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老鬼子臉上的笑容并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就凝固了。
趕到指揮部的鬼子參謀長,緊接著又向巖松義雄匯報了另外一份戰報。
該份戰報上的傷亡數據簡直觸目驚心。
山西駐軍和牛島滿師團,以及第六師團,實際傷亡數據高得嚇人,幾乎每前進一步,都需要付出血的代價。
據不完全統計,五一大掃蕩正式展開之后,到目前為止,已經將近兩周時間,而每日前線日軍的戰損,僅僅是確定的陣亡人數,便足有數百人。
一旦日軍進行的沖鋒次數過多,當日戰損甚至能夠過千人。
前線指揮的日軍軍官們白天冷著臉指揮,晚上卻是抱頭痛哭,收斂了帝國勇士們的尸體之后,火化所需的骨灰盒幾乎都不夠用了。
這幾乎創造了中日作戰以來,日軍陸軍在中華戰場上傷亡最為迅速的悲慘史。
可即便如此巨大的犧牲,取得的戰果卻非常少,技術兵種和重火力損耗卻特別嚴重。
聽完參謀長匯報的巖松義雄收起凝固的笑容,勃然大怒道:“這些蠢貨,他們究竟在做什么,戰斗為什么會進行的如此慘烈?
還有,這具體的戰報他們為什么不向總司令官閣下匯報,為什么要隱瞞實情?
難道就是為了自己面子上的好看,為了所謂的維持軍心,卻要以我帝國勇士們的大量犧牲和鮮血來換取嗎?”
戰斗為什么會進行的如此慘烈?
要知道即便是在正面戰場上,與中國軍隊的中央軍交戰,帝國部隊都沒有打的這么慘烈過。
這是此刻的巖松義雄心底最大的困惑。
鬼子參謀長在一旁分析這情況:“將軍,我想咱們此次的大掃蕩與八路軍展開的戰斗進行到這一步,有許多東西已經浮出水面。
經過分析,我們不難發現,如今的八路軍部隊,和一兩年前我們所了解的那支裝備落后,彈藥稀缺的叫花子一般的八路軍部隊,已經截然不同了。
同樣是我軍展開的大掃蕩,八路軍展開的反掃蕩作戰,但是他們進行的戰略性防守和反擊,與前些年已經完全不同。”
鬼子參謀長就著地圖分析道:“將軍請看,按照總司令官閣下的部署,我軍針對山東,山西兩大戰場的八路軍根據地進行封鎖掃蕩之后。
按照以往的情況,八路軍往往會避開我軍的正面兵鋒,嘗試從我軍包圍網的空隙進行突圍,嘗試逃脫。
而此次的五一大掃蕩正式展開之后,八路的打法明顯已經變了,他們似乎一直在拖,拖著我軍在打,并一直在借助沿途的地形地勢,不斷的消耗我軍的有生力量。
按照總司令官閣下提出的磁性戰術,我軍借助火炮優勢,空軍優勢,強行地攻占了八路軍方的一處處陣地,一座座山頭。
在面對我軍的這些強勢的炮火和空軍優勢的時候,八路軍的確會暫避鋒芒,但是他們縱橫數百里,乃至數千里的根據地,有足夠充分的戰略縱深,可以丟棄給我們的陣地、山頭簡直多的數不過來。
另外,這短短兩年時間不到,我們完全沒能料到,八路竟然已經在各片根據地打造了相當穩固的整體性的防御工事。
他們各處建設的陣地,幾乎都是特別打造的混凝土結構,即便是我軍利用炮火優勢,想要強行將其攻占摧毀,也并不容易。
利用這種方式,八路甚至不需要消耗一槍一彈,更不需要付出多少傷亡,就可以用這些石頭混凝土堆砌的陣地,不斷的消耗我軍的炮火,拖著我軍的掃蕩部隊不斷深入,無形之中又大大的加劇了我軍的后勤負擔。”
“特別是這些八路軍,他們是大山里土生土長的,尤其熟悉山區的地形地勢,一旦入夜之后,他們又會派出大量的穿插部隊迂回到我軍的大后方,進行襲擾和破壞,嚴重的威脅到了我軍的后方運輸線。
嚴重的時候,他們只需要用一夜的時間,甚至就可以燒毀我軍數萬斤的糧食。”
“而一旦避開我軍的重炮推進的方向,八路則會借助特別打造的防御工事,部署大量的火力進行阻擊。
可那根本不像是一場阻擊戰,八路部署少量的兵力,借助強悍的火力,簡直人為打造了一處又一處的屠宰場。
他們根本不在乎火力的損耗,八路也再也不是當年的三槍土八路,各式機槍火炮他們一樣不缺。
而被無情屠戮的,正是我大日本帝國的勇士們呀!”
