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神醫,我家的牦牛生崽兒呢,生了好久還沒生下來,你能去看看嗎?”一個牧民匆匆跑過來,沖著趙起武喊道。
趙起武看了看剩下的兩個病人:“你們倆等會兒,我去看看。”
提著藥箱就趕緊跟著跑來的那個牧民往里面跑,得快點,牦牛有口氣怎么都行,萬一掛了,就不敢胡亂救了。
還行,跑到地方的時候,牦牛還挺好的。
這種情況趙起武根本沒遇到過,瞪著眼看了一會兒,又拿出來藥瓶倒了半碗水放母牛嘴邊,給牦牛來了個輕微的起死回生。
接生這活兒實在是沒招兒,反正動物一般生產都是靠自己,先試試吧!
還行,牦牛生了那么久,純粹是沒力氣了,有了外力的幫助,就稍微恢復了點,舔舐了兩口水,明顯的精神就好了點。
這樣就行,剛松了口氣,趙起武想起來了后面露出一頭腿的小牛崽兒,忍著不舒服的感覺,摸著小牛腿給它也補了個起死回生。
然后裝模作樣的,在母牛肚子上推了兩下——那啥,電視上給人接生的,不都是這樣嘛!
糊弄了一陣子,一頭渾身濕漉漉的小牦牛就躺在了干草堆上。
母牦牛掙扎著站起來,開始在小牛身上舔舐,小牛則是奮力的,試圖站起來。
這就成了,就是這么簡單。
旁邊早有牧民端過來水,趙起武給母牦牛和小牦牛再補充個小治療,就洗洗手,走出來牛欄。
接著給剩下的兩個病人看了一下,就開始收藥材。
剛才看過病的就是拿藥材抵醫藥費,收多少純粹看心情,大部分還是能再給點東西的。
忙忙碌碌一陣子,老趙收拾好東西,就準備啟程。
一直在旁邊幫忙的盛主任趕緊追了上來:“神醫,我的診金還沒給呢!”
“哦!”趙起武想了一下。“二百塊錢。”
“好的好的。”盛主任嘴上答應著,人卻是愣住了,剛才神醫給其他人收診金可不是這么收的,隨便給點藥材就抵了,到了自己這就得二百?
然后又一想,自己也不是這個居住點的,再說就人家剛才治療那一下,二百肯定是少的,兩萬都不一定夠。又趕緊掏口袋,掏了半天才一百多塊錢,旁邊那兩個跟著他的本地人又給他湊了湊,才湊了兩百塊。
趙起武拿著錢,正要走,盛主任又喊住了他:“神醫,我能問下,你是打哪兒來的嗎?”
“不能。”趙起武回答的干脆利索,還反過來教育他一句。“身體好了,就回去好好干你的工作,管那么多干嘛!”
開上拖拉機就走,也不管這人站那里一臉懵比。
重新飛上半空的時候,趙起武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兒,自己不該對所有病人都一視同仁的。
自己可沒打算滿世界當神醫,像那些不屬于自己的業務范圍內的找來的人,診金應該多收點的,不管怎么,必須要把這些人和自己小地圖范圍內的人,區別開來。
不然的話,現在只是來一些病重的,在別處沒法救治的,將來說不定別處的頭疼發熱的貪圖自己診金便宜,也跑來等自己,那自己能忙的過來嗎?
不僅如此,以后治病也得看人,淳樸的地方,不代表人人都淳樸,如果是像那些干違法事兒的人,自己就不能隨便救。
除惡即是揚善,那自己萬一不小心幫助了惡人,絕對應該是助紂為虐了。
這么一想,他覺得這些挺重要的,應該記下來。
當下就拿出小本本,把剛想到的這兩條,給認認真真記了下來。
寫完之后,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結果剛給自己定下準則,到了下一個居住點,給拖拉機熄了火,坐好之后,看著本地居民點的人要讓幾個外來的人先治療,他一擺手:“先給你們這的治療,外來的到一旁等著去。”
然后一邊治療,一邊就問了起來。
靠外圍的居住點,來求醫的多半都是更遠點的牧民,但是這是靠近城市的地方,來的人員就復雜了。
其實老趙是不大樂意給他們治的,一般在城市里的人,見識就多些,沒那么好糊弄。
等到外來人上來治療的時候,趙起武開口問的就不是病情,而是:“你們診金帶了嗎?我收費可貴。”
這個病人愣住了:“不是都說神醫治病基本不收診金的嗎?”
