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三章 老頑固
古代醫學條件落后，連驗尸的手段也十分匱乏，而且古代講究人死為大，所以是絕對不允許解剖尸體的，否則會被看作是大逆不道，因此古代想要查明一個人的死因其實是很困難的，稍微懂一些醫學知識，就可能用一些隱蔽的手段