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戈登的愿望

　　雷的記憶清晰起來。</p

　　他知道為什么自己看到天使之心的照片會感到熟悉了，眼前這枚靜靜躺在黑天鵝絨盒子里那枚精細切割的寶石，模樣就跟天使之心一樣。</p

　　遠高于玻璃的折光率讓它表面呈現出華麗的火彩。</p

　　雷伸手觸摸這枚鴿子蛋，同時呼喚翠玉石板。結果與猜測一致，它的原材料就是金剛石。</p

　　雷不禁想起前身年幼時的經歷…</p

　　“看到這顆寶石了嗎，雷，這可是全世界最大的鉆石之一，毫不夸張地說，它能換到小半條街呢！”</p

　　在雷七八歲時戈登曾拿著這枚寶石給雷炫耀，當雷對同學與伙伴說起這事，卻被嘲諷說那一定是玻璃，那以后雷便把這事忘了。</p

　　但現在雷卻能鑒定出這是一顆真的鉆石。</p

　　“大盜霍琉斯…戈登？”</p

　　“難道是霍琉斯偷到這枚寶石后，因為某些原因流落到戈登手里？他是開典當行的，這不是沒有可能…如果說，戈登就是霍琉斯…我前身的記憶力，從沒發現戈登研究過禁忌知識。”</p

　　雷放下鴿子蛋，目光落在箱子底部的那幅畫上。</p

　　如果說箱子里除了這枚鴿子蛋還有什么讓人在意的東西，就是這幅畫了。畫上那個黑精靈模樣的孩子栩栩如生，就像活物一樣。雖然藝術素養一般，但雷大概知道在這時代寫實畫風能做到如此地步，也是非同凡響了。</p

　　他捋起袖子，看了一眼護腕。希鐵變黑了。</p

　　難不成？</p

　　雷拿開壓在畫上的舊鋼筆和眼鏡，準備把畫取出來觀看。</p

　　“雷？”</p

　　疑惑的聲音在地窖門口傳來。</p

　　雷心里咯噔一下，轉頭一看。</p

　　戈登站在門口，臉龐映著煤氣燈光，半明半暗。</p

　　“怎么拿瓶酒用了這么長時間？我們都以為你摔跤了。”</p

　　戈登的目光落在那個被雷打開的舊箱子上，沒露出什么特別的表情。</p

　　雷暗道一聲糟糕，不動聲色合上箱蓋，笑道：“地窖里這些東西讓我回憶起童年了，還記得以前嗎，你拿那顆玻璃珠子，騙我說是鉆石。”</p

　　“你還記得這件事。</p

　　戈登苦笑一聲，走近箱子，重新鎖上，無視了邊上開鎖的鐵絲。</p

　　隨后雷和戈登對視著，沉默了三秒。</p

　　“走吧。”雷握著白葡萄酒的瓶頸，晃了晃，“我找到它了。”</p

　　二人都沒再提起箱子的事，離開了地下室。飯桌上剩下的時間，雷和戈登也默契談笑著，似乎從來沒發生過什么。</p

　　午飯結束后，離開飯桌，雷若有所思地看著戈登的背影。</p

　　他明白，戈登也明白他發現了那枚寶石。</p

　　從戈登無視被撬開的鎖來看，他想把這件事接過去。</p

　　雷想到了自己送給家人的護身符。</p

　　也許，戈登已經知道他也在探索禁忌了也說不定。</p

　　天使之心失竊的那段時間，戈登的年齡和社會階層，都十分符合卷宗上對大盜霍琉斯的身份推斷。而且雷回憶戈登年輕時，也是一個富有幻想力的人——這是魔術師通常都具有的特質。</p

　　“回異常調查局，背地里調查他的事？或者直接找他問那顆寶石的事？”</p

　　雷推測戈登多半可能不會說，他總不能拿異常調查員的身份去壓養父。</p

　　“戈登已經很久沒有探索禁忌的跡象，看來，他早就決定擺脫過往了。”</p

　　“明天的馬戲團表演…”</p

　　雷端著茶杯思慮著。對霍琉斯盜取黑金銀行的手段，他勢在必得。戈登竟然跟霍琉斯有很深關聯，讓這件原本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有了端倪。目前來說，雷需要找到一個辦法，讓戈登放下心結，二人開誠布公地談一談。</p

　　“從魔術入手？”</p

　　雷做下決定。</p

　　眼看伊迪薩在廚房忙活，雷走上樓梯。</p

　　戈登正在二樓，身子陷進沙發里，蹺腿端著咖啡。見到雷進來，他眼神一動，然后微笑道：“你最近好像有點變化，雷。”</p

　　“嗯？”</p

　　“怎么說，更加成熟了，而且讓人有點捉摸不透。”戈登放下咖啡杯，“有什么想跟我說的嗎？”</p

　　“明天是鬼臉節。”雷站在門口，“除了去馬戲團看表演，你有準備什么特殊節目嗎？給班和迦娜的。”</p

　　“當然，我每年都會。”本以為雷要說起地窖里的事，卻說起了明晚的節目，戈登微微一怔，然后苦笑道，“但你們都長大了。”</p

　　“或者你可以創新一下。”</p

　　“我一直都在嘗試，但水平有限。”</p

　　“試試大型魔術？從視覺效果來說，比近景魔術更具有震撼力，說不定迦娜和班會為此歡呼的。”</p

　　“你有辦法？”</p

　　戈登看見雷神秘的微笑，不禁問道。</p

　　“我們可以試試，如果搞砸了也沒關系，鬼臉節嘛，不用太過嚴肅。”雷笑道，“不過那可能會讓馬戲團的負責人暴跳如雷，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那我們今晚就到郁金香街，迪迪拉馬戲團駐扎的地方走一趟。”</p

　　維爾加貝斯劇院。</p

　　馬戲團租下這個場子明天表演，舞臺上已經有了預先的布置，吊繩索、支撐鋼絲的鋼架，火圈，還有設計了機關的舞臺。雷和戈登在一片黑暗中，來到了舞臺后方。</p

　　冰冷潮濕的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尿騷味，地上扔著破海報，勉強能辨認出一些下流俗艷的劇名。墻壁里嵌著氣密的玻璃管，這玩意連接著舞臺上的石灰燈，舞臺后方的一臺差分機控制著燈光開關。</p

　　“真是個精巧的玩意。”</p

　　戈登來到差分機旁，這架被機器外殼被打過蠟的紅木保護著，頂部裸露著一些按鈕，透過按鈕下方的柵格，可以看見大大小小無數個緊密咬合的齒輪。</p

　　“它不光控制燈光，也控制舞臺上的機關。”學過分析機使用原理的雷對差分機也有一定了解，“大型魔術靠的就是機關。”</p

　　“我們怎么做？”戈登敲了敲墻上的玻璃管。</p

　　“我先試試這臺機器。”</p

　　雷提起風燈照亮差分機頂部的按鈕，沒一會兒，他按下其中一個，舞臺上的石灰燈里燃起熾亮的火焰，舞臺亮如白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