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捷提出的八路軍以連隊制勝日軍中隊的想法,楚云飛聽的是眼前一亮。
“孔兄說的有理,這日本人不僅殘暴,而且還很狡猾,這一點只從日軍部隊別出心裁的編制上就能看出一二。”
“鬼子一個小分隊對應咱們一個班,可他們有十三人,而咱們的一個常規作戰班,滿編人員是十二人,有的時候甚至還不到十二人。
別小看這一個人的差距,日軍的裝備原本就勝過我們,一個班十三位成員,一名分隊長,四名機槍射手,八名步槍手。”
“雙方的班級作戰單位真打起來,差距就不是一個人員的差距了。”
說到這里,楚云飛繼續道:“而到了咱們的排,對應日軍的是一個小隊,鬼子的一個小隊,滿編在五十到七十人之間,更是超過了咱們一個排的編制人數。”
“接著日軍的一個中隊編制人員要,要比咱們一個連多出七八十人,來到了營級對應的鬼子大隊,日軍一個大隊的兵力甚至比咱們一個營能多出兩倍。”
“在這樣的編制差距存在的情況下,同級編制對陣時,我們幾乎慘敗于日軍部隊之手,沒有例外。”
孔捷深以為然道:“這就是小鬼子雞賊的地方。”
“于是人家小鬼子可以說了,這就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皇軍的戰斗力,同級編制的情況下,不管是八路軍、國軍還是晉綏軍,通通都不是咱們的對手。”
“等到了對應咱們團級作戰單位的日軍聯隊級別,小鬼子甚至有三千到五千人,而咱們的作戰團的規模能在一千到三千就不錯了。
像楚兄三五八團這樣規模近五千人的部隊,整個華北怕是也沒有幾個。”
“這就是鬼子常拿來自吹的地方,他們一個大隊甚至能硬扛咱們一個團,一個聯隊甚至能對陣咱們一個師,這種越級作戰的方式讓小鬼子們心底是充滿了優越感。”
隨著孔捷的訴說,在場的晉綏軍軍官還有獨立團的干部們,無不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孔捷的話鋒一轉,“但是,這小鬼子的臭毛病,我們八路軍豈能慣著他?”
“他小鬼子不是同級無敵嗎?天天吹噓自己的戰力無雙嗎?那咱八路軍就研究出專門應對鬼子的作戰連隊,專門挑著他鬼子中隊的弱點打。”
“當然,針對鬼子的中隊作戰,這也是有原因的。”
“隨著戰爭深入,日軍對華戰場上,兵力已經有些捉襟見肘,特別是在對我們八路軍敵后的掃蕩上,鬼子常常以一支中隊作為單獨作戰單元,再以中隊與中隊之間的快速增援,確保獨立的中隊不會被我八路軍迅速吃掉。”
“所以我們八路軍若是想打鬼子,就得研究怎么快速的打殘甚至是干掉鬼子的日軍中隊編制。”
談笑間,孔捷似乎是把鬼子中隊當做了嘴邊的肥肉。
楚云飛聽得暗暗點頭,這以特別編制的連隊對付鬼子的中隊的想法的確獨到。
八路軍能在敵后和小鬼子作戰這么多年,不是沒有道理的。
身旁卻有晉綏軍軍官,突然帶著一些傲慢的語氣說道:“孔團長,你們八路軍此舉未免有點小打小鬧,只是針對日軍中隊,這樣的目標未免太小了,若是日軍派了大隊甚至是聯隊過來作戰呢?”
孔捷面色平靜,沒有開口,身旁一直保持低調的李文杰卻看不下去了,反諷道:
“這位團長這話怕是說錯了,就連我一個文職都知道,日軍若是派大隊或者是大隊以上的聯隊來敵后掃蕩,對不起,那他們怕是只能興師動眾,費時費力的白跑一趟了。”
“為什么?”
“我們八路軍在敵后抗戰這么多年,可不是那么容易消滅的,日軍若想對付我們八路軍,只能以合圍的方式。”
“日軍能有多少兵力?每一個點都以大隊甚至是以聯隊的規模來進行合圍嗎?那想要拉起這張大網,日軍就是有十萬兵力怕是也不夠用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各部完全可以輕松突圍出去,讓鬼子拉起的大網不攻自破。”
那晉綏軍軍官被懟,反駁道:“可說到底你們八路軍也是小打小鬧,就算你們能干掉一個鬼子中隊,那才多少人?不到兩百號鬼子而已。”
李文杰氣笑了,反問道:“你們晉綏軍在正面場上面對的日軍規模倒是大得多,可你們前后殺的鬼子,就能湊出幾個中隊嗎?”
“難道最終的戰斗就打贏了嗎?”
“難道那太原就保住了嗎?”
“難道這位團長在這里大放厥詞,你是率領著部隊殺過兩百號鬼子嗎?”
“我聽說前段時間有國軍消滅了幾十號鬼子,就大吹特吹,報道滿天飛,嘉獎是紛至沓來,怎么到了我們八路軍,這就算不得勝利了?”
“這…”
“你…”
那晉綏軍團長被懟的是啞口無言。
李文杰傲然道:“勝利不分大小,愛國不比高低,殺鬼子難道還得講人數?殺一千號鬼子就算是抗日,殺一百號鬼子難道就不算了?”
