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臉譜下的大明 兩株艷紅的珊瑚樹被小心的安放在聘禮的第一位,從孫家借來的管事忙著去修改聘禮單,書法獨步東南的潘晟搶過毛筆一揮而就。
其他人都是羨慕嫉妒,而錢淵撇嘴,心里很是不屑。
紅珊瑚樹,歷朝歷代都是重寶,幾年前陸一鵬的妹妹出閣,汪直使人送去珊瑚樹,那份嫁妝單亮瞎了整個松江府。
但如今通商數年,錢淵雖然從不收取賄賂,但也收了如汪直等海商送來的不少奇珍異寶,比如嘉靖帝最喜的走盤珠,只不過這些寶物都送進了內承運庫。
而這些寶物中,最常見的就是用紅珊瑚打制的各式古玩、器具,不比內地,海商搜尋這些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容易的。
換句話說,隆慶帝是花了小錢辦大事,真是葛朗臺啊!
換算下,錢淵定親的時候,嘉靖帝賞賜了一柄黃玉制的玉如意,當時價值比紅珊瑚樹要低,但現在后者已經貶價了好不好。
終于可以出發了,徐渭本人是不用去的,黃懋官、潘晟、錢錚都是長輩,自然是錢淵、孫鑨、諸大綬、陶大臨等隨園士子出面。
這個時代的士子一般都對這些禮節了然于心,畢竟六禮就出自《禮記》,而孫鑨、陶大臨都治《禮》,諸大綬更是無書不讀,錢淵只需要抓著兩只大白鵝露臉就行了。
高儀長子相貌堂堂,次子清俊文雅,估計這位高家女相貌應該還不錯…也是,徐渭都相看過了,那日回了隨園據說興奮難抑。
一通繁瑣的禮節之后,高儀長子和孫鑨都商定了婚期…真夠快的,但不快不行啊,高家女年近二十,而徐渭都四十好幾了。
回了隨園,陶大臨笑著將一副畫卷和一個匣子遞給徐渭,“看看吧,福氣不淺。”
徐渭正要拿著畫卷和匣子回屋細看,那邊孫鑨咳嗽兩聲,“只是山水圖和一枚印章而已。”
徐渭猶豫片刻展開畫卷,并不是慣常的山水圖,而是一副園林畫,有溪水、小橋,有菱舟、小船,溪流一角滿池荷花,遙遙對岸有小樓一角,隱隱可見女子身影。
“雖然娟秀,然用筆有粗沈風范。”諸大綬笑道:“對了,其母族蘇州府長洲人,沈石田常駐蘇州。”
潘晟嘖嘖道:“沈石田畫技博取眾長,上承董北苑、巨然,又師法吳梅花,英國公今日所贈梅花圖倒是來的好巧。”
錢淵在一旁聽的半懂不懂,文人墨客就這破德行,非不肯直呼其名,姓氏后面有時候是號,有時候是字,有時候是籍貫,有時候是官職…
一旁的潘允端小聲向錢淵解釋,后者聽了會兒才弄懂其間的關系。
所謂的沈石田就是明代吳門畫派的創始人沈周,其年邁時用筆沉穩,渾厚簡達,濕潤蒼茫,時人稱為“粗沈。”
董北苑就是大名鼎鼎的董源,巨然是其學生,兩人并稱董巨,對之后幾百年間江南山水畫影響極大。
吳梅花就是梅花道人吳鎮,元四家之一,今日英國公送來的梅花圖的作者,沈周曾仔細揣摩吳鎮畫風,稱其為師。
徐渭欣賞了會兒這幅畫,又打開匣子,這次錢淵不用別人提醒就知道了…雞血石印章。
眾人嘖嘖稱奇,冼烔取來印泥和紙,徐渭小心的蓋了個印,是小篆的“青藤”二字,邊緣淡淡幾筆描繪出枯干藤枝的模樣,顯得格外有趣。
楊銓有點羨慕,嘆道:“文長兄與展才,一擅書畫,兼通金石,一善詩詞,更有妙手回春之術,令人羨煞。”
徐渭笑的嘴巴都合不攏了,錢淵臉上笑嘻嘻,心里…
還好小七有個妙手回春的人設,不然自己腦袋里那點詩詞還真不夠用!
晚飯之后,眾人散去,錢淵這才拉著徐渭坐下。
錢淵細細說起這些日子的準備,“房子已經替你挑好了,就在背后那條街…開個側門,兩家人竄門都不用上街。”
“前后三進,高家女就算陪嫁奴仆也足夠了,尺寸早就量了,高家讓人去打制家具…如果是紅木要等等?”
“那般奢靡作甚。”徐渭嘿嘿一笑,“你后院的家具…記得徐家費了好大的氣力。”
錢淵瞪了眼,那是張氏為女兒打制的,結果便宜了小七。
“今兒聘禮給了好大面子,那兩株珊瑚樹高家肯定是要退回來的。”錢淵接著說:“你院子里的丫鬟、侍女、下人到時候一并過去,別落的和張叔大一個下場。”
徐渭深以為然,當年張居正說是娶妻,幾乎和贅婿似的,前屋后院全都是徐家的下人,還是這兩年才轉過來。
“此外,嘉興府那邊替你買了個莊子,約莫兩百畝良田,收成一部分送到山陰,一部分送上京,如今是杭州食園派人打理,以后你自己挑人去接手。”
徐渭點頭應是,他知道錢淵財力雄厚,以兩人的交情,也用不著客套。
“你徐文長百般機靈,經義詩賦,軍略謀劃,琴棋書畫,無所不通,但成婚后…琴棋書畫詩酒花,卻要變作,柴米油鹽醬醋茶。”錢淵從袖中取出一份文書,“錢家酒樓送你兩成份子,用不著你管事,每個月也能補貼不少。”
徐渭這下有些吃驚了,他很清楚,只是兩成分紅,這棟錢家酒樓一年下來至少也得千把兩白銀。
“回頭找個信得過的掛在他身上。”錢淵拾起茶盞抿了口,瞥了眼徐渭,笑道:“別看現在紅紅火火,京里那般同行賊著呢,菜式學了不少去,再過幾年估摸沒現在這般光景了。”
論起來,錢淵穿越而來,對諸多歷史人物的人生軌跡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但嚴嵩、嚴世蕃還是敗落,徐階還是在嚴嵩滾蛋后升任內閣首輔。
嘉靖帝依舊作死,張居正依舊還在蟄伏,胡宗憲依舊還是岌岌可危。
即使沒有錢淵,徐海也會被砍下頭顱,俞大猷、戚繼光也必將為一時名將,即使是楊文也會成就名聲,被譽為臺州抗倭六虎將之一而名垂青史。
只有三個人的命運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一個是汪直,這一世依舊接受招撫,卻成功的設市通商,甚至被封為靖海伯。
一個是李默,這一世他沒有死在獄中,而是數年后得以起復,如今入閣為內閣次輔。
最后一個就是徐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