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章:論文發表
青陽大學附屬醫院，重癥監護室。
校長有些迷茫地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啊，校長醒了！校長醒了！”守在病床前的小護士，尖叫著跑了出去，不多時，病床前就圍了一大堆的人。
“我…這是在哪兒？”校長艱難開口，聲音沙啞無力。
“校長，您現在在校醫院，您昏迷了快三天了。”醫學院院長何倫低聲道。
“我…”校長回憶了一下，當初發生的一切，突然又涌入了大腦，頓時他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差點又昏迷了過去。
“校長，好消息，好消息啊。”頭發花白的校長辦公室主任趙棟梁咧著嘴，連忙道：“咱們學校有一位老師，在《自然》上登了論文啦！”
“趙主任！”何倫連忙阻止他，“這種時候，不應該告訴病人這種消息！”
可趙棟梁邀功心切，不顧一切，直接就說了出來。
何倫氣得要死，恨不得把這個老混蛋直接叉出去，你知道當初搶救校長花了多大力氣嗎？到最后，就連老師都親自出手，這才把校長救回來。
病人虛弱的時候，最忌諱大喜大悲，你這是想要害死校長嗎？
“沒關系，這是好事。”聽到這個消息，校長竟然扛住了，精神甚至好了起來。
站在人群之后的彭老心中冷笑，若不是他跑去南冥那里，求了一點藥來，就這老家伙，還想醒過來？
就算是醒過來了，聽到這消息。怕是直接就過去了，連搶救也不用搶救了。
校長這識人之明…唉…
哪里有他老人家厲害，若不是當初緊緊抓著南冥不放，這會兒哪能親眼見證這種奇跡。
“快給我說說，是誰在《自然》上發了論文了？莫不是何院長你吧。”
“不是我，趙主任。別說了！”何倫看趙棟梁還要邀功，連忙攔住他。
“那個…是誰來著？”誰想到趙棟梁卻也是一個老糊涂，此時蹬著一雙迷茫的老眼，就在身后掃來掃去。
眾人已經無語了。
他只記得并不是一個有名的教授，卻已經完全不記得人家的名字了。
回答他的，卻是一堆奇特的眼神。
那眼神讓他覺得有些不解。
“是誰？”校長迷惑了，心中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小趙，你出去吧。”人群最后面，彭老突然說話了。
這里。能夠稱呼這位頭發花白的趙棟梁為小趙的，也就只有他了。
“彭老，您這是…”趙棟梁還茫然不解，這些年，他聽慣了別人的阿諛奉承，走得近的都是一幫馬屁之徒，譬如朱楊超，就整天把他拍得舒舒服服的。
對醫學幫的這五大匪徒。卻是一點也不了解，對彭老。也不怎么喜歡，一直是敬而遠之。
他還想說什么，醫學幫五大匪徒已經忍無可忍，直接叉住他，把他丟了出去。
“你們這是干什么，你們不能這樣…”趙棟梁還想要掙扎。卻被何倫不知道在哪里按了一下，頓時疼得呲牙咧嘴，全身酥麻，使不上力氣來。
“校長，你還是先養病吧。”彭老對躺在病床上的校長道。“其他的事，日后再說。唉…我說校長啊，近君子，遠小人，否則早晚會被小人害死啊！”
“到底是誰？”校長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了。
旁邊何倫有些著急了，校長身體剛好，你就這么告訴他，能行嗎？
卻不知道，此時的彭老，有一種報復的快感，當初他腦溢血躺在床上，醒來的時候，南冥也是這么氣他的。
當初，南冥硬生生用各種藥物，直接讓他脫胎換骨了，身體狀態好的像年輕人一樣，怎么氣都沒事，就是想打人。
校長嘛，可沒那么好的待遇，彭老求了一點點藥物，還克扣了一半，打算拿來研究一下，也就是能讓校長醒來，承受能力再稍微加強一下。
到底加強了多少，誰知道？
這會兒，校長會不會被氣暈過去？
彭老甚至還有一種惡趣味的實驗精神。
反正死不了，暈就暈吧，正好讓我看看南冥這混小子的藥物，到底有多厲害。
彭老坐在床邊，手有意無意地搭在了校長的脈門上。
“校長你還記得嗎，你昏迷之前，關了一個研究所。”
校長的脈搏開始加快了。
“我記得說是為了計信院的小朱騰地方，是不是這樣？”
校長的脈搏已經開始亂跳。
