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箱中畫

　　雷和那個邪物的交易沒有達成，不過他至少知道，這種方法有一定的可行性。目前邪物沒有異動，他也不必親自以身犯險和它接觸。</p

　　沒多久浣熊悠悠醒轉，醉意未去。從體表的光芒來看，這次溝通里世界對它來說消耗很大。</p

　　又開了一個肉罐頭放進浣熊窩里，雷終止了研究，翻開一本名簿。名簿上是荷官在三年里發展出來的地下渠道，舊船酒吧的薩拜因也赫然就在其中。</p

　　“多虧看到了那封信。”</p

　　雷回想起來仍覺得危險，要不是他加入異常管理處又恰好攔下荷官的信，薩拜因被找到后，他也不一定能脫身。到時就只能舍棄掉現有的社會身份，成為一個黑戶，完全投身暗影中生存，甚至逃離岡堡。</p

　　目前他得到了荷官的渠道，完全可以取代荷官，舉行集會了。</p

　　但目前從荷官那里得到的知識還未消化，雷也沒有急需交易的東西。等探清戴維德的調查進度，確認他沒從亞摩斯的聯絡人，那個名叫克勞德的毒販的關系網追索過來，再舉行集會不遲。</p

　　整理了荷官的知識和關系網，雷又繼續自己的研究了。煉成新的王之沉淪藥劑，記錄龍息草煉成陣中的新出現的基底和物質符號。</p

　　除開這些工作，他對魂所里那具捧燈石像的符號歸納終于達到臨界值，按進度來看，近期就能完成。</p

　　“謝謝你的新年禮物，雷。我很喜歡，這個小玩意兒。”</p

　　莫蘭拿起雷送給他的純銀鼻煙盒，浮雕蜂鳥的盒身上鑲嵌著斑斕的歐泊石。算日子雷已經有大半個月沒過來，要不是南希曾和雷見面，他都以為這年輕人遇上什么大麻煩了。</p

　　今天雷過來還掉了欠莫蘭的，還和莫蘭交換了新年禮物。</p

　　“最近有什么新貨嗎？”雷把手搭在椅子上，聽著街道上偶爾傳來的蒸汽引擎和鳴笛聲，那是慶祝節日的車隊，在新年節過去后的第五天終于開到了梅迪麗大街。</p

　　“你可以挑一挑，也許有你感興趣的書。”</p

　　“還是算了吧。”雷放松地夾著雪茄，“我最近忙得焦頭爛額…聽南希說你這陣子也很忙？”</p

　　“為一些陳年舊事奔波，哎，到我這年紀還不能去鄉下養老，真是夠可憐的。”莫蘭呵呵笑著，緊接著咳嗽了一會兒。</p

　　“就沒有治療肺病的煉金藥劑嗎？”</p

　　雷看莫蘭的肺病似乎頗為嚴重。既然有王之沉淪，這樣違反常理提升身體素質的藥劑存在，也理應有能夠治療肺病的藥劑。赫本留下的傳承、荷官的知識、還有收藏夾俱樂部館藏的書籍里，甚至都提到過“萬能藥”的存在。</p

　　莫蘭止住咳嗽，用手帕擦拭嘴角，道：“當然有，但不是你想要什么，它就會出現在你面前的。”</p

　　有機會就幫莫蘭找找相關的藥劑，雷心里做下打算。多虧這老人把他拉出險境，不然他穿越到這世界的第二天，就可能喪身于惡念之下。</p

　　“如果碰到什么麻煩就告訴我，我現在住在香街公寓。”離開時雷給莫蘭留下這句話，“也許我能幫上你。”</p

　　離開莫蘭書屋，雷沿街回到銀手典當行。四輛汽車開道，后方有六匹馬拉著一個移動舞臺，舞臺上的小丑戴著笑臉面具為明天的鬼臉節做宣傳，把車隊在富人區搜到的糖果和餅干分發給街邊的窮孩子。</p

　　銀手典當行掛上了休息暫停營業的牌子，雷剛到門口就聽到一聲尖叫，尖叫聲迅速接近，班撲過來抱著雷，興奮大叫，炫耀他為鬼臉節準備的面具。</p

　　“我給你準備了門票，雷，迪迪拉馬戲團已經駐扎在郁金香街，他們的表演就在明晚。”</p

　　晚餐開始時戈登拿出一張門票，一家人在鬼臉節去觀看馬戲，這是貝德維爾家過節的傳統。</p

　　不過這次雷回絕了。</p

　　“抱歉明天我沒時間了，你忘了我的職業，每到這種時候我們的工作就特別繁重，今天是我唯一放松的時候了。”</p

　　“那真是可惜…”戈登嘆息道，“這是這些年唯一一次有人要缺席了。”</p

　　“這次克里斯會來表演大型魔術！”</p

　　班如數家珍地說著明晚的節目表，大變活人、空間轉移、人體懸浮，這是那位名叫克里斯的魔術師的成名絕技，他藉此在岡堡聲名鵲起。甚至讓人們懷疑他是一名超凡者，據說官方曾對他進行調查，卻沒有結果。</p

　　“大型魔術的確厲害，但近景魔術也有獨到的觀賞性不是嗎？”作為一家之主，戈登本來一直是孩子們崇敬有加的對象，眼看近些年連最小的班也厭倦了他的魔術，更是將崇拜轉向了其他魔術師，戈登頗有些不是滋味。</p

　　“但我就是喜歡克里斯！”</p

　　以班的年紀，他顯然還不能理會父親那些微妙的心思。</p

　　“開瓶酒吧。”戈登眼中一閃而逝的無奈之色讓雷感到十分有趣，這是一名合格的父親、精明的商人、卻是個蹩腳的魔術師。偏偏卻想讓孩子認同自己蹩腳的地方。</p

　　“好吧，咱們爺倆喝一點。幫我拿一瓶白葡萄酒，酒柜第二層，最右邊的那瓶。”</p

　　戈登把地窖的鑰匙交給了雷。</p

　　雷離開餐桌，在廚房邊上找到通向地窖的階梯。用黃銅鑰匙打開門，摁亮煤氣燈，昏黃的光照亮了一排酒柜，掛在墻上的大半根火腿，還有一些積灰的書、舊衣服等雜物。</p

　　“第二層最右邊的白葡萄酒…”</p

　　雷走到酒柜旁取下酒瓶子，忽然目光落在地窖里的一個紅漆斑駁的舊木箱上。</p

　　這所房子是戈登繼承擁有的，雷在這兒生活了十幾年從未搬家。這里的老物件勾起了前身的一部分模糊的回憶，這些回憶不甚真切，雷卻直觀感受到這個舊木箱里有讓他在意的東西。</p

　　“是什么…”</p

　　雷放下酒瓶，單膝下屈蹲身試圖打開木箱。木箱上有鎖，他眼睛一掃，旁邊就有棄置的鐵絲，便扯過鐵絲頭，探入鎖孔。得益于前身的技能，撥弄了兩分鐘左右，鎖就順滑地打開了。</p

　　箱子很舊，但鎖是新的。</p

　　箱中放著兩個舊懷表，老款式的銀表鏈，一支壞掉的鋼筆，壞掉的眼鏡…還有一個褪色的暗藍色天鵝絨盒子。雷打開盒子一看，一枚鴿子蛋大小的，多面切割的透明寶石，正靜靜靜靜躺在黑色絨布中，將煤氣燈光反射出許多種顏色。</p

　　在這個箱子底部，是一幅油畫。畫里，是一個長著尖耳朵黑皮膚小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