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要摸一下它
柳平回到太微宮營帳。
此時已看不見虛空中的那些線，但他心頭卻更茫然。
一個術就能控制所有的亡者。
這樣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來歷？要怎樣才可以干掉？
縱然自己有百般手段，卻不知該如何應對。
仔細想來，序列的做法是對的。
——隱藏自己，不斷探索，收集情報，了解真相。
等到知曉所有事情的那一天，也許就有辦法對付那個名為痛苦女士的存在了。
在這個過程中，自己要想辦法把實力拉回到巔峰水準。
柳平盤膝坐下，從太微宮女修贈予的丹瓶里倒出一粒，一口吃下，閉上眼開始調息等待。
時間緩緩流逝。
體內損失的靈力終于補了回來，甚至靈力的總量還朝上拉升了一個幅度。
算算時間，此時已過正午。
——再有幾個小時，活人世界的白晝就要結束了。
還可再逗留一會兒。
他站起身，正準備去借個煉器火爐，看能不能把長刀里的材料分離出來。
剛走出幾步，只聽外面響起了陣陣叫喊聲。
“怎么回事？”
柳平正準備出去，突然一陣地動山搖——
轟！！！
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天地。
柳平身形一閃，出現在外面的石子路上。
只見所有人都望著天空。
無邊的厚重鉛云下，一抹紅芒正在急速墜落。
是那個小女孩！
一面由無數白骨壘成的巨墻，已經被打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一小半，勉強豎在她身前，替她抵擋著什么。
嘭——
小女孩撞在那山上，將山徹底轟塌。
“別想吃我！”
她發出一聲不甘的尖叫，揮手狠狠砸在那比山峰還大的金剛杵上。
金剛杵被她一拳打飛出去，直插鉛云深處。
讓人無比震撼的一幕出現了。
一只巨大的灰色手掌從鉛云后面伸出來，穩穩接住了金剛杵。
熔漿般的紅芒從巨手上升騰而起，沒入那根斷掉的金剛杵之中。
緊接著。
整個金剛杵飛快融化成液體，隨風灑向大地。
小女孩呆了呆，咬著牙，化作一道紅芒再次沖進云層。
又是一聲悶響。
她被一拳轟了出來，朝著大地飛墜。
突然，一只細長的爪子從云層里伸出來，一把接住了小女孩，將她牢牢抓住。
“唔啊啊啊啊啊！”
小女孩瘋狂的掙扎起來，渾身紅芒沸涌。
在她四周的虛空之中，一柄柄造型奇特的兵器接連具現而出。
這些兵器仿佛經歷了無比漫長的歲月，讓人只是看一眼，心頭立刻生起沉重與滄桑之意。
這些兵器在虛空來回飛轉。
可是小女孩卻被困在爪子里，根本無法脫身去拿取那些兵器。
那細長爪子似乎也知道此刻十分關鍵，縱然被小女孩撐得不斷顫抖，但卻死死的抓住她，不讓她有絲毫脫身的機會。
柳平一顆心漸漸提了起來。
他快步走回太微宮的營帳中，盤膝坐下，將陣盤擺在面前。
小女孩一直是自己的幫手，提供情報不說，還幫自己吃掉了那個追蹤者。
否則的話，說不定面對那個怪物的就是自己。
——不能讓她死！
柳平伸出手按在陣盤上，輕聲道：“來吧，換我跟你打。”
陣盤亮了起來，散發出千千萬萬道靈紋，環繞在柳平身周。
這是整個西荒大營的戰爭法陣中樞！
通常來講，這樣一個大營的防御和攻擊法陣，足以抵擋數萬妖魔大軍的攻擊。
它的威力超過了一般意義上的戰斗，而是專門為大型戰爭準備的。
就算是最頂尖的神照修士，單獨一個人，也無法力敵這樣的戰爭法陣！
柳平出手如電，以雙手在數不清的靈光中飛快勾連，短短一息便繪制出一道玄奧的靈紋。
他直接將靈紋摁入陣盤。
虛空中，一行行燃燒的小字飛快出現：
“你進入了戰斗狀態。”
“你已經完成了陣法的改造，將十六重攻擊法陣融合為一個新的法陣。”
“你隨時可以為此陣起名。”
柳平一眼掃過，說道：“此陣邪異兇狠，一出便不可控制，所向披靡，從未遇見對手，我稱它為斷魂。”
他一手按在陣盤上，另一只手高高舉起，伸出一指遙遙指向上方，低喝道：
“去！”
西荒大營的上空，頓時有數不清的靈光匯聚而來。
無數靈氣朝整個西荒大營聚集而來，在虛空之中具現成一道道嚴密而齊整的靈紋。
所有靈紋一起散發出熾烈的光，匯聚在營地上方的中心點。
嗡——
震顫四方的悶響聲中，一道透著兇厲氣息的光柱沖天而去。
一閃。
光芒穿空而過，轟在了那根細長的利爪上。
利爪上赫然出現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它被那道光打得飛揚出去。
趁這時，小女孩全力撐開利爪，將之狠狠的扔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別想抓住我！”
她發出憤怒的嬌叱聲。
四周的兵器終于聚攏而來，一一陳列在她面前。
小女孩看了一遍，從中選了一根深紅色的騎士戟握住。
這根戟通體蝕刻著繁復的花紋，其頂端雕刻一個漆黑的長尾魔鬼，此魔鬼一手持著鋒利的斧刃，另一手握住向后彎曲的尖釘，頭頂則長著一根尖刺。