“我們八路軍處在敵后,日軍臥榻之側,抗戰環境最是險峻,大規模的戰斗是不敢輕易掀起,但小規模的作戰卻是連續不斷,就算一次干掉一個小隊的鬼子,這小勝利疊加起來,那也是一場空前的大勝利。”
“難道這樣的抗戰功績,在你們晉綏軍的眼里,一句小打小鬧就能抹除了?”
“這位團長若說這話,你倒是打出一場場這樣的小勝利我們看看。”
“我…”
那晉綏軍團長的老臉被懟成了豬肝色,怒不擇言道:“說到底,你們八路軍一直是游而不擊,消極抗戰,甚至是在敵后滋擾民眾,多生事端。”
此話一出,場面越發失控,這是有些撕破臉的意思了。
獨立團這邊,一眾干部們無不怒目而視。
楚云飛、楊重山、吳長生等沒有開口的晉綏軍軍官們也是臉色稍變,沒有想到這位同僚竟然會如此的口不擇言。
孔捷攔住正要開口的李文杰,沖著他示意地點了點頭。
李文杰主動退下,走到一旁,叫來一位戰士,暗自交代了些什么。
那晉綏軍軍官眼見李文杰退讓,還以為自己得了上風,得理不饒人道:“怎么,這李政委怎么不說話了?莫是被踩到痛腳了?”
孔捷平靜地問道:“這位團長說我們八路軍游而不擊,請問這些言論從何而來?是這位團長親眼所見?”
那晉綏軍團長噎了下,說道:“反正消息就是這么來的。”
有晉綏軍軍官眼見雙方事態不對,想到此次畢竟是來聯合抗日的,補充道:
“國統區傳出的報道,應該是中央軍方面傳出的消息。”
孔捷冷笑著搖了搖頭,突然問道:“你們這里邊應該有人能聯系上日本人吧?”
這話可把眾晉綏軍軍官們嚇了一跳,楚云飛臉色微變道:“孔兄,這話可不能亂說,我等是晉綏軍的軍官,怎會私通日軍?”
孔捷道:“沒有最好,如果有的話,我想他心里最清楚這句游而不擊有多么的可笑。”
“我們八路軍是不是游而不擊,是不是不打鬼子,小鬼子心里最清楚。
我們八路軍是不是滋擾民眾,這根據地的百姓們最清楚。”
“另外,我想多問一句,最近關于我們八路軍游而不擊,滋擾民眾的消息,應該是從中條山的方向傳過來的吧?”
那先前開口的晉綏軍軍官一滯,明顯是默認了。
接著李文杰那邊又趕到了,手上還拿著一些文件,大步走了過來。
“游而不擊的確是游擊隊,但我想諸位所說的,是這樣的游擊隊吧?”
李文杰說著,將手中的文件遞給楚云飛等人。
楚云飛一行接過文件瀏覽,隨即,一個個的臉色就變了。
這些文件似乎是一篇篇報道,上面有文章,并貼著許多實地拍攝的照片。
的確是在中條山區域,有游擊隊在擾民,照片中拍攝的是他們入村搶糧,甚至打傷百姓的行為。
但任誰也瞧得出來,那些所謂的擾民的游擊隊,穿的分明是國軍的軍服。
這是中條山殘留下來的國軍游擊隊。
迎著楚云飛一行有些躲閃的目光,孔捷緩緩開口:
“常聽說有一種賊,叫賊喊捉賊,原本我孔捷也不理解,今天我算是明白了,這天下竟然還有如此陰險無恥的家伙。”
“中條山一戰,國軍恥辱慘敗,倒是在中條山內留下了不少游擊隊,原本是想牽制日軍再尋戰機。
結果這些游擊隊啊,表現的太不堪了。
很快就被鬼子來回的掃蕩,打的是七零八落,該投降的投降,該逃跑的逃跑。
剩下的一些更是不倫不類了,打著游擊隊的旗號,天天見了鬼子是東奔XZ,倒是有點兒游而不擊的意思。
還沒事兒就跑到村莊里,搶奪鄉親們的糧食、牲畜、物資,簡直和土匪沒什么兩樣。”
“于是,有心之人,會做文章的那些混蛋們就開始作妖了,說這就是游擊隊啊,八路軍的游擊隊呀,游而不擊,滋擾民眾啊!”
“可惜,他們說的天花爛墜,連一張能作為實證的照片都沒有,我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想的,竟用這么蠢的方式來潑臟水。”
“眼下這些報道和照片大家也都看到了,可還有什么想說的?”
這些報道描寫的相當精彩,簡直像是親眼所見,讀之令人身臨其境。
再加上這些附上的照片,一張張盡顯真實。
楚云飛忍不住問道:“楚兄,我很好奇,這些照片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孔捷回道:“說來不巧,中條山中央軍戰敗之后,我也派了一支隊伍趕往中條山一帶打游。”
“我原本聽說中條山陣地雖然丟了,但是國軍還流了不少游擊隊在中條山區域和鬼子周旋,本來挺欣慰的,想著我派過去的游擊隊也能與國軍游擊隊聯合作戰。
誰知道到了之后才知道情況遠不是我想的那樣。”
“這些照片是我們隨軍的記者拍攝的。”
“楚兄若是信不過,大可以派些隊伍到中條山一帶瞧瞧。”
楚云飛搖了搖頭,握著手中的報道照片說道:“實證在此,安能不信?如此說來,污蔑八路軍游而不擊,滋擾民眾,不過是空穴來風,自取其辱!”
“倒是眼下殘留在中條山的那些所謂游擊隊的所作所為,實屬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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