒住那白衣女子，或許可以從她那里，可以清楚劉玉和被殺的內幕，只是他不敢去冒這個險。
而且他事后回想起來，那白衣女子并不是要截殺他，似乎勸阻他的意思更多一些，那毫無征兆的兩次出手，更像是在試他的身手。
當然，如果柳劍臣只是一個平凡人的話，那此時或許已經變成倒在雪地里的一具尸體了。
不過他此時可以肯定的是，接下來的調查，會遇到很多他意想不到的阻力，可能還會有性命之憂。
到了大理寺的大門口，柳劍臣駐步張望，看著大門上的那塊牌匾，怔怔出神，其實到現在，他都沒弄清楚，自己怎么就一步一步的進入到廟堂這個旋渦中來了。
這似乎就是他性格的弱點，習慣于被安排。
上官青云沒有在大理寺，遠遠看見林青東站在庭前的廊里，一雙手攏在寬大的袖子里，
正仰著頭，在打量院里一棵樹上的積雪。
柳劍臣快步走過去打招呼：“林大人，好興致啊！”
林青東回頭見是柳劍臣，忙轉過身來，咧嘴笑道：“柳大人，這大雪天的，你怎么也過來了？”
對于林青東如此恭敬地對待他這么一位下屬，柳劍臣慢慢開始習慣了。
“陛下只給了我五天時間，沒辦法啊，只得爭分奪秒了。”
“誰說不是呢，如果沒有這檔子事，如此好的雪景，咱們定要一起喝酒賞雪了。”林東青一臉無奈地說道。
柳劍臣一陣無語，這都火燒屁股了，這家伙還想著消遣的事。
“林大人，你在一名下屬面前抱怨這樣的話，不合適吧？”
林青東立馬臉上堆滿笑容，伸手過來搭著柳劍臣的肩膀，口中說道：“走，我帶你去看幾樣東西。”
“什么東西，跟案子有關？”
“不錯，我叫人連夜整理出來的。”
兩人來到檔案司，林東青從一個主薄手中接過一卷卷宗，然后遞給柳劍臣。
“這是里面的資料，是劉玉和的關系網，記錄了這些年和劉玉和打過交道的人，以及他經歷的一些事情。”
柳劍臣打開來看，只見里面厚厚的一疊紙，他粗略的翻看一下，然后又卷起來，放入衣袋里。
“我拿回去仔細研究一下。”
“好，對于案子，你有什么想法？”
柳劍臣搖了搖頭。
“我一點頭緒都沒有，從兇案現場的調查來看，劉玉和的死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被什么妖魔以妖術剜去了他的心臟，除此以外，無法解釋。”
“這死法確實太匪夷所思了。”
林青東一邊說，一邊拉著柳劍臣在一張案幾前坐下，旁邊有屬吏給他們端來熱茶。
柳劍臣喝了一口熱茶，然后說道：“我想起了以前聽人講過的一個故事。”
“什么故事？”
林青東一聽柳劍臣要講故事，頓時來了精神，柳泉縣聊齋書屋的大名，他也有所耳聞。
“說的是在一處廢棄的寺廟中，盤踞著一只樹妖和幾只女鬼，女鬼夜間出來引誘過路的男人到寺廟里，當那些男人被女鬼迷得神魂顛倒時，樹妖便會趁機把長長的舌頭，伸進男人的嘴里，然后進入胸腔卷出心臟，一口吞掉，然后尸體被拋到荒野，后來官府來調查，卻怎么也查不出這些男人是怎么死的，因為從外面看不出傷口。”
聽完柳劍臣的話，林青東長大嘴巴，然后驚呼道：“你是說劉玉和也是這樣死的？”
“不知道，畢竟那只是一個奇聞故事罷了。”
“那你說的故事是不是真有其事？”
林青東臉上露出一絲怯色，放低聲音問道。
“不知道，有可能是真的。”柳劍臣一本正經地說道。
林青東左右看了看，說道：“如果劉玉和也是被什么妖怪殺死的話，那這只能靠你了，我是對付不了的。”
柳劍臣雙眼盯著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林青東一愣，頓時明白柳劍臣是嚇他的，繃著的心一下放松下來了，也跟著笑起來。
“林大人，這幾年太華城中無故遇害的官員有多少？咱們大理寺是否有檔案留存？”
柳劍臣講完那個故事后，突然想到了一點，或許劉玉和被害，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是不是有人在連續作案呢？
“有的，你等一下，我幫你去找一下。”
林青東起身走入里間，柳劍臣一邊喝著茶，一邊思索著。
那個白衣女子警告他的話，不停地在他腦海中響起，就憑白衣女子的修為，是很難殺他的，那就說明她還有同黨，或者說兇手還有同黨，而且勢力不一般，而且他們殺害劉玉和后，依然棲身在太華城，沒有離開。
既然如此，他們是否還會有下一個目標？在殺害劉玉和之前，他們是否已經有殺害過其他的官員？
一連串的問題，如水中的氣泡一般，在柳劍臣的腦海中不停地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