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的旅途中,雷已經習慣了蒸汽火車的噪音,緩慢的車速下,觀光車外風景成了旅途中的重要消遣方式。列車已抵達奧羅大陸的北部區域,地表上的植被逐漸變得矮小且稀落,終年不化的凍土層上,偶爾可以看到雪兔尋食地衣的身影。
雷到瑙瓦盧后,讓管家打聽他想要得知的消息,不出所料完全沒有收獲,守界者本就神秘,這個小國家不光工業落后,超凡者也極其罕見,雷在浮石海邊逗留了三天,決定自行往北探索。
瑙瓦盧再往北,已經沒有公路,坎普租下一輛馴鹿車,準備好熊皮大衣和干糧后,二人抵達了瑙瓦盧北部八十公里外的一個蒙因特人聚落。
這種閉塞的聚落里,民風極其淳樸,贈送了一些從城市里帶來的貨物后,雷便成為了族長的座上賓。蒙因特人熱情地邀請雷享用肉干和烈酒,在晚餐上,雷和那位用小刀割馴鹿肉的男人交談起來。
“你是來這里探險的冒險家嗎?”男人問道。
“沒錯,我還想知道,附近是否還有守界者。”雷回答說。
“抱歉…我沒聽說過守界者。也許你可以去找牧鹿人,他們的足跡幾乎踏遍北境。”
在蒙因特人的聚落里,雷依然沒有得到什么消息。離開時,他租下了一輛馴鹿雪橇。
北境地廣人稀,游牧的蒙因特人的聚落處并不固定,地圖除了標示地形外,沒法幫雷找到其他聚落。靠著上一個聚落中蒙因特人的指引,雷找到了另外一個聚落,依舊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在雪原上漫游了三天后,雷遇上了旅途中的第一個困境――坎普生病了。
好在行李中有了抗生素,但這位老年管家的身體顯然再經不起多少折騰。雷詢問聚落里的蒙因特人,得知他們還要在原地逗留至少三個月后,便讓坎普留在聚落里休養,自己駕駛馴鹿雪橇獨自繼續旅程。
烈酒可以驅寒,但沒法驅逐寂寞和雪盲癥,好在雷靠著蒙因特人給出的信息,在兩天后抵達了雪原深處,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他遠遠看見了一群螞蟻般排列的黑點――他遇到了牧鹿人。
不得不說在茫茫雪地上能遇到其他人是一種運氣,雷忍不住拋出二十四面骰子,果然得到了十八的點數。他接近了牧鹿人的隊伍,和三個穿著馴鹿皮大衣,睫毛上蓋著厚厚一層雪花霜花的牧鹿人交換物資過后,又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守界者?”
牧鹿人面面相覷,又各自搖了搖頭。
看來這次旅途不會有什么結果了,不過能見識奧羅大陸的北境雪原,也算不虛此行――就在雷冒出這個想法時,卻意外得到了一個消息。
“也許你要找的地方在更北方,你可以去問問漢娜。”牧鹿人說著,主動解釋道:“漢娜是個神秘的老女人,我曾經見過她和雪狐對話,人們都說她是個超凡者,她知道很多秘密。”
“超凡者?”雷有些驚訝,心里卻沒抱多少希望,守界者和超凡者涇渭分明,那個叫漢娜的老女人和守界者多半沒有瓜葛。
不過他還是問道:“她在哪?”
“那座雪山的山腳。”牧鹿人指向北方,風雪中只能隱約見到雪山朦朧的影子。
雷向牧鹿人道謝后便離開。
雪山腳下的木屋里,老女人腿上蓋著毛毯,壁爐里的干苔燃燒著,溫暖的氣息彌漫了整個房間,三個蒙因特人小孩圍坐在她身旁。
這種環境惡劣的地方沒有學校,卻有一些見識淵博的人,譬如漢娜,她來歷神秘,人們傳言她是超凡者,她卻沒有超凡者的架子,并且熱衷于向蒙因特人的孩子傳授知識,教他們如何在苔原和雪地里更好地生存,還教他們聽寫通用語。
此時的三個孩子正在聽漢娜講故事,老女人描述的風雪精靈和獵人的童話讓童真的心靈為之著迷。當故事講到尾聲時,屋外的雪地里傳來馴鹿的叫聲,緊接木門被敲響了,漢娜和孩子們都有些詫異,在這種地方,訪客簡直比晴天還稀有。
一位孩子跑過去打開門,門外是一個肩頭和帽子上都積著雪的青年。
“請問這里是漢娜女士的住處嗎?”
撲面而來的溫暖氣息讓雷如獲新生,他忍不住邁進了屋子。屋里的老女人只是詫異了一下,就邀請雷坐到壁爐邊。
“原諒我的打擾,漢娜女士,是牧鹿人指引我找到了這里。”
“聽口音你是從南方來的。”漢娜打量著雷說,“你是探險家嗎?”
“算是吧。”雷說,“我來這里尋找守界者的蹤跡。”
“守界者?”漢娜的眉毛動了動,立刻又恢復了平靜,她搖頭說:“我對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但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雷對這個回答不出所料,漢娜說話時,他嘗試用元素掌控者的能力感應她身上的里世界能量波動,卻發現這個老女人并非傳言中的超凡者,而是個普通人。
“真是遺憾。”雷嘆了口氣,“您知道北邊還有什么聚落嗎?”
“那已經不是人類生活的區域了。”漢娜打量著雷,她頓了一會兒,又冷不丁地說:“除非,是去朝圣。”
“朝圣?”雷愣了一下。
“有人曾去北邊朝圣。”漢娜說道,“我不知道那和你要找的人是否有聯系。”
“他們去朝拜什么?北方有什么神廟嗎?”雷追問道。
“沒有,這里的人不信仰神靈,蒙因特人靠自己和馴鹿在雪原里生存。”漢娜搖頭說。
雷不甘地問:“我還得向您打聽一個名字,哈庫塔納…”
漢娜聞言挑起眉毛。
雷心中升起了一線希望:“您聽說過這個名字?”
漢娜搖頭,“這聽起來有點像古代語言的發音。”
雷皺了下眉,他直覺感到漢娜有所隱瞞,但也只好說:“看來我得再往北去看看了,原諒我的打擾,漢娜女士。”
他起身想要離開,漢娜卻喊住了他。
“等等,年輕人。”
雷有些疑惑地停住腳步,漢娜走進木屋的隔間,拿出一塊雪松木,這塊雪松木有半米高,上面有粗礪的線條雕刻的紋路,像是太陽和月亮抽象化的形象。
“戴上這塊護身符,刻上你的名字,風雪會保佑你。”漢娜把雪松木交給雷,“也許你會用得上它。”
雷愣了一下,他打量著漢娜的臉,卻沒法從她的表情里分辨出什么。
“感謝您的祝福,漢娜女士。”
雷道謝之后,再度投身風雪中。
漢娜站在門外,看著青年的背影消失在雪地里,良久,她自語道:“哈庫塔納…”
“哈庫達納,哈庫塔達。”一旁的孩子跟著說。
“哈庫達拉,哈庫…”一個孩子跟著念。
“是哈庫塔拉!”另一個孩子糾正道。
“漢娜奶奶,什么是哈庫拉拉?”孩子扯著老女人的衣角。
“是哈庫塔納。”漢娜轉身撫摸孩子頭頂,溫柔地微笑道:“在古埃靈語里,這個音節代表的意義是‘無人登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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