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迦娜回來,雷腦子里仍是薩莉斯特穿著暗藍色教士服的背影。
的確,她讓希鐵變色了,不過,希鐵對一切靈界物質都會產生感應,這并不能證明她身纏惡念,或者,她身上帶著某件超凡物品也說不定,這對教會的人來說不算奇怪。
迦娜可能就是在薩莉斯特那兒接觸到了靈界物質,靈界氣息殘留在她身上,才讓希鐵發生了變化。也許,她沒接觸到臟東西,是他反應過激了。
希鐵的探測是可以被防范的,既然薩莉斯特嬤嬤毫無顧忌地帶著超凡物品,證明她并不懼怕暴露,那么她多半是被教會賦予了靈修資質的超凡者,有她在,雷似乎并不用操心這所學校的問題。
雷稍微放下心來,和迦娜進入禮堂時,便開始旁敲側擊詢問她。
“剛才我見到薩莉斯特嬤嬤了,她稱贊了你。”
“喔喔,太好了!”迦娜開心地說,“她怎么說的?”
“非要原句復述的話,我可沒那么好的記性。總之她說你是個聽話的孩子。”雷移開話題問:“對了,最近你碰過薩莉斯特嬤嬤的東西嗎?”
雷的問題讓迦娜感到有點突兀,她用食指把頭發絲繞了一圈又一圈,一邊想一邊說:“沒有,薩莉斯特嬤嬤很少叫人去談話,她也只教過我禮儀和語法課。沒錯,我沒碰過她的東西,為什么問這個?”
“我以為她會獎勵你呢。”雷說。
“嘿,迦娜!”這時有一群女孩朝迦娜揮手打招呼。
“你的朋友們來了,快過去吧。”
雷和迦娜走向那群女孩。
因為年齡代溝,女孩們的家長并沒有干擾她們的交談,但雷很年輕,沒受到她們的排斥,迦娜和朋友聊天時,也向她們介紹了雷。
“真羨慕你,迦娜,我的哥哥們可不會來學校看我。”塞西莉亞·達諾切利特長著一頭柔順的黑色卷發,白皮膚,藍眼睛,她是達諾切利特男爵的小女兒,比迦娜大兩歲,撅著嘴說:“他們要么在管理公司,要么去花天酒地了,男人總有那么多事做!”
“有錢的男人都是這樣,你不能指望他們那么年輕就當守財奴吧!”一個女孩笑著說,“回到之前的話題吧,我還想聽你說去年冬天打獵的事,你真的有一匹白色的小馬駒嗎?”
“是的,那是我父親送我的生日禮物,它沒有一根雜毛,白得像雪一樣,當它站在雪地上的時候,我甚至怕它會就這么化了。”
“真想摸摸它呀,塞西莉亞,這周能去你家玩嗎?”
“也帶上我吧,達諾切利特的公館從外面看起來就很氣派呢。”
塞西莉亞卻紅了一下臉,遲疑道:“抱歉…父親通常都在周末和客人見面,而且,白雪被養在鄉下,你們去了,也摸不到它…”
女孩們大失所望。
雷沒有打擾女孩們的聊天,禮節性的交流后,他就開始分神思考迦娜的事。本來,發現薩莉斯特嬤嬤的超凡者身份讓雷以為事情結束了,但現在,他得推翻之前的想法,重新分析。
首先,有薩莉斯特坐鎮,迦娜沾染的惡念產生于圣南勒斯女子學校的可能性變小了。那么還剩下一種可能,作為一個乖乖女,迦娜是在上下學期間的路上惹到了不干凈的東西。
忽然,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
“貝德維爾先生?”
南希吃力地托著兩把椅子,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南希?”雷知道南希在圣南勒斯女子學校上學,對與她碰面并不驚訝。
他剛想過去幫南希一把,女孩們就圍了上去。
南希投給雷一個抱歉的眼神,轉頭去應付其他人了。
“你認識南希?”迦娜拉了拉雷的衣角。
“哦,她在我常去的那間書店做鐘點工。”雷回答說。
“她是唱詩班的領班呢。”迦娜小聲說,“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
雷扭頭又看了一眼南希,她吃力托著椅子的動作,跟姿態優雅的塞西莉亞比起來十分狼狽,但女孩們都離開塞西莉亞,圍到她的身邊。,
塞西莉亞顯得有點不自在,沒跟別人打招呼,悶悶不樂地離開了。
“等我一會兒,雷。”
迦娜小跑過去,追上塞西莉亞說了些什么,才回到雷的身邊。
“你好像在跟她道歉?”雷問。
“是的,我弄壞了塞西莉亞的鋼筆。”迦娜嘆了口氣,“其實我跟塞西莉亞不熟,我們不是一個年級的,但那天在唱詩班里,我不小心撞掉了她的鋼筆,雖然她沒讓我賠,但我可沒那么厚臉皮!”
“只是修好筆尖的話,應該不是很貴。”
“嗯,那是勃利克里牌的,今年剛發行的最新款式的鋼筆,更換筆尖要花十九個便士,我快攢夠這筆錢了。”
“你現在就可以還上了。”
雷從口袋里掏出一張二十便士面值的紙鈔,迦娜卻搖頭拒絕了。
“雷,如果有什么大麻煩,我會向你求助的,但這種事我完全能自己解決,而且像你這個年紀的男人比我更需要錢。”她想起了塞西莉亞口中的哥哥們奢侈的生活,“你難道從來不送克萊兒禮物嗎?新衣服、膠木唱片、或者一頂漂亮的帽子…這些東西都挺貴的。”
“我可沒你想象的那么窮。”雷笑了,心里想起了克萊兒。這些天他過得過得很忙,除了上次去還早餐錢,還被她埋怨一頓之后,他就沒再去找過克萊兒,不出意外,她又該不高興了。
“安心吧,我也沒窘迫到借錢的地步。快坐下吧,我要去唱詩了。真希望這可惡的腮腺炎立馬痊愈,唉,我的努力全被它毀了。”
“別垂頭喪氣的,老實說,你這樣挺可愛的,而且比領班還搶鏡。”
“雷,你這樣讓我更緊張了!”
迦娜看著雷在他的座位上坐好,才跟著唱詩班的女孩們離開,走上唱詩臺前,她又回頭看了過來。
雷給她挑了個大拇指,她便鼓著腮幫子給了雷一個有點滑稽的笑,走上唱詩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