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中央炮樓的探照燈巡查一圈的時間大大延長了,
是的,孔捷很快察覺到了變化。
看來是王安那邊成功了。
凌晨兩點左右,這正是鬼子進入深睡的時刻。
左右兩座小一些的炮樓,三層的探照燈巡視一圈的速度也緩緩地降了下來。
有驚無險!
作為內應的偽軍成功了。
鬼子在鐵絲網周邊埋設地雷的區域,王安早就給孔捷這邊傳遞過情報,此刻孔捷率隊避開雷區,找到了一處安全區域。
接著對于突擊隊成員們來說,就是輕車熟路的操作了。
剪開鐵絲網,在灌滿了水的溝槽上搭上帶來的木板,然后趁著探照燈探查的間隙,一個個通過壕溝迅速摸到炮樓底部。
第一次干這種事兒的丁偉等人,無不覺得興奮莫名。
真有一種在剛刀尖兒上跳舞的感覺,這樣的夜襲行動,丁偉和孔捷這邊又只有兩個加強排,一旦有某處環節失誤,隊伍暴露,那可就麻煩大了。
可一旦成功,相對于投入的兵力來說,完全可以說是大勝。
成功接近炮樓之后,孔捷揮手,以特戰手語下達命令,突擊隊戰士們秒懂,立馬分為三組,丁偉何等聰明,雖然看不懂手勢,但也立馬豎起三根手指,分別指了指三座炮樓,示意隊伍分成三個部分,跟隨突擊隊的三支小組滲透三座炮樓。
這時離得近了,王安從中央炮樓的三層側面機槍口探出腦袋來,這才望見炮樓底下的八路軍。
丁偉一行暗驚,若不是孔捷提前說過,這炮樓里的偽軍已經投誠,他們估計都能下意識地開火。
孔捷與王安的目光透過夜幕正對上,王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剛才殺鬼子的狠厲似乎立馬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黑臉漢子臉色平靜的可怕,卻又像是噬人的猛虎,特別是手頭那把閃著月光的標志性鬼頭刀,愣是讓王安覺得脖梗子一涼。
應該是孔團長沒錯了!
王安迎著孔捷的目光點了點頭,示意一切順利。
接著,雙方里應外合,孔捷一行撬開炮樓底層的木門,向著二樓的鬼子摸去,三樓的王安那邊則是配合動手。
孔捷的動作極快,當王安帶著自己的偽軍隊伍摸到二樓的時候,鬼子哨兵已經被沈泉用匕首摸掉,孔捷則是提著那把鬼頭刀,一頭扎進了鬼子睡覺的通鋪。
一聲聲悶哼聲傳出,外加上鋒利的刀刃劃過皮肉的刺啦聲。
又在這格外死寂的夜里響起,實在是讓聽者毛骨悚然。
通鋪里只有一個班的鬼子,哪夠孔捷等人殺的?
趕到二樓,眼見著幫不上什么忙,王安忍不住探出腦袋,朝著鬼子的通鋪望了一眼,好家伙,一顆好大的腦袋咕嚕嚕地滾落在地上,另一面,拿著鬼頭刀的孔捷有些冰冷的目光從王安身上掃過,緊接著再次揮刀。
咕咚——
王安又忍不住哆嗦了,這穿著鬼子軍服的黑臉漢子,殺鬼子的時候就像是在砍西瓜,估計連眼睛都不帶眨的。
鬼子原本就只有一個班,片刻之后就被肅清,孔捷這才有工夫提著依舊滴著帶有腥味兒的血珠的鬼頭刀,打量著王安。
“你小子就是王安?”孔捷問道。
三座炮樓相互之間也隔了一二十米,再加上這炮樓本身的隔音效果,鬼子眼前也已經被消滅干凈,只要不亂叫亂吼,不傳出槍聲,不至于驚動周邊兩座炮樓的鬼子。
王安連忙挺直了腰板,朝著孔捷敬禮道:“是,長官,原國軍少尉副排長王安,向您報道!”
