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的大雨,化作了湍急的水流,從山道的上方沖下來,如果不是下盤有點功夫,怕是站都站不住。ㄨ雜≦志≦蟲ㄨ
褚坤一身泥水,全身冰冷,幾乎是靠意志力在揮動手中的工具。
堵在路上的崩碎石頭,似乎都不見減少,已經挖了半小時,也沒見挖開。
褚坤心焦不已,他們這里山勢低矮都這樣了,那些深山斷崖的地方,該是怎么樣一個境況?這一條道上,到底還有沒有活著的人?
“縣長,您上車歇會吧,剛才聯系上地方部隊了,他們會派救援的人來。”旁邊,秘書小高擔憂道。
褚坤搖搖頭,道:“別讓他們來了,就今天這雨,誰來也不行。”
都是人心肉長的,不能讓別人白白送死啊。
褚坤其實也早就想要回去了,面對死亡的威脅,誰不怕?他只是憋著一股勁,至少把這段路挖開,能救一個是一個!總不能無功而返!
突然間,秘書小王叫了起來:“縣長,有光!”
褚坤抬頭看去,就看到對面的盤山公路上,兩道燈光直射而來,在山間快速穿行。
磅礴的大雨,肆虐的山洪,似乎都無法阻止它前進,如同洪水中的方舟一般,疾馳穿行。
不多時,這車就到了對面,兩束光照過來,還有汽車的滴滴聲響起來。
有人從對面喊了一句:“誰在對面?”
“同志你們別急,我們是昭縣政府的,褚縣長在這里,來救大家了!”小王扯著嗓子喊了一句。
也不知道那邊聽沒聽到,但聽到對面有人,褚坤也不知道從哪里涌出來一股力量,手中的動作快了很多。
對面沉寂了一下,然后就聽到頭頂傳來了幾個聲音:“你們后退!”
褚坤抬頭看去,就看到幾個異常魁梧的身影站在那碎石頂部。
身上似乎還閃爍著幽幽的光芒,勾勒出極具科幻感的線條。
話音剛落,咚咚兩聲,幾個人就從頂上跳下來,彎腰,如同丟泡沫一般,把他們肩扛手抬棒撬都弄不動的大石頭,向山下丟了過去。
到最后還剩下一個兩人高的大石頭,只見兩個人縮到石頭下面,用肩膀頂著巨石,喊著號子:“一…二…三!”
怕是要動用吊車的大石頭,就這么轟隆隆地滾下山去。
地上還剩下一些碎石,他們踢了幾腳,就把路基本上清干凈了。
褚坤都看呆了。
這是什么人?山神土地巨靈神?
哪里來的神兵天降?
“哪位是褚縣長?”一個大漢走進了,問了一句,褚坤連忙迎了上去,這才看出來,對方身上穿著怪模怪樣的金屬盔甲。
“縣長縣長,是動力外骨骼!這一定是部隊的精銳!”小王激動瘋了,拽著褚坤一陣搖。
“我就是褚坤,同志你們是哪個部門的?”
出面的是趙高峰,他才懶得居功,直接報出了田兆豐的山門:“我們是某部某連的,這是我們連長田兆豐,奉命來清理道路,路上太危險了,大家快上車吧!”
“山上還有人嗎?”褚坤連忙問道。
“沒了,都在車上了。”趙高峰回答了一句,小心翼翼地護住了褚坤。
別的救了都是順路,就這個才是最重要的啊。
褚坤激動地一把握住了田兆豐的手:“田同志,謝謝啊,謝謝啊!我一定會報告上級,向部隊上幫大家請功。”
田兆豐局促得手都不知道向哪里放好了,抓著腦袋,嘿嘿傻笑。
車門打開,好幾十號人把車上擠得滿滿登登,連車門都快擠不進去了。
“讓讓讓讓,給褚縣長讓個路!”
“褚縣長辛苦了!”
看到褚坤這一身狼狽,說實話車上的人還是很感動的。
父母官能當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來來來,買票了,坐票50,站票20!”還有人開玩笑。
“老張我這里50塊錢,你倒是給我個坐票啊!”
“人家車主都沒賣票呢!你老張賣個屁!”
“我給車主收錢啊,今天救咱們一命,咋不得交點車費錢啊。”
一群人就哈哈大笑。
“都上車!”褚坤一聲令下,也不管救援車輛了,一行人擠擠巴巴上了車。
趙高峰他們幾個穿了動力外骨骼的也不進來,抓住窗戶吊在車外,懶神房車就已經疾馳而去。
南冥和張菲林已經被擠倒角落里了,南冥看著張菲林,道:“大舅挺好的。”
甭管怎么樣,是個好官。
“嗯。”張菲林吸吸鼻子,看到褚坤狼狽的樣子,她也開始心痛了,再想想如果今天大舅出什么意外,眼眶就有點紅…
褚坤等人上了車,還有些提心吊膽,這輛大巴車,在這樣的環境里,卻穩得詭異。
車外,因為磅礴的大雨,氣溫早就降到了十度左右,車里卻是溫暖如春,有人遞過來一杯熱水,褚坤喝下肚子里,整個人都暖洋洋起來。
他靠在車門附近,被人擠住了,搖搖晃晃地,竟然有些困了,就像是在搖籃里一般。
若不是強打精神,說不定就這么睡著了。
在這樣的雨夜,遇到這樣一輛車,這是何其的幸運?
這部隊上的司機,車技就是好,這樣的山洪之中,都能把車開的這么溜。
他們并不知道,其實這輛車壓根就沒接觸地面,在距離露面二十公分的地方,懸空飛行。
幾處崩塌的路面,直接一掠而過,凌空虛渡。
如果有第三者看到的話,怕不是會大叫一聲,見了鬼了!然后跳車逃跑。
好在,這樣的雨夜里,就算是鬼都被沖走了,沒有一個人看到。
心知肚明的,也只有幾個吊在外面的戰士,越看越是心驚。
車行很快,二十分鐘就下了山,到了比較平直的道路上,到了這里,大家都放心了,可算是把一條命撿回來了。
褚坤道:“我讓招待所開幾個房間,大家去洗洗澡熱熱身子…”
“不用不用,哪能讓褚縣長再安排…”
“褚縣長您趕快休息一下吧…”
車停下,大家就要求下車,還有人拽住田兆豐,問他名字,說要給他送錦旗。
有人不善言辭,嘿嘿笑著,豎個大拇指。
還有人說要敲鑼打鼓去感謝政府。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這些人,褚坤轉向車后:“菲菲,你還躲到什么時候?”
張菲林伸個舌頭,乖乖走到了褚坤身邊,低頭道:“大舅…”
然后就被褚坤一把抱在了懷里。
張菲林靠在大舅懷里,煙圈有些紅紅的,生死之間,往昔的一點點小糾紛,似乎瞬間就淡了。
舅甥倆人還沒能說句話,褚坤的秘書小王就慌慌張張跑上:“縣長,不好了,幾個部隊上的首長,正在辦公室發脾氣呢,書記讓您趕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