“尤其是圍繞著黎城、襄垣、涉縣、遼縣、潞城等各處戰場,我軍為了攻克這些陣地,每日犧牲的將士們的尸體堆砌起來,恐怕都能堆成一座小山。”
說到這里,鬼子參謀長慨然長嘆道:“將軍啊,不能再這么打下去了,再這樣打下去,我們的部隊怕是要打空了,勇士們的鮮血怕是都要流盡了!”
巖松義雄聽罷,沉默良久,仔細觀察會發現,這個一向沉穩如山的老鬼子,此刻的整個身子竟在輕微的顫抖著。
最終,他長舒了口氣,撥通了駐北平日軍華北方面軍總司令部的電話。
太行根據地,八路軍前敵總指揮部。
老總這段時間可沒怎么好好休息過,當然,別誤會,并不是因為滿心的憂慮,更多的則是因為興奮。
這盤棋下的太大了。
由不得他放松神經。
副總參謀長帶著一眾參謀們就著眼前巨大的軍事地圖,分析著眼下整個山東,山西乃至晉北、蒙西、冀中等各地區的戰局的演變。
他整體分析道:“目前整場戰局的形勢,優勢正在迅速的向我軍逆轉。
從5月1日開始,日軍大舉調動部隊,向我軍在山西乃至山東和冀中等各處根據地推進。
除去原本駐扎在山西的鬼子第一軍,還有駐扎在山東的日軍第十二軍之外。
還包括山東方面的日軍第三野戰師團,山西方面的日軍第六野戰師團,以及關東軍牛島滿師團,還有冀中方向推進的日軍第13師團。
我軍按照此次制定的進行反掃蕩的最高戰略方針,一個字——拖。
各部隊的托字訣作戰進行的較為順利,太行根據地一帶,咱們的各部隊借助沿途的地形地勢,以及這一年多來咱們打造的穩固防御工事,不斷的誘敵深入。
山東戰場,咱們的兄弟部隊也借助著山區和鬼子不斷的進行著游擊戰,拖住了日軍的相當主力。
冀中、冀南等各軍區,也同樣借助著全面展開的地道戰術,一步一步拖著日軍,不斷的消耗日軍的有生力量和后勤資源。
包括太岳地區,中條山地區,乃至豫北地區,各部隊的同志們紛紛在策應著主力,進行反掃蕩作戰。”
副總參謀長的臉上多出了幾分笑容:“同志們,形勢可以說是越來越好了,繼續拖,再拖下去,馬上就要到了雨季了,一旦雨季來臨,道路泥濘,對于日軍的機械化部隊以及后勤部隊來說,這簡直就是災難。
遲早會等到我軍全面展開反攻的時候!”
接著說道此次在各根據地表現最為突出的部隊。
副總參謀長毫不猶豫的提出:“當然是屬孔捷,李云龍,丁偉他們打造的鐵三角防區表現的最為出彩。
尤其是此次作戰正式開始之前,孔捷同志就曾在會議上提出。
提出什么呢?
他提出,此次咱們要進行的這場反掃蕩作戰,是和以往歷史上性質都決然不同的反掃蕩作戰。
這次咱們要做的是要把小鬼子徹底的給他打怕,打疼,打的他小鬼子流干了血,死光了兵,徹底膽寒到骨子里頭。
只有咱們一口氣把鬼子的精銳都徹底給他打趴了,這整個敵后的抗戰形勢才能徹底的穩固下來。
這次咱們鐵三角的戰士們就表現的非常出彩。
尤其是以黎城、襄垣、遼縣、涉縣為主的幾處戰場。
咱們將士以最少的兵力,最為優勢的火力,硬生生的拖住了大量的日軍,對日軍的有生力量造成了相當慘重的消耗。”
說到這里,副總參謀長意氣風發地道:“同志們,再這么打下去,毫不夸張的講,整個華北的小鬼子怕是都要打光了,這場曠日持久的抗日戰爭,咱們怕是馬上就要見到勝利的曙光了!”