“你惹怒我了。”
小女孩握著戟，朝天空深處沖去。
地面上。
太微宮營帳里。
柳平睜開眼，陷入思索。
——剛才那匯聚了整個西荒大營法陣的一擊，雖然救下了小女孩，卻只在利爪上劃了一道口子，沒造成什么可觀的傷害。
“看來要改進一下戰爭大陣…讓我想想，有沒有什么可以創新的地方…”
柳平雙手按在陣盤上，飛速調整大陣。
他先把法陣的所有靈力儲備放出來，憑借這些靈力將法陣威力調整到最大，然后重新開始布置法陣。
這時候，一道女聲忽然在他耳邊響起：
“多謝你救我，但這個家伙不太好對付，我沒想到會引來這樣的東西。”
——那個小女孩的聲音！
“你也打不贏？”柳平道。
“非常難，我是死亡世界的異類，而它是來自永夜上層的家伙。”小女孩咬著牙說道。
柳平仿佛感應到了什么，猛然放出神念，朝營帳外掃去。
外面。
只見修士們站在原地，神情呆滯，一動不動。
放眼望去，所有修行者都木然不動。
他們就像失去靈魂的軀殼，又像是一具具尸體。
虛空中，一行行燃燒的小字飛快浮現：
“劇情已暫停。”
“所有靈魂處于被控制狀態，無法行動。”
“注意！”
“當前情況前所未見，本序列將再次開始探索。”
“你需要摸一下那個天上飛的怪物，以便本序列進行分析。”
柳平忍不住道：“摸它？你是在開玩笑吧！”
一行燃燒的小字出現：
“當你完成該項探索，本序列將給予你相應的戲份。”
戲份！
這是除了痛苦女士之外，另一種未知的力量。
它可以幫助自己。
柳平嘆口氣，閉上眼，將雙手輕輕按在陣盤上。
無數念頭在心頭劃過，被他一一審視、挑選、糅合。
“你在不在？”他默默問道。
“我在——正躲閃它的攻擊——有話快說。”小女孩道。
“你引它下來。”柳平道。
“干嘛？你剛才那種攻擊無法重創它。”小女孩道。
“我知道，你引它下來，我有一個新的法子想試試。”柳平堅持道。
他的雙手在陣盤上疾點。
虛空中，不斷有光點亮起來，在陣盤上發出嗡嗡的聲響，卻被柳平控制住，一時無法脫飛而出。
“…死了可不要怪我。”小女孩道。
天空中，一道紅芒迅速墜落下來。
西荒大營的防御法陣頓時撤開，任憑她進入法陣之中，落在太微宮營帳前。
“當心，它要來了！”小女孩大聲道。
只見天空中的鉛云散開，一個丑陋的怪物顯出身形。
它像是一個人，但頭部被灰暗覆蓋，長滿朝后扭曲的長角，身上滿是黑色的鱗片，上面長著無數枯枝一般的利爪。
怪物吐出一個晦澀怪異的詞，便朝著西荒大營俯沖而來。
虛空中，一道道五彩的屏障次第消失。
“你放棄了防御？需要我出手擋一下嗎？”小女孩問道。
營帳內傳來柳平的聲音：
“不用。”
下一瞬——
怪物沖入營地，高高揚起利爪，眼前就要出手——
柳平雙手離開陣盤，輕聲道：“讓我們看看散彈的威力如何！”
嗡嗡嗡嗡嗡！
陣盤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光點轟然而散。
光——
熾烈的光覆蓋了一切。
小女孩勉強睜眼望去，只見數百道光柱從大地下轟然爆發而出。
每一根光柱，都與之前救下自己的那一道攻擊一模一樣。
短短一瞬，密密麻麻的光柱轟然爆發，如傾瀉一般轟擊在怪物身上！
“嘰——”
怪物發出一聲高亢的尖鳴，被打得倒飛出去數百丈，這才勉強停住身形。
天空中。
綠色的血淋漓而下，不住灑落。
只見怪物胸口留下了一片觸目驚心的傷口，看上去相當凄慘。
怪物的目標本是小女孩，誰知營地中還有其他人可以動，它一時猝不及防，被數百道光柱轟中，威力疊加并爆發開來，就造成了可觀的傷害。
小女孩臉上的憂慮一掃而空，大笑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沒見過這樣厲害的法陣呢。”
柳平的聲音響起：
“一道斷魂之陣只能給它留下淺淺的傷口，那么我就換了個法子。”
“什么法子？”小女孩問。
“我有一柄雙管散彈槍——大家都告訴我，散彈槍的威力很是可觀，于是我就悄悄研究了一下。”柳平道。
小女孩瞪大眼睛道：“你該不會是…把科技側的技術用在了法陣中？”
“剛才那一擊，便是我臨時研發的斷魂散彈槍陣。”柳平承認道。
“可是…這大陣的靈力恐怕不夠實現剛才那一擊。”
“沒事，我有。”
小女孩朝營帳方向望去，漸漸閉上了嘴。
營帳早已承受不住法力的沖擊，徹底散開，露出柳平的身影。
只見他站在小山一樣高的靈石堆上。
靈石淹沒了他的膝蓋。
虛空中，不斷有靈石冒出來，掉落在靈石堆里。
每當靈石枯竭，柳平就會從腰上取下一個儲物袋，朝虛空一倒——
那個靈石堆就開始繼續擴大，朝著一座山峰的形態變化。
柳平站在靈石堆上，隨手拿出了一瓶酒，慢慢的喝著，看上去倒是有幾分愜意。
小女孩朝他腰間掃了一眼。
只見他腰間掛著上下兩排儲物袋，擠得滿當當的，就像是——
“暴發戶…”
小女孩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