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本,或者說人面蛇,消失在深淵下。
雷耳邊仿佛還回蕩著他那句話,鄭重,又帶著遺憾。
完美升華。
雷腦海里浮起這四個字,低頭打量,離子態的靈魂在光,煙,霧三種形態間變幻不定。這時他仍能聽到深淵底下的鱗片摩擦聲,不敢再多逗留,轉身離開。
身后是零星幾處風化的廢墟,規模遠不及歷史投影中的阿庫納城,廢墟間游蕩著一些若隱若現的影子,遠遠的,窺伺著雷卻不敢接近。
和安德瓦利一樣,這些葬身于人面蛇之王口中的冤魂殘存之念,對生者滿懷嫉恨,不斷吸引其他靈魂投身深淵。起初雷是它們的報復對象之一,但此時見到雷的靈魂,他們的嫉妒又變成了畏懼。
視線越過廢墟,雷見到不遠處有一個黑點,雖然距離很遠,但他勉強能辨認出魔像的輪廓。雷穿過廢墟,就看到魔像半蹲著身子,雙手在地上攏成一道墻,將南希護在其中。
見到雷,魔像開口吐出一串不明意義的語言,并松開手。這時南希才得以脫出牢籠,見到靈魂狀態改變的雷,她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才從雷胸口的靈魂符上辨認出雷的身份。
見到雷的靈魂狀態,南希明白雷已經完成靈魂升華,她高興的同時松了口氣。
“太好了,剛才我看到你跟著一個黑影離開,怎么叫你都沒有回應,我想跟上去…”她著惱地瞪了魔像一眼,“卻被這家伙給擋住了。”
雷聞言看了一眼魔像,“是他救了你,那邊很危險。”
“您遭遇了什么?”南希語氣一下變得緊張了。
“一個引人進入陷阱的邪念,還有,一條人面蛇。”雷笑了笑,“你不會想知道那條蛇長什么模樣的。”
怎么說話,剛才南希 里世界得靈魂為什么有骨頭?骨頭只是和歷史投影一起具現出來的,因為他是那個時候的古代靈魂。
“我痛恨一切爬行生物。”南希深以為然道。
轟隆——
這時地面震顫起來。
里世界的浮陸沒有根基,也沒有地殼運動,地震一般是兩塊浮陸相撞而產生。不過這次的震動不一樣,雷知道,這恐怕是因為那條人面蛇鬧出來的動靜。他剛準備讓南希與自己離開,便見到魔像猛然站起,看向人面蛇棲居的方向。
雷心生詫異,看來這魔像感知到了人面蛇的存在,也就是因為語言不便,不然南希能完全驅使它的話,這東西將是一大助力。
地面仍在搖晃,雷連忙叫上南希一同離開。
靈魂升華后雷對于新的超發能力尚無體會,但靈魂在里世界的運動速度卻直觀的變快了許多,甚至不比魔像慢多少。一算距離,雷便直接讓南希離開,自己回魂所。
算時間,從雷離開魂所,到完成升華回到魂所,差不多過去了一天一夜,但靈魂升華帶來的充沛精力讓他絲毫不覺疲勞。
借著對翠玉石板的感應,雷回到塔門所在的里世界虛空,正準備喚出塔門,一個東西卻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個發舊的玻璃瓶子,漂在虛空中,里面是一張嶄新的紙條。
雷愣了一下。
這不是當初那個瓶子,紙條也是新的。遇上一個漂流瓶已是遇上一個漂流瓶已是意外,第二次遇上漂流瓶,就難以再用巧合來解釋。
想了想,雷靠近把漂流瓶取在手中。
打開瓶子一看,是和上次那個漂流瓶同樣的字跡 “嘻嘻,很驚訝吧,雖然你不回復我的信,但我知道你在哪了。”
“別誤會,不是什么陷阱,只是一個小技巧。我本來不知道漂流瓶漂到了哪里,但只要瓶子被打開,瓶子上的陣式就能把信標傳遞給我。”
“好吧,這樣的確有些冒犯,但我真的想在這個世界擁有一個朋友。”
“你會給我回信的吧。”
信的落款仍是瑟菲兒,還有她的信標。
“有點意思。”
雷把信紙塞回漂流瓶,低聲自語。本以為扔瓶子的是個沒頭沒腦不諳世事的家伙,沒想卻中了她的招。
要回信嗎?
雷沉吟數秒,搖頭失笑,隨手一拋,瓶子在虛空中遠遠蕩開。
實驗室里,雷鋪開信紙。
斟酌再三,他還是落下了筆。
第一次撿到那枚漂流瓶后,雷直接就將其拋之腦后,直到第二次,雷回想起來,對瑟菲兒信里的話卻有了一些感觸。數月的地下煉金術士生涯間,他深知在煉金術士之間最稀有的既非靈性材料亦非知識,而是信任。時至今日,他身懷諸多秘密,卻只能憋在心里。人要是能一直深沉,也不至于有國王的驢耳朵了。
瑟菲兒記錄的漂流瓶地點,雖然臨近雷的魂所坐標,但灰塔卻是藏身于斷層之中,就算有人靠近,也無法發現,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就算回信,也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影響。
“里世界交筆友…”
雷搖頭笑了笑,似乎是因為靈魂的強大給他帶來了額外的自信和安全感,換之前,他可沒閑心做這種事。
想了想,雷使用了一個假名。
“納博科夫,我是納博科夫。”
“瑟菲兒小姐,你的舉動很魯莽,如果收到信件的是惡人,甚至是某個能讀懂文字的邪物,你恐怕要和好日子說告別了。”
“不過,如果你依舊堅持的話,我們的確可以進行互相信任的交流。你有什么有價值的消息,或者神秘學知識?比方說你用來處理漂流瓶的陣式,我對那有些興趣。同樣的,如果你想從我這知道什么,或者要交換什么材料也是一樣。”
晾干墨跡,雷把信紙疊好,放進煉成陣中央。
煉成陣指向的是瑟菲兒留下的信標,她在那里放置了交換物,并在信里附上了交換物的物質符。
雷激發煉成陣,立刻,信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張紙條。是瑟菲兒提前寫好的。
紙條上寫著“令人振奮,你真的回信了。以后,我們就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