“記得你說，大學是看成績的地方，不能出成績，就不能占著茅坑不拉屎。”
彭老感覺到校長的脈搏已經快超出極限了。
彭老其實啥也沒聽到，只是根據留言只言片語拼湊起來的，但他此時說出來，校長卻有一種自己真的這么說過的錯覺。
因為，被趙棟梁在耳邊一陣鼓吹，校長真的是這么想的，當時一點也沒猶豫，直接大手一揮：“不能出成績的，要給能出成績的讓地方，這事就按你說的辦，給我好好辦！要讓全國的人都知道，我們青陽大學，割肉治病，不怕丟人！”
“那個發表了s論文的，就是被你趕走的小劉啊。視覺研究所，還記得不？聽說京城那邊的幾所大學，都來人打算把視覺研究所整個挖過去了，這會兒，估計已經和小劉商量條件了吧。”
“怎么會！”校長大叫一聲，猛然閉上眼睛。
他的腦袋一陣陣發懵，一陣陣眩暈，卻到底還是沒暈過去。
嗯，這就是極限了吧。
彭老挪開手指，再不理校長，背著手，哼著歌出去了。
在場的其他人，看彭老的眼神，都別提多奇怪了。
難怪醫學幫的五大匪徒行事那么毫無顧忌，這可算是找到了根源了！
這老家伙，簡直就是一個惡魔！
都說醫者父母心，這家伙哪里有一點父母心？
卻不知道，彭老有“醫生”和“科學家”兩個屬性，醫生自然是父母心的，但科學家的求知欲和作死能力，卻是出類拔萃的。譬如說發現了鈾的居里夫人，就是因為放射性而去世的，當然，通常來說，這叫做為科學而獻身。
如果這種獻身，獻的是別人的身的話，那就更美好了。
許久之后，校長終于又睜開了眼睛，虛弱道：“這個劉敏中啊，他就要出成績了，為什么不來找我？”
何倫不由自主地冷笑了一聲。
校長也突然明白了，扯著嗓子叫了起來：“小趙！小趙！”
趙棟梁屁顛屁顛地跑了進來，到了校長面前，連忙道：“校長，您說，您說，我在呢。”
“我問你，劉敏中劉教授可來找過我？”
“找過啊，校長您多忙啊，哪有時間見他？我就幫您擋駕了…”趙棟梁茫然地眨巴著眼睛，劉敏中，他知道啊，和計信院小朱不對付的那小子，不會說話，也不會來事，木木愣愣的，就是個書呆子。
“啪”一聲，卻是校長抬起手，狠狠給了趙棟梁一個巴掌。
這一刻，校長殺了趙棟梁的心都有了。
當然，說是狠狠，以校長現在的力氣，又能大到哪里去？
但這一下，卻把趙棟梁打懵了，瞪著倆眼，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趙棟梁自幼精修祖傳秘籍《為領導服務的藝術》，從參加工作，幾乎一直都在秘書的崗位上，跟在校長身邊，也有七八年了。
這些年，鞍前馬后，上廳堂，入廚房，把校長照顧的舒舒服服的，早就已經模糊了工作和私生活的界限。
而這些年不斷的人格自我矮化，也讓趙棟梁在自我意識中，早就失去了獨立性。
他的心態，其實更像是當年達官貴人的家將奴仆，更多的是把自己當成了校長的附庸，而不是獨立的個體。正所謂君憂臣勞，君辱臣死。
狐假虎威也罷，作威作福也罷，那都是在校長的庇護之下，他就像是一只菟絲子，離開了參天大樹，那是活也活不了的。
對自己挨的這一巴掌，他甚至沒生出絲毫的憤怒來，只有萬分的惶恐，竟然噗通一聲，就跪倒在了地上。
旁邊的幾個人都呆掉了…這種人，現實生活中，竟然真的存在？
“校長，我…我哪里做錯了？我改，我改…”
那一刻，校長連生氣都氣不起來了。
一直覺得，趙棟梁有眼色，會來事，用著順手，也跟他親近。所以校長就一直用趙棟梁當自己的秘書。
曾經校長很鄙視那些歷史上的皇帝，如果他們真的想要治國興邦，難道不會親自去看看，去聽聽？那又有多難？
卻沒想到，他竟然也成了歷史上的那些昏庸皇帝，任由宦官把持朝政，陷害忠良。
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成了自己最鄙視，最討厭的那種官僚主義的校長。
難怪這些年來，不論他如何努力，青陽大學還是不斷地淪陷。
科研能力越來越差，生源一年不如一年，國內國外，業內業外，口碑一天比一天差。
他原本以為，是劉教授這樣的老鼠屎，壞了這一鍋好粥，但事實上呢？
他寵信的，重視的，都只是一些奸佞之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