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軍的執行力,特別是像獨立團這樣的精銳八路軍部隊的執行力,是相當恐怖的。
而孔捷這盤引君入甕,再一舉滅之的大棋。
所依賴的,正是戰士們令行禁止的執行力。
沈泉的獨立二團派出去的幾個連,外加上此次作為先頭部隊南下的地方部隊和民兵同志們,所收到的孔捷的命令很明確:
盡量大張旗鼓地吸引日偽軍的注意力,并把日偽軍向太行以南方向的山崖區域吸引。
這是獨立團一貫的戰術打法:
以一部作為誘餌,誘敵深入,將日偽軍部隊盡數吸引到腹地之后,再以另一部迅速穿插迂回到日偽軍的背側,兩面夾擊滅敵。
對于此次戰局的最終勝利,地方同志和民兵同志們沒有任何質疑。
在獨立團根據地發生過的無數次戰斗表明,只要服從孔團長的安排和指揮,就沒有打不贏的勝仗。
他們很清楚,眼下南下的隊伍,除了幾個連的獨立二團的精銳之外。
其他的都不是獨立團的精銳,用他們這些地方部隊和民兵部隊,就能把鬼子偽軍的主力吸引過來。
一旦獨立團精銳作戰部隊成功迂回到日偽軍的背側,這場戰斗基本上就穩了。
至于孔團長后續的部署和安排,這些地方同志和民兵同志們是不清楚的。
他們只是一絲不茍地執行著孔捷的命令。
哪怕屁股后面跟了五六千的日偽軍。
南下的方向還有日軍47師團兩千余兵力的攔截。
貌似馬上就要被日偽軍包了餃子。
幾路南下隊伍也沒有任何的退縮和畏懼。
按照孔捷的部署,地方同志和民兵同志們此次的作戰任務是盡量鬧出動靜,吸引更多的日偽軍深入腹地,而不是作戰。
所以在南下的途中,指揮員盡量安排大量的警戒兵力,部署在南下主力部隊的四面八方。
以確保這些警戒像是率先外伸出去的眼睛,在察覺到日偽軍的逼近之后迅速避開。
整個南下的隊伍從俯視的角度看去,就像是一只長滿了觸角的八爪魚,但凡觸碰到周邊的阻礙物,立馬就會退向沒有阻攔的方向。
就是在這樣的跌跌撞撞中,像是被日軍從西南方向和北向逼近的部隊所攔截,整支南下的隊伍,逐漸向著太行南向的山崖方向靠攏。
鬼子的先鋒部隊,則是將南下的八路軍隊伍的情況,迅速傳回指揮部。
指揮部的鬼子軍官們笑了,他們深信八路軍是敵不過大日本帝國的鋒芒,正被迫向完全沒有退路的山崖方向后撤。
這一切正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鬼子指揮部從一開始就打算從西南和北向兩個方向夾擊,將這伙南下的八路軍,困死在太行以南的山崖區域。
就鬼子們的了解,那是一片根本沒有退路的絕地,一旦抵達盡頭,則是一堵高聳到幾乎垂直豎立的斷崖,部隊根本無法通過。
鬼子指揮部原本以為,在大日本帝國部隊從西南和北向兩路夾擊之下,這伙南下的八路軍可能迅速選擇從北向、西北向回撤,或者是從東南方向突圍。
結果卻出乎了預料。
這伙土八路竟是愚蠢到鐵了心的繼續南下。
接著又被北上的47師團的兩個大隊阻擊。
南下的八路只得被迫后撤,又被西南方向的日偽軍圍攻,被迫撤到太行以南的山崖區域。
這一切在日軍軍官們看來,似乎水到渠成。
并沒有什么蹊蹺之處。
因此,鬼子指揮部一面下令分兵兩路,從西南和北向徹底斷絕這伙八路的退路,繼續迅速向前推進。
一面把部隊將繼續進軍,圍困八路軍在太行南部的山崖,并一舉殲滅之的計劃,傳遞回了第一軍司令部。
司令部內。
這次為了對付孔捷的第一支隊,日軍動用的陣仗可不小。
司令官筱冢義男和第一軍參謀長北川步實,也一直密切地關注著這場戰局的動向。
消息傳回之后,盡管一切貌似很合理,結果也出乎預料的順利。
參謀長北川步實卻還是稍稍有些遲疑。
他提出的疑點很直接:
“將軍,按照我們以往與這八路軍獨立團的作戰經驗來看,這獨立團的隊伍十分狡猾,指揮作戰的孔捷更是個用兵的高手。”
“他指揮的隊伍有一個很明顯的特點,一般喜歡在快速的運動中對敵,或是穿插迂回,或是暗中偷襲騷擾、伏擊,或是利用山區的地利優勢,沿途作戰。”
“直接正面與我大日本帝國交鋒的情況,卻是極少極少的。”
“我曾總結過這一點,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孔捷此人作戰,似乎始終秉持著一點原則,他企圖用最少的代價來換取最終的勝利。”
“所以傷亡無法避免的正面交鋒,陣地戰這樣的打法,他很少會使用。”
“眼下,他的南下部隊被我軍發現,并截斷了南下的道路和西南向的側翼。”
“在這樣的情況下,正確的指揮應該是迅速將隊伍回撤,或者是從東南方向突圍,以避開我軍從北向和西南向的攻勢才對。”
“可這支南下的八路軍部隊,怎么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就朝著太行南向的山崖絕地撤退了呢?”
“難道是八路犯了愚蠢的錯誤,自尋死路不成?”
有作戰參謀表示:“長官,據前方傳來的消息,這些八路也曾嘗試向東南方向推進,只是被我軍擊退!”