“下一個。”趙起武一揮手,讓他上一邊去。
“我帶了帶了。”病人急忙掏出來一個錢包來。“帶了五百塊錢,夠不夠?”
“什么病?”
“一直溫燒,看了好幾個醫院,都找不出來毛病。”
嗯,不是占便宜的,是確實有病看不好,這樣的沒什么問題。
老趙沉吟著:“小毛病,來,先喝點藥水,等下打一退燒針就好了。”
“我打了好多的,都是當時能退燒,回家等沒多久就又燒起來了。”病人遲疑了一下。
“錢交上來,挽起袖子。”老趙懶得多廢話。“我說能治就能治,不治了就讓開。”
“治。”病人一咬牙,把錢遞了過來。
這種對自己不信任的病人,必須得接受打針教育。老趙扎針如投標槍,嗖一下就扎了上去,病人當時就齜牙咧嘴的,估計都沒遇見過打針這么疼的。
太狠了點,針拔出來了,打針的地方居然還鼓了個小包——推的太快,藥水都沒散開。
“到旁邊等著。”老趙一擺手。“下一個。”
這是一對帶孩子的夫婦,上來就先說:“神醫,我們孩子一直吃不好東西,稍微多吃點就腹瀉,還經常發燒,到過醫院檢查過,都治不好。我們帶了一千六百塊錢,還有這些…”
說著話,男人從兜里取出來了個包,解開來,里面金光閃閃,金首飾,還有些寶石類的東西。
看來這是把家當都帶上了,估計沒少帶孩子到處求醫。
趙起武掃了一眼,隨手從上面拿了個紅玉髓石頭,鵝蛋大小,打磨過的那種,紅的晶瑩剔透,沁人心扉。
好看,但是不值錢。說是玉髓,實際上這是本地的礦石,牧民們手里都不少。這塊也就是大了些,實際價值也沒多高。
趙起武在手里玩了一下:“孩子抱過來。”
夫婦兩人也不敢多說,看著他笨手笨腳的,接過睡著了還不時緊皺一下小眉頭的孩子。
老趙抱孩子不熟練,治病確實得心應手。
孩子嘛,特別是年齡小的,最好治療——因為說不清啊!
隨手在旁邊的一個棉簽,蘸了點也不知道什么東西,在孩子臉上額頭碰了幾下留了幾個灰印,接著順手一抹擦掉,再揉捏一下小手小腳丫。
“好了!回去讓他好好睡一覺,明天應該就沒問題了。”話音剛落,孩子突然哇哇地哭了起來。
老趙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給他喂點吃的,現在能吃了。”
不但能吃,還能拉。
夫婦倆剛接過孩子,小孩子肚子骨碌了一下,噗嗤一下,惡臭撲鼻。
孩子父母先是一驚,隨后看神醫淡定的模樣,再看火光映照下,臉色都變得有些紅潤的孩子,聽著明顯比以前更嘹亮的哭聲,明白過來就喜出望外。
女人抱著孩子到一旁喂奶去了,丈夫站一旁:“神醫,這些診金夠了嗎?”
老趙揮揮手:“我剛拿的那個就是診金,這些你們收回去吧!下一個。”
第三號病人只能用一個詞形容:腦滿肥腸。
總之讓人一看就和別人不一樣,所以他的待遇也不一樣。
老趙沒等開口,這位上來:“神醫,我帶了一千塊錢診金。我是房事上不行…”
說的還文縐縐的,什么房事不行,還不是縱欲過度,腎虛陽痿。
“一千不夠。”趙起武一揮手。“下次多帶點再來,你這個不好治,診金十萬。下一個!”
這個病人當時臉就漲紅了,一絲怒意閃現:“神醫看病還分人嗎?別人可都沒這么高的診金?”
