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思慮,雷問道:“你怎么認定我能打開那扇門?”
“我只能希望你可以打開,不然我們之前就都是白費功夫了。”安格列說。荷官死后他不是沒有過獨吞那個古代煉金術士魂所的想法,但幾番嘗試都未果,他只好向雷求助。
“聽著,我對你說的那個魂所有些興趣。”雷說,“不過我暫時沒時間,等過一陣,如果你還沒打開那扇門就繼續找我。”
“有確切時間嗎?”安格列問道。
雷搖搖頭。
“那就等你有空的時候。”安格列說完,把兜帽重新蓋嚴實了幾分,離開房間。
雷看著安格列的背影。元素教的知識對他很有吸引力,但那只邪物的妨礙之下,他根本沒法做出任何探索里世界的舉動。
邪神之觸已經拿到了,坑誰,讓誰引走邪物,怎么做?這些問題還橫亙在眼前。
集會沒有節外生枝。發布了塵蛾的收購需求后,雷回到實驗室。騰出時間,他拿出了那張之前的集會里收購到的魂所的陣式圖。
魂陣是煉金術士保護靈魂安全的陣式,煉金術士擁有多少學識,從魂陣上就可以辨明。用里世界材料構建成魂所,并通過各種物質的特性效應的綜合,讓魂所擁有某些特質——隱蔽、堅固——從而達到增強魂所強度的效果。
當然魂所可以擁有的特質是多樣的,而且不限一種。譬如你侵入一名高階煉金術士的魂所,開門的瞬間便可能被送到了里世界中的某處絕地。諸如此類,用里世界材料構建魂所的規則,便是魂陣的陣式。
煉成陣與魂陣陣式遵循的是相同的宇宙規則,可以說魂陣的構建是煉成陣基底結構的實踐應用,也可以說基底結構是由具有特殊效應的魂陣結構歸納而來的。
雷看完魂所陣式,最后搖了搖頭。他的魂所已經具有完整的結構,雖然破損了,也仍能抵御那只邪物,這張陣式比不上那座神秘灰塔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傳說那是匯集了大煉金紀元絕大多數杰出煉金術士的心血結晶的造物。
“魂陣的研究和煉成陣是相通的,對煉成陣的理解越深,也越容易理解魂所的陣式。這張陣式上記載了隱蔽陣式和陷阱陣式,我可以用隱蔽陣式對塔身的裂隙進行修補…不過在解決邪物之前這些都是空談。”
鐵桶里的紙燒得不夠徹底,雷稍微翻看發現沒有信息遺留,便又繼續靈魂煉成陣的推演。待到近夜十分,才離開實驗室到一樓煮了一杯咖啡,卻看到咖啡機旁落了一根鵝黃色的發帶。
“不像那姑娘的作風啊。”
雷撿起發帶下意識嗅了一下,聞到了淡淡的肥皂味兒。他環視四周,房間打掃得一塵不染,顯然南希不是馬虎的性格。說起來昨天來做鐘點工時南希的確有一點點心不在焉,也許是生活上出了什么問題。
把發帶放進口袋,雷超窗外看了一眼。夜色漸濃,正是工人們下班的時候。把發帶還回去,順便看望下南希,給她帶一件小禮物。想到這里,雷不禁回想起安葬莫蘭后南希拜托他假裝追求者的事,自顧自地勾了一下嘴角。
演戲就演全套嘛。他想。
房間里空氣冰冷,爐子已經熄了很久,一些血跡在地上結冰了。南希坐在床角抱著膝蓋發抖,她腳邊是一個鐵燭臺,燭臺的黑色尖端落在淺灰色的亞麻被上,泅出了一小團紅色。
四處一片狼藉,桌上的茶杯被打翻了也沒收拾,南希珍若性命的課本打濕了,衣柜門也歪了——這些都不重要。一具尸體,醉鬼的尸體——血腥氣里還帶著淡淡的酒味。
同樣的,這是個色欲熏心者的尸體。南希混亂的腦子里一些畫面不斷重復著:昨天夜里,考特飲酒未歸。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么干了,只要攢下一點錢,就會把它們女人身上。哪怕她們已經人老珠黃。不過考特不能在乎她們的年齡,除非他不在乎自己的錢包。
在考特徹夜不歸時南希總是把門窗都加鎖,昨晚她睡到半夜,卻聽到開門的聲音。一個男人闖進了她的臥室,完全黑暗的房間里南希只聞到他滿身酒氣,聽到粗魯地喘息中盡是獸性和欲望。他撲了過來,把南希摁在床上,南希用腳踹他卻完全無濟于事。在男人扯下她的睡衣時,她抄起床邊的書給他的腦袋來了一下,這純粹是慌亂中的徒勞舉動,收益只是男人的憤怒和耳光,還有一聲咒罵:“欠的婊子!”
當時情況混亂,南希沒聽出什么,直到現在回想起來,她才確認自己當時的確覺得這聲音很熟悉,并楞了一下。
但當時的情形不允許她發呆,男人脫下了她的睡褲。她趁機把男人和褲子一起踹開,在黑暗中摸索武器。她拿到了一個冷冰冰的東西,剛好能讓她持握,她明白這是燭臺,插蠟燭的尖端雖然算不上特別鋒利,但使點勁總能把它捅進某些要命的地方。
“聽著…”當時她還在試圖溝通并用這個武器威嚇,并在內心祈禱黑暗中男人能夠察覺到她手上的兵器并知難而退。但結果不如人意,男人若無所覺地撲上來,緊接著便是尖叫和碰撞聲的主場。
當一切安靜后,南希摸索著打開燈,就見到了地上這具尸體。
考特·霍夫曼的尸體——淡灰色的卷發貼著腦袋,長著一個顯眼的紅鼻頭。南希不敢把頭從膝蓋里抬起來,以免再次看到這個讓她無法接受的事實。
自首…自殺…或者做個夢就好了…南希腦子里冒出許多想法。殺人是大案,特別這件事——養女殺死了養父,這足以讓那些媒體變著法地往里頭添油加醋。
雖然不是法律的堅定支持者,但南希是個守法的市民。“去自首吧,只有法律能讓我得到審判。”
她咬著下唇起身,離開考特的尸體,迅速穿好外出服裝。
就在她開門時,卻看到了門外的雷。站在門外的雷瞇起眼睛,朝屋子里里嗅了嗅,便聞到了血腥味。
“你遇到了麻煩?”看著慌亂的南希,雷問道,“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