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石板懸浮在半空,把幽暗神秘的光芒灑遍每一個角落。十一座石像佇立在魂所中央,其中與純白之門對應的捧燈石像體表的光芒在靈視的觀察下光芒比其余石像更加明亮。
“捧著燈,對應的是和‘燈’相關的能力嗎?”雷站在與自己等高的石像面前,端詳著那盞古樸的石燈。隨后他收回目光,又審視其他石像——特別是那座執筆的石像,淡黑色光芒已經十分明顯,這是石像投影就快被歸納出來的征兆。
雷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需要“鑰匙”,才能深入探究這些石像。目前發現的鑰匙只有南希和瑟華卓兩枚,相較于那個個性十足的畫家,品性純良的南希更容易控制,是他進行第一步嘗試的最佳人選。
“先通過南希探清純白之門背后的虛實…那個妓女給我的消息里說瑟華卓有點歇斯底里,不過薩拜因說他早就患有歇斯底里癥,而且說他十分反感超凡者…”
雷思索著,離開石像,來到魂所邊緣。魂所的大門關閉著,門邊的墻體上分布著錯落的裂隙。潛意識驅動雷把目光投向裂隙外,當他反應過來這樣可能讓他觀察到那只邪物從而產生不利后果時,他一不留神,已經看到了外界的景象。
那只邪物不在。
雷松了口氣。
塔外是一片荒蕪之地,地上長著一些灰色的、黑色的、奇形怪狀的植物。“沒有赫本的筆記記載過的植物…”下意識冒出這個念頭的同時雷突然想到:“既然超凡者的靈魂升華階段有明確劃分,里世界材料會不會也有根據能量密度等信息作出的劃分?”
念頭只是一閃而逝,雷的目光又落在地面上方。發現邪物不在,他終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求知欲,趕緊抓住機會打量外界。按照那本航海地理透露的信息,里世界中有十八個星體,根據星體當前的位置,用里世界六分儀可以計算…
目光落在虛空中,雷卻楞了一下。
目中所見,一隙夾縫中的虛空一片漆黑,除了一些漂浮的廢墟就再無他物。根本沒有所謂的“星體”!
沒有星體?那本航海地理給出的信息有誤還是…
雷愣了一下。
就在這時他突然心里發毛,一股涼意沖上后背。靈修者的直覺不可無視,昔日接觸列奧娜時雷已吃過苦頭。
他迅速轉身,移開視線。
就在雷轉身的同時,一張蒼白的臉出現在裂縫中,瞳孔里倒影著一片黑暗。
煉成陣完成度20/28
預計煉成效率2.6559…
記下翠玉石板的數據,雷把靈魂力灌注進靈魂符號。
靈魂提煉成功 靈魂提煉度:0.28754…
完成一次靈魂煉成,雷神清氣爽,輕車熟路地銷毀了陣圖。清早的晨光從地下室的窗口照進來,墻中傳來窸窣聲,夜間活動的浣熊也回到窩里。“靈魂煉成果然是最好的晨間鍛煉。”雷心想著,上樓熱了牛奶和面包,給自己煎了兩個蛋。
吃早飯時他便思索著靈魂煉成的數據記錄。
“這次的完成度提升了一點,但靈魂提煉度增長的比例增卻低了…果然和激發靈性的規律一樣,越到后面越難。”
“等從集會中收購到塵蛾,效率應該會上升一些。我的錢不大夠了,得用高煉成度的希鐵或者水鬼銅進行交易。其他材料的收購可以問問薩拜因,如果他也沒有…要拓展新的渠道嗎。”
“沒必要接觸額外的風險…只要邪物的危機解除,我完全可以穩當點。只要加入煉金協會,交易渠道就不再是問題。”
整理著裝,雷離家上班。路過莫蘭書屋附近,便見到了巷外圍聚的人群。他眼神一動,知道南希已經報案了。
“那兩個劫匪長什么樣?”桌對面的警察問道。
“一個公鴨嗓,一個聲音很粗…”南希低聲說,“我只記得這些,太暗了,我看不清他們。對了…他們滿身酒氣。”
“會不會是考特·霍夫曼去酒吧時引來的?”
“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他的朋友。”南希搖頭,“不過他的熟人應該知道我家沒什么好搶的。”
“說不定是為了…”警察的目光在南希的臉蛋上停留了兩秒。
“哦,他們還說了…”南希囁嚅道,“‘哦,還有個女的!’他們這樣說,我想他們之前并不知道我。”
“好了。”警察放下筆,“我們會逮住罪犯的,不過之后你最好住在親戚朋友那里,那些窮兇極惡之徒不是沒有再次犯罪的可能。”按南希提供的信息,他明白這案子破獲的幾率很小,但還是這么說了。
“我會申請寄宿學校的。”
“那樣最好。”警察微笑道。
這時門外有人承諾道:“看在你的面子上,雷,我一定把那兩個匪徒逮出來。”
“十分感謝,里爾德。下次請你喝酒。”雷說著,打開房門。
“有人找你。”審問南希的警察對她笑了笑,心領神會地離開。
待旁人離開,雷來到南希身邊。從其他警察口中,他已得知“案件經過”,并十分欣慰。到異常管理處簽到并立馬以調查為由跑到這兒來撈人,結果他沒有失望。
“好受點了嗎?”雷問道。
“前所未有的‘好’。”南希勉強扯出半個笑容,聳了下肩。
“那就走吧。”
“走?”
“你想在住在這嗎?”雷掃視著審訊室。
南希有點不可置信,她明白自己是殺人者,結果現在沒人把懷疑放到她身上,感受到其他警察的信任,她幾乎自己都覺得自己是無辜的了。
考特的安葬是兩天后,因為鞋匠的存款告罄,南希沒法置辦一具棺槨,選擇了更便宜的火化。
骨灰盒被安葬在莫蘭埋骨的墓地里,和一片墓碑群一塊兒。在碑前放下花時,南希意識到養父已經變成了一盒骨灰,只有一座矮小的冷冰冰的石碑標示著他的姓名,他名下的人生經歷,被刨除酗酒狎妓,就只剩下乏善可陳的四個字:“一個鞋匠”。
考特“勇斗歹徒”的義舉頗得鄰里的贊賞,有人建議南希為他的墓碑加上“拯救女兒的英雄”,但她沒有這么做。不是因為恨,面對一個死氣沉沉的石碑,她心底僅剩的責怪都煙消云散了,
此前她雖然內心愧疚,也對考特酒后的舉動感到可悲。她因此背負愧疚,連長此以往堅持的信念也不再純粹了,她甚至有些茫然,她找不到目標了,或許…她該向薩利斯特嬤嬤坦白并懺悔,但那樣…不就連累了雷嗎?
朝東南方向看了一眼,那是莫蘭埋骨之處。南希驀地想到莫蘭被逮捕時不顧一切地說出的那些話,她明白,就算面對死亡他的信念也不會動搖。莫蘭…還有雷。南希看了一眼身旁的雷,低聲問:
“貝德維爾先生。”
“嗯?”
“你們追索的…到底是什么呢?”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