“下一個,快點。”趙起武沒搭理他。“把你家的羊拉過來,快點。”
最后這個不是病人,是病羊,還是個小羊羔。
說起來老趙這神醫也是神的過了分,治病小攤子鋪開,排隊的就不止是人。有牲畜出問題的就排在后面,一般人估計都見不到這場景。
這季節也算是動物容易生病的時候,羊群漫山遍野的跑著啃吃東西,總有些不小心吃到不好東西的。其實毛病不大,老趙如果不來,他們找本地的獸醫都能治,不過趕上了,就隨手治一下。
治動物可比治人要放心的多——反正不用擔心一只羊以后會做惡不是?總不能將來被人殺了吃肉,有人吃多了消化不良也算它身上。
連牲畜都看完之后,那個被要十萬的腎虛病人又湊了上來:“神醫,我現在沒帶錢,你先給我治療,回頭我把錢給你補上。我是附近礦上的,你放心,肯定不賴你診金。”
“診金十萬,帶好了再來治。”趙起武才不給他面子。“讓一下,我得收藥材了。”
剛才他都問清楚了,這個病人是礦上的頭頭,為人如何牧民們也說不清,但是他手上那塊表,老趙認得,和以前小慧送自己的是同一個牌子的。
不是私礦的那種礦,所以再看這位養尊處優的樣子,這種人要十萬實際上是要少了的。
周圍的牧民都盯著呢,這位也沒辦法,只好站到了一旁,看著趙起武拿東西換藥材。看了一會兒,這人也不知道想什么,混到人群里,拿起一件衣服,翻來覆去的借著火光,看上面的標簽。
趙起武心里冷笑不已。
一會兒功夫,收完了藥材,那個腎虛病人湊了過來:“神醫,你這些衣服,我能買一些嗎?”
“不賣。”老趙收拾著東西就準備走人。
“我看你帶來的這些東西,可是什么都有啊!”腎虛病人靠近了點,低聲道。“這些東西,肯定都是假冒的吧?你在附近有小工廠?”
明顯的,他壓根不信這些來自天南海北的東西,是從外地運來的。
“你想干什么?”老趙反問道。
“合作呀!”腎虛病人呵呵笑道。“你看,你在這里行醫,有資格證嗎?你還有這么多來歷不明的東西,不和人合作,可是容易出事的啊!”
“你的礦,有邪祟。”老趙冷笑一聲。“這句話,我先留著。你老實滾蛋,以后別讓我看見,明白了嗎?”
腎虛病人一愣:“礦還會有邪祟?你…”
“有沒有,我說了算。”老趙呵呵。“你可真蠢,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我說你有,你就有。信不信我現在把這句話說出去,明天方圓千里的牧民們都會趕過來,去把你的礦砸了?”
腎虛病人當時就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著趙起武,沒想到神醫居然會說出來這句話啊!
聽傳聞,這神醫菩薩心腸,治病救人從不計較診金,不時還有助人為樂之舉。
怎么現在和傳聞中的一點都不一樣啊!
他還在愣神呢,老趙還以為這廝還沒想明白,又冷笑一聲:“你回頭看看,我若是現在說你有邪祟,你覺得你能回去嗎?在這里,你那點地位權利,沒用的,明白嗎?”
腎虛病人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一個個牧民在幾個手持火把的牧民帶領下,正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等著目送神醫離開呢!
當時就一個冷顫,退后兩步。
他終于明白過來了,自己只以為這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在鄉間行醫的有點真本事的赤腳醫生,卻是忘了,這里和別處是不同的。
就像他在這里可以作威作福一樣,當有人擁有更高的聲望,那么想把他打落塵埃,其實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如果面前這個神醫真的把剛才的話說出去,惹得牧民們抗議,估計就算自己死了估計還得被鞭尸。因為這片土地上,沒人能擔得起這份責任。
要不然老趙現在治病救人很是能放得開呢!
雖然老趙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該糊弄的步驟不能少,盡量做得不要太過分,盡量防止外來人出去亂說,但是事實上,他早已經過了怕被人亂說的地步。
只不過這份能耐,他不愿意使用而已。
腎虛病人退縮了,老趙卻覺得不夠,這混蛋剛才還想威脅自己呢!
掃了一眼,伸手一指:“來,你這塊表,我看上了,拿過來。”
“我…”腎虛病人想說話,不過看著火光下趙起武的冷笑,最終老老實實的,把手表摘了下來。
“還有別的值錢的沒?”老趙看他那不忿的樣子。“來來來,都掏出來,不然我就讓別人搜身了啊!”
錢包,一大串項鏈,還有一個天珠手串——這廝雖然穿的低調,但是身上零零碎碎的東西,還真多。
老趙全部笑納,然后呵呵一笑:“你可得記住我,爭取找機會報了這個仇,哈哈哈!”
偶爾囂張一下,更神清氣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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