“至于為何沒有回撤…八路企圖南下增援中條山的意圖,似乎很堅定!”
筱冢義男沉默了,眼見著一眾參謀們的目光朝著自己匯聚過來,他知道又到了指揮官最為艱難的抉擇時刻。
此刻,他最終作出的決斷和選擇太重要了,甚至事關這場戰役的勝負。
每逢這個時候,軍事指揮官們恨不得自己能夠化身成為上帝,直接用大眼俯視整片戰場的局勢。
可惜那只是奢望。
筱冢義男出于習慣地快速衡量這場戰役的局勢以及得失。
眼下從局勢上來看,帝國部隊明顯占據上風,順利地將八路軍南下部隊包圍在太行以南的山崖區域。
西南方向推進的帝國部隊與皇協軍有六千多人,北向推進的47師團有兩千多人,共計八千余兵力。
而南下的這幾路八路軍部隊,根據日軍先鋒部隊和偵察機的偵察。
兵力在三千人左右。
按照筱冢義男的推測。
孔捷派部隊南下增援中條山,總不能將他老獨立團的精銳全部派出去吧?
況且就算這三千多部隊全是老獨立團的精銳,一旦被困死在太行以南的山崖區域,失去機動性的情況下,也絕不可能是八千余帝國部隊的對手。
更別說筱冢義男還有安排的后手,太原城方向急速開進的兩個旅團正在火速馳援。
由于雙方交戰區域的獨特地勢,太行方向的八路軍想要增援過來,必須迂回一個相當大的圈子。
筱冢義男把八路軍的援軍也考慮在內。
他始終認為,就算八路軍援軍部隊增援,自己從西南、北向同時推進的八千余帝國部隊,也能夠在八路軍的援軍抵達之前,將獨立團的三千余主力部隊一口吃掉。
這一口吃下去,獨立團大半的主力部隊盡喪。
一想至此,筱冢義男甚至有些按耐不住心底的興奮。
從坂田聯隊覆滅開始。
多次對獨立團的掃蕩慘敗而歸。
再到不久前愛將山本玉碎殉國!
筱冢義男這個日軍駐山西第一軍司令官這樣的大角色,竟是對一個小小的八路軍團長恨之入骨了。
與獨立團交手這一年多來,筱冢義男幾乎沒有占到任何便宜。
眼下總算是能重創孔捷一回。
這是筱冢義男做夢都在幻想的事情。
如此思慮之下,筱冢義男不再猶豫,決定放手一搏。
重創仇敵獨立團的機會就在眼前。
如果就這樣放棄,不但有損大日本帝國的威嚴,筱冢義男更是咽不下這口氣。
下定決心的筱冢義男下令各部繼續推進,圍殲獨立團主力。
并同時通知飛行隊,一旦八路軍部隊大規模的聚集在同一片區域,隨時提供空中火力增援。
…時間迅速向前推進了大半個小時。
日軍成功的達成了作戰意圖,順利地將南下的八路軍部隊圍困在太行以南的山崖區域。
那是一片高聳的山崖,在山崖底上,一些起伏的山坡、土溝、巖石之類,可以作為八路軍部隊最后的防守工事。
背后已經是絕路,只能背水一戰。
雙方在區域內展開交火,日軍率先過來的是兩千余人的先鋒部隊。
對面指揮的鬼子大隊長一面指揮著作戰,一面也是心驚肉跳,心中暗道:
不愧是八路軍獨立團的精銳主力。
這完全顛覆了他以往對裝備落后、彈藥稀缺的八路軍部隊的認知。
對方依托著山崖底下的天然掩體作為工事,強悍的火力下,一時之間帝國部隊根本無法突破。
山崖作為絕地,雖然斷絕了眼前這些八路軍部隊的退路。
但同樣可以避免日軍迂回到背側突襲。
雙方在斷崖底下展開激烈的陣地戰。
很快。
在后方隨軍指揮的鬼子指揮部得到消息,有一支八路軍部隊出現,正從獨立團根據地向東南方向迂回,企圖迂回到帝國部隊的背側。
日軍第一軍司令部。
一直有些遲疑的鬼子參謀長北川頓時豁然開朗:
“將軍,八路圖窮畢現,難怪先頭南下的那支部隊,會選擇退守太行西南的山崖區。”
“看樣子,孔捷是想以南下的部隊作為誘餌,將我軍引誘深入,再以部隊迂回穿插到我軍背部,兩面夾擊。”
筱冢義男笑道:“不錯,這樣的意圖非常明顯,這也是八路軍最喜歡的打法。”
“只是,將軍,孔捷的意圖是很明顯,可他此舉到底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他還想利用迂回到我軍背側的部隊,聯合南下部隊兩面夾擊,將我八千余帝國部隊全部消滅不成?他的胃口倒是不小。”北川對此不解。
筱冢義男同樣搖頭,“孔捷此人用兵,倒是很難琢磨。”
思索了片刻,筱冢義男露出自信,決然道: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的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罷了!”
“不管孔捷到底打著什么主意,他的胃口又有多大,企圖從被背側襲我軍,哪有這么容易?”
“我軍先鋒部隊圍困了八路南下部隊,即便再從背側與八路軍迂回的部隊交鋒,只需堅守兩個時辰。我軍從太原城開拔的兩個旅團,同樣可以再繞到八路軍迂回部隊的背側,這相當于我軍對八路實施了多層包圍打擊。”
“我倒是要看看,在這樣的局勢下,這孔捷還能翻出什么樣的浪花。”
“傳我命令,西南推進部隊派出一部阻擊八路的迂回,其主力繼續向西南推進,并與北向的47師團匯合,給我爭取在八路的援軍抵達之前,吃掉太行以南山崖方向的南下八路軍部隊。”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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