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搖晃,他下意識伸手抱住她不讓她摔倒,楊仙回頭不滿地撇了一眼,金烏尷尬地放開手,撓頭傻笑,“抱,抱歉。”
“他們走了?”
“嗯。”
金烏點頭,楊仙又向前走。金烏緊隨其后,又是一陣沉默。
“為何不搶了永生瓶再走?”
好一會,金烏終于打破了沉默,楊仙伶仃地回一句“沒必要”,卻沒再多說一句話,金烏攤手不可思議地笑著問:“所以就拱手相讓了?”
楊仙停了下來,面色略帶憔悴,倒像是累極了,胸口起伏不平,喘氣也比平時嚴重許多,這情況看得金烏又惱又心疼,“早說你不該給他喂血。”
楊仙顯然不想聽這事,立即打斷金烏的話,引開話道:“我的任務是喚醒潮風,沒必要搶奪永生瓶,沒有永生淚的永生瓶形同一個普通瓶子,沒什么威力。”
說罷又自己向前走去,金烏一步一步跟在她身后走著,不再言語。
今日濱海一片平波靜浪,此時還是天朗氣清,海風拂過面龐,楊仙雙眼微瞇,佇立在酒肆前看海,一陣又一陣白浪拍打著海岸堤壩。
許是陽光有些刺眼,楊仙抬手,水袖擋住陽光以遮擋面部,金烏看罷,輕嘆一口氣,楊仙不知他是怨還是心疼她,雖是走到她身旁貼心地替她擋住陽光,目光卻從未正眼瞧過她。
一口氣堵在心口上,楊仙強撐著哽下去,生怕吐出來的是一口血水,不過一個小狀況,她卻已經是臉色蒼白,方才疼之時眉心擰成了一結,好在戴了面紗,他看不到她因為疼痛而扭曲的面容。
楊仙看著海浪目光呆滯停頓了許久,金烏已經有所察覺,乘其不備扯下了楊仙臉上的面紗,楊仙錯愕之下有幾分慍怒,金烏卻表現得云淡風輕,眼中溫柔卻是藏不住,念之深,情之切,“你怎么樣了?”
“死不了。”
楊仙目光閃躲,奪過他手中的面紗冷漠回應,從金烏身旁擦過,右手輕捻,指若蘭花,拾起海岸潮氣,金烏回首望著她,只見楊仙手中匯聚了一道純凈的真氣,真氣之上,她的手中捧著一顆如水一般的真氣凝珠,水滴一般的凝珠不斷從海面吸取潮氣,片刻的時間,珠子已經如同拳頭般大小,似乎陽光也被收進珠子中。
金烏看著這顆小小的珠子閃爍著奪目的光芒,愈來愈刺眼,直到它也如同一個太陽,正午的太陽那般光芒萬丈。
楊仙指尖一彈,將凝珠擲向濱海,卻在這時一道淡紫色光暈自海岸另一邊流竄而來,一瞬間兜住了光芒四射的凝珠。
楊仙驚愕的瞬間立即尋著光暈看去,居然是葉濤!
顧不得自己身體現下如何,楊仙揚起水袖便是一道白練橫貫而出,白虹貫日一般,一邊是楊仙的白練,一邊是葉濤不斷輸出的真氣,一白一紫,皆纏繞著距離海面上十尺有余的凝珠,互不相讓。
楊仙撐不住片刻,額間細汗涔涔,葉濤的真氣顯然一直處于壓制她的狀態,此時更是勢如破竹,以燃油之勢卷向楊仙這頭。
千鈞一發的時刻,一道銀光堵住葉濤的真氣,雙方勢均力敵,再次處于靜止之態,楊仙看替她擋下這一擊的金烏,連忙使勁渾身解數凝聚一掌真氣,將凝珠推入濱海。
脫離了葉濤和金烏控制的凝珠恍若星光沉入大海,片刻就沉沒得無影無蹤,而疲倦再一次侵襲,楊仙嘴角浮起欣慰的笑意,身子卻如弱柳迎風,竟然連站直的力氣都所剩無幾。
趙依眼見著楊仙唇色泛白,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此時毫無神采,每當看到她那么倔強的樣子,趙依總是黯然傷神,卻不知為何,或許是她們太像了,看到對方就像看到了自己。
楊仙倒下那一刻,趙依看得清楚,葉濤拔劍,本該全力迎下葉濤這一劍的金烏確實回頭扶住了楊仙。
青凌劍悄然而至,不留余地,趙依被熱淚氤氳了雙眼,鬼使神差地速移過去,葉濤只見是一道身影飄忽而過,待看清人影時,是趙依堅定地擋在了金烏和楊仙的前面。
青凌劍“砉”地一聲停止向前沖,葉濤驚于趙依護著金烏楊仙,又怒于她不愛惜自己,一時躊躇不肯罷手又不可傷她。
“濤,讓他們離開好嗎?”
趙依懇求,她脆弱無助的目光竟然是葉濤不曾見過的,葉濤緊了緊手中劍鞘,再細細看著趙依,發現她依舊很堅定地為金烏和楊仙抵擋他這一劍,也依舊是脆弱的、甚至卑微。
葉濤心中五味雜陳,最終連自己也認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感受,怒?怎會不怒,可又怎能遷怒于她?
是矛盾,是抑郁。
“濤,求你,讓他們離開吧。”
葉濤心中隱忍,卻敵不過她一句話“求你”,苦,酸苦之極,葉濤放下了青凌劍,轉頭看向濱海。
他什么也沒有說,什么也沒有問,趙依清楚他們之間始終都有一道鴻溝,無法跨越,無法消除。
趙依笑著,眼角卻蘊著一滴淚,回頭對楊仙笑道:“你們走吧!”
金烏扶著楊仙,不肯自作主張,等著楊仙回應,楊仙看了一眼葉濤,又擔憂地看了趙依一眼,道:“趙姑娘,多謝!”
趙依默默點頭,等到楊仙和金烏走了,她卻沒了回頭面對葉濤的勇氣。
冷靜了片刻,趙依心想葉濤又不是心胸狹隘之人,同他講明白了便是,這才想要走近葉濤,忽然一陣冷風襲來。
趙依不禁縮了縮脖頸,轉頭看向濱海,只見海面霎時陰風濁濁,海浪一陣接著一陣,似乎帶著怒氣與咆哮,不停地沖擊著海岸堤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