接著,385旅的陳旅長又說到孔捷和李云龍率領機動部隊在蒙西地區的作戰。
“這兩個臭小子又給了我們格外的驚喜啊!”
“蒙西的這幾場戰斗,孔捷和李云龍率領咱們的機動部隊,是徹底打出了咱們八路軍裝甲部隊的威風呀!”
“整個晉北蒙西地區的抗日局面,都因為這幾場戰斗徹底打開了。”
說到這里,接著有干部問道:“話說蒙西地區的戰斗結束之后,孔捷和李云龍他們又被安排到哪兒去了?”
老總笑道:“我已經收到了延安方面的通知,孔捷和李云龍率領剩余的機動部隊,已經前往延安報到去了!”
副總參謀長笑道:“看來延安方面的同志們也是迫不及待的想瞧一瞧,在蒙西地區能夠連續擊潰日軍的兩支戰車精銳的,咱們八路軍的裝甲部隊了。”
陳旅長道:“這是好事啊!除了蒙西那地方獨特的地勢之外,山西,山東戰場這邊基本上沒有機會讓咱們的裝甲兵部隊大展拳腳。
孔捷和李云龍他們又在蒙西徹底捅了螞蜂窩,這小鬼子遲早會狠狠的報復。
作為咱們八路軍的精銳部隊,寶貝部隊,這裝甲兵部隊呀,我看的確應該早日撤到大后方,也好穩妥下來。
這再往后啊,咱們八路軍在蒙西地區一戰成名的裝甲兵部隊,哪怕是不出現在戰場上,僅僅靠著這幾仗的威名,也足以震懾日軍了!”
“最關鍵的是什么呢?”
“最關鍵的是,孔捷和李云龍這兩個臭小子不帶隊回來,可再沒有人能搶我385旅的場子了!”
一旁的老旅長一聽這話不樂意了,扶了扶眼睛,笑著望向陳旅長道:“我說陳胖子,怎么,這沒了張屠夫就得吃帶毛豬了?
我這386旅別的都缺,最不缺的就是虎將,沒有了孔捷和李云龍,我386旅的同志們殺起小鬼子來,那照樣不帶含糊的!”
說著,將領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可仔細想想,還真是這個道理。
孔捷和李云龍雖然不在鐵三角防區了,但是人家丁偉還在,那綽號丁百萬的老丁,這次可是過足了癮。
指揮著三支兵強馬壯的部隊,他都快趕上師長牛了。
如果把八路軍各片根據地比作泥潭,讓日軍寸步難行的話,那么此次向日軍敞開了大門的鐵三角的防區,簡直就像是根本見不著底的深淵。
丁偉的作戰風格一向犀利大膽。
哪怕是日軍前期兵鋒正盛,鐵三角部隊以防守為主的階段,這丁偉也愣是把固定的陣地防御戰,給指揮出了運動殲滅戰的趕腳。
誘敵深入,穿插包圍,伏擊殲滅,多點開花,夜襲突進,炮火覆蓋…
各種殲敵戰術在丁偉的指揮下幾乎被玩出花來。
當初缺槍少彈的時候,丁炸橋就能打的小鬼子嗷嗷叫。
眼下部隊的裝配水平全面發展了起來,這一場又一場的富裕戰,丁偉打的是酣暢淋漓…
當回歸正題之后,干部們討論到后續局勢的演變。
副總參謀長提出:“目前咱們打造的幾大板塊,已經牢牢的牽制住了日軍的主力,包括黎城遼縣等五城區域板塊,太行太岳,中條山等各根據地板塊,還有山東豫北晉北冀中冀南甚至是蒙西等各處戰場。
誘敵深入,預計劃在黃崖洞穩固防御工事內部展開的殲滅戰,也在實施之中。
可我總覺得這其中還是差了點意思。”
老旅長笑了起來,他率先洞察了副總參謀長的想法。
“老左,你的意思是,咱們這邊終究還差了點火候。
是什么呢?
能把小鬼子徹底激怒,讓鬼子不顧一切代價,甚至是喪失理智的向咱們預設的戰場奔赴的導火索?”
副總參謀長聞言大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還得是你陳庶康呀!”
可接著大家又有些頭疼起來,現在要到哪兒找這個導火索呢?
大家想著想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竟是出奇一致的在腦海里浮現了兩張面孔,一張是貌似憨厚的孔捷的,另一張則是總呲著個大牙,像極了一匹餓狼的李大腦袋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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