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男人關上屋門,雷沒有貿然跟進。
敲開男人鄰居家的屋子,雷旁敲側擊打探男人的身份,得知這男人的名字是杰拉爾德,一名兒童攝影師,兩年前才搬到這里。
沒人知道杰拉爾德的過往,他似乎是一個憑空冒出來的人。而且他生人勿近,把自家后院用高墻遮擋起來,曾有孩子冒著被碎玻璃割傷的風險攀墻偷看,后來都受到了一些驚嚇。
雷沒有打聽到那些孩子具體的受驚原因。
“先找這里的警察調出他的身份信息…”懷著這樣的打算,雷準備暫且離開。
這時,他看到杰拉爾德又離開屋子,并小心鎖上了房門。他把圍巾圍得嚴嚴實實,看樣子是要出趟遠門。
雷退回街邊的巷子,以防被杰拉爾德發現自己的跟蹤。待杰拉爾德離開后,打量著那所房子后院的圍墻,那些偷窺的孩子受到驚嚇的傳聞在心頭縈繞不去,雷生出了潛入的想法。
“也許能找到突破口。”
等杰拉爾德的身影消失在不遠處街道拐角處的裁縫店旁,雷便走向杰拉爾德的住所。這間房子的混凝土圍墻和鄰居家的屋墻之間只隔著一道寬僅一米的狹窄過道,雷抬頭看去,鄰居二樓的窗戶與圍墻等高。
確定周遭無人,雷便手腳撐墻,像一只貍貓似的,以敏捷輕盈的身法快速攀到圍墻頂部。墻頂嵌著許多碎玻璃渣,雷把手指摳在安全的地方,身子往上一提,觀察院內的狀況。
緊接著,院內的景象讓他吃了一驚。
一些斷裂的橡膠管被隨意拋擲,像是斷裂的血管,到處都是碎磚塊與鐵銹色的灰塵。在這臟亂的地面上,一群人,有近乎二十多個,站在平地上,保持著詭異的靜止。
雷眉毛狠狠跳了一下,頭皮發麻。緊接著,他又發現這些并不是人。
“稻草人?”
這些“人”雖然穿著色彩各異的服裝,頭顱脖頸和手腳處卻都露出枯黃的小麥稈。但饒是如此,雷也沒松一口氣。在后院放一些如此詭異的稻草人,簡直像是邪教儀式現場,正經人誰會這樣?
眼睛一掃,雷發現院內沒有養狗。猶豫兩秒,他雙手用力,身體一縱,便輕松翻越墻壁,穩穩落在院內。事實上這面圍墻只有三米出頭,就算不以撐墻輔助,以他今時的身體素質,可以輕松地徒手翻越,并規避墻頂的玻璃渣。
踩過灰撲撲的地面,雷近距離觀察這些稻草人。
“十八個…”
他數清稻草人的數目后,忽然心底冒出一個詭異的猜想…
湊近稻草人嗅了嗅,預期中的血腥味沒有出現。他沒有罷休,挨個檢查,還嘗試著按壓了稻草人的肚腹與胸脯。
結果讓人慶幸又失望。
這些稻草人的體內,并沒有人的內臟。它們真的只是一些普通的稻草人。
“在后院擺這么多假人,杰拉爾德,很有問題啊。”
雷摸著下巴,走向房屋后門。后門沒鎖,打開左手邊的房門,便進入了一間黑窣窣的房子,接著門口射入的光,可以看見地上擺著幾只裝定影液的白蠟小桶,玻璃板上則放著一些待處理的底片,這很符合攝影師的身份。
接著雷又在屋子里簡單搜查了一番,并未發現煉金實驗室與神秘學知識等觸及禁忌的東西。
把搜查過的地方回歸原樣,雷回到后院,最后觀察了一番那些稻草人。這時,他突然聽到屋內的起居室方向傳來輕輕的開鎖聲。
咔嗒!
杰拉爾德回來了!
雷眉頭一皺,這家伙才離開四十分鐘左右,比他預料的早。
朝圍墻望了一眼,雷準備離開,這時杰拉爾德的腳步卻快速接近后院!
雷暗道一聲糟糕,以杰拉爾德的速度,他這時翻墻逃走,一定會被杰拉爾德看到背影。千鈞一發之際,他看到左側的屋墻有一處凸起,與圍墻夾角形成一處凹陷,便閃身躲了進去。
咚咚咚!大頭皮靴踩在木地板上的聲音沉悶有力!雷聽聲辨位,發現杰拉爾德已經來到后院門口。
眼神一凝,雷拔出左輪。如果杰拉爾德沒發現他當然最好,如果發現了,就只能用武力讓事情朝著最簡單粗暴的方向發展了,雖然,那會導致更多的變數。
杰拉爾德走出房屋后門。
剛走出三步,他卻像是發現了什么,腳步一頓。
緊貼著墻壁,雷控制呼吸,不讓自己發出絲毫聲音。他已經看到這個男人寬闊堅實的左肩,如果杰拉爾德朝左側扭頭一看,便剛好與雷對視。雷甚至覺得杰拉爾德的余光很有可能已經發現自己。
雷緩緩抬手,準備把槍口對準杰拉爾德。他當然不是想開槍,卻做好了潛入失敗,并威逼杰拉爾德的準備,雖然這不符合異常調查員的工作章程,但就目前尚且迷霧重重的現狀來考慮,雷并不介意這么做。
但緊接著,杰拉爾德低聲罵了兩句糟糕的天氣,便轉身回了屋子。
雷松了口氣。
從他這個角度,卻沒法發現,杰拉爾德雖然一直把臉朝向那些假人,眼睛卻睜得很大,極力向著左側偏去,仿佛想用余光抓住那道藏身于墻壁凹陷處的身影!
轉身回到房間,杰拉爾德刻意放緩腳步。來到書房,他打開抽屜,便取出一柄手槍,上好彈巢,便不再遮掩,大步奔向后院!
踹門,沖刺,用迅猛而嫻熟的姿勢,把槍口指向墻壁凹陷處,杰拉爾德雙目圓睜怒吼同時道:“滾出來!”
緊接著他卻怔了一下,皺起眉頭:“怎么會…”
墻壁凹陷處已空無一人。
一墻之隔處,雷四肢落地,雙手撐著地面,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響。
朝墻壁瞥了一眼,他無聲地拍去手掌上的灰塵,迅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