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陸離的黑暗中,猩紅女巫的身體冉冉升起,血色光華在她身周浮動——這是血杯的力量失控的征兆。布蘭德愣了一會兒,事情的發展讓他有些理不清頭緒,先是霧教的人襲擊了宴會廳,然后蘇莫名消失了,她再次出現,卻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然后陷入昏迷。
出乎意料的情況讓布蘭德有些忌憚,對超凡者來說,未知就是危險。但立刻,他就反應過來,縱使過程中發生了再多意外,現在情況卻已落入他的掌握——蘇陷入了昏迷,血杯的力量即將失控,他只要加以引導,就能利用它來破解彭爾斯釋放的暗影。
而失去意識的蘇,也更容易控制。
布蘭德迅速思考著,他并沒有意識到,永續之境的力量已悄然移開他的注意力,讓他下意識沒有去關注蘇昏迷前說的那些話。
機會稍縱即逝,布蘭德沒有猶豫,他上前把手放在蘇的額頭上,輕聲說:“你現在很危險,埃里爾,暗影正包裹著你。”
昏迷中的蘇嘴唇張了張,沒發出聲音,但血杯的光華一陣波動。
“彭爾斯就要得逞,我們得抓緊機會。”布蘭德低沉的聲音仿佛能直抵靈魂深處,他話音剛落,血杯的光華也隨之閃爍,但十分不穩定。
“只有你能解除他的能力了,集中精神…你能做到,聚集血杯的力量,接觸你身旁的暗影。”
被永續之境驅逐了來自未來的意識的蘇·埃里爾神志不清,在布蘭德的循循善誘下,她身邊的血杯光芒凝聚成觸角,刺入暗影之中。
“你得找到源頭,躲在暗影背后的彭爾斯…”
符騰堡深處,彭爾斯操控賢者之石的力量,就像畫家操控畫筆。
浮空城逐漸從虛幻中具現,彭爾斯俯瞰著,傾聽血脈中的呼喚。被稱為“神罰之日”的歷史投影中,無數大小規模的戰斗正在進行,彭爾斯忽略了那些擾人耳目的能量波動,從中尋找他所需要探知的真相。
德羅契的先祖,究竟因何覆滅?
一線猩紅的顏色在黑暗中蔓延而來。
猩紅在彭爾斯身上環繞一周,又自行消散。順著猩紅的來處,彭爾斯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他無暇未理會符騰堡中的外來者,借助賢者之石的力量,他已無限接近賢者,在這個時代他已立于巔峰,沒人能阻止他探知真相。
黑暗中。
蘇發出夢囈般的聲音,呢喃道:“我感受不到他的弱點…他沒有情緒,沒有欲望…他太強了…我無法…影響他。”
“就算賢者也有弱點。”布蘭德沉吟了一下,忽然說:“懷疑和恐懼!”
他篤定道:“這就是他的弱點,他的情緒和欲望。”
無意義的戰爭——觀察著神罰之日的情況,彭爾斯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這不出他的所料。可以看到,似乎是因為一些強大里世界意識的降臨,讓浮空城中爆發出巨大的混亂,以至于人人自危,甚至連身邊的人都無法相信,繼而大打出手。
然而這些斗爭,并未涉及到浮空城里真正的高層,昔日負責浮空城各部分職能的高級煉金術士,以及十二賢者的族裔,都沒了蹤影,這座偉大的城市就像被拋棄了。
彭爾斯的意識在歷史中遨游,此刻的他已晉入賢者之境,就算在大煉金紀元也是有資格站在金字塔頂端,歷史投影可能帶來的危險,他基本都有能力應付。他幾乎把整個后半生都花在搜集和浮空城有關的歷史資料上,所以,他的意識遨游并非漫無目的。
“瓦法利安廳…”
沒多久,彭爾斯就找到了他的目的地。瓦法利安在古埃靈語中,是“眾人探討真知”的意思,根據他所知不多的信息,神罰之日來臨時,德羅契家族的先祖,就進入了這個地方。
三百八十二根石柱支撐的議事廳仍懸浮在空中,墻壁上永不熄滅的火光靜靜懸浮在硝煙中,一片死寂中,彭爾斯心生疑慮,在這種混亂的時候,這里可不像有人。但當他穿過硝煙,看到廳堂中影影綽綽的人影時,他的心臟就砰砰跳動起來。
“是什么讓德羅契的血脈走向了覆滅,祖先…”彭爾斯呢喃著,他的心底藏著一抹不露形色的恐懼,他畏懼那個曾在歷史中毀滅了德羅契家族祖先的原因,但為了德羅契的未來,他必須直面恐懼。
懷著如臨大敵的心情,彭爾斯抵達了大廳中央,緊接著,他愣在原地。沒有所謂的敵人,也沒有危險,他看到了一副極其和諧,也極其詭異的畫面——大廳中央,穿著德羅契家族雙頭鴉長袍的族人,在圓壇旁圍繞了六圈,足有數百人,垂首沉默。而一名老者正行走在族人之中,他的手掌每撫上一人的額頭,就有一人瞳孔渙散,倒地身亡。
彭爾斯震驚的數秒間,便又有兩人死去。
“你們在干什么!”他不禁大喊,對于此刻他有過諸多預想,卻唯獨沒預料到會是這種情況!為什么德羅契的族人,會像牲口一樣圍在一團等待屠殺?難道…是為了逃避神罰?不!唯獨驕傲的暗影血脈不可能如此毫無尊嚴地放棄抵抗!
彭爾斯的吶喊并未得到任何回應,那些投影仍在按部就班地履行業已既定的歷史,一個個穿雙頭鴉長袍的族人倒地,最終像是鋪了一層黑色的地毯,彭爾斯無力又茫然地看著這一幕——只剩為眾人賜死的老人,還站在圓壇中央。
“該…你了…”
彭爾斯聽到從遙遠歷史中飄蕩而來的聲音。
一道模糊的亞麻長袍不知從何處現身,對德羅契家族的先祖說出這句話。
“真的要這么做嗎…烏洛波斯…”德羅契的祖先回應道。
“…別無選擇。”
“不…”彭爾斯搖頭,更像是對自己說:“沒人該毫無意義地…死去。”
茫然與恐懼在他胸中橫沖直撞,他拼進一切,甚至不惜以波爾坎帝國的繁榮為代價,只為找到那個覆滅祖先的罪魁禍首。
但他甚至都沒有發現敵人!
難道根本就沒有敵人?不!那敵人究竟是什么,來自何處?
一絲猩紅的光芒不知何時纏繞在彭爾斯的身上。
符騰堡的黑暗中。
布蘭德看著猩紅光華驅逐黑暗,微笑道:“看來我們成功了,親愛的埃里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