說完,王安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眼前這位黑著臉的孔團長會如何安排自己。
孔捷掄起大手在王安的肩膀上拍了拍,王安不敢躲,被拍的有些齜牙咧嘴,總比這黑臉團長掄起鬼頭刀砍自己兩刀來得好。
“你小子好樣的,這就對了,你是中國人,還是咱中國軍人,咱中國人是有骨氣的,鬼子侵占咱們的土地,咱們就該掄起刀來砍了他們,這次你干得漂亮,老子給你記功一次,以后就跟著老子干了!”
出乎意外的表揚,王安忽然覺得心里莫名的震動,連忙將胸膛挺得愣是低眼看不到腳尖,“是,長官!”
孔捷扭頭走了,王安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再摸腦門,滿是冷汗。
嚇得!
剛才這黑臉漢子給人的壓迫感太強了。
王安在鬼子聯隊長那里都沒有這么哆嗦過。
身旁一個臉白些的家伙笑得燦爛,“怎么的,怕了?”
王安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八路長官,您是?”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沈泉,獨立團二營長。”
王安連忙敬禮,道:“營長好!”
“行了行了,咱們八路軍不講這些虛禮,都是自己同志,自家兄弟。”沈泉笑道。
見沈泉親和,王安這才敢問道:“營長,剛才這位是?”
“廢話,那是咱團長,沒看他手上拿著的鬼頭刀嗎?那就是咱團長的標志,你小子可別沒點兒眼力勁兒,再往槍口上撞,小心團長揍你!”
“哪能呢!”王安忙道。
別看沈泉說的嚇人,王安反倒覺得心里一暖,眼前這些八路長官是真拿他當自己人了。
一炮干掉坂田,從正面擊潰坂田聯隊的猛人啊!
望著孔捷的背影,王安一時覺得震撼莫名。
這才是真英雄,大丈夫所為!
不久之后,突擊隊副隊長葉民和丁偉那邊也分別派人來傳了消息,左邊與右邊的炮樓也順利拿下了。
孔捷道:“沈泉,通知老丁,炮樓里各留半個班,提供機槍火力就夠了,先拿下鬼子的外圍工事再說。”
“是!”
沈泉離開之后,孔捷對王安說道:“王安,接下來按照咱們后續的計劃,你跟我們一道,偽裝成日偽軍,騙開外圍工事的防御之后,借助外圍工事與炮樓火力進攻小安鎮。”
“是。”王安應道。
一行“日偽軍”就這樣出了炮樓,排成兩隊朝著鬼子的外圍工事走去。
離了外圍工事的重機槍火力封鎖入口十幾米的時候,那邊有偽軍哨兵喝道:“站住,干什么呢?”
手電筒燈光照過去,要不是過來的人穿著皇軍和皇協軍的衣服,外加上處在炮樓與外圍工事區域,喊話的偽軍哨兵都能懷疑是敵人摸進來了。
只是這大半夜的,這些皇軍和皇協軍不睡覺,跑到這里做什么?
“媽的,連老子都不認識了?”王安罵罵咧咧地喊了一嗓子。
那偽軍哨兵愣了下,這才回過神來,“原來是王連長,王連長,你們這大半夜的不睡覺,跑這里做什么?”
王安喝道:“太君要公干,是我能管得了的嗎?少廢話,趕緊把路讓開。”
偽軍哨兵似乎有些遲疑,將手電筒的燈光朝著王安身邊的鬼子的臉照了過去。
只是還沒看清楚面貌,那鬼子拿手遮住臉,用日語罵道:“混蛋,你的燈光刺到我的眼了。”
“是是是!”
偽軍哨兵嚇了個哆嗦,手頭的手電筒都險些沒拿穩,連忙把光線挪開,好家伙,原來真是太君。
這要是惹怒了太君,槍斃了他都沒地方哭。
“放行!”
那偽軍哨兵說完,八路軍戰士們齊齊地松了口氣。
可還來不及高興,就聽見站在那偽軍哨兵旁邊的鬼子哨兵,拿蹩腳的中文喊道:“口令!”
口令?
丁偉懵了!
翻譯官黃禿子還在為自己方才的機敏得意呢,立馬傻了眼。
王安也懵了,這上面也沒說有什么口令啊!
孔捷一看王安臉色,就知道壞事兒。
鬼子八成是為了提防偽軍,所以在內部下達了口令,但皇協軍對此一無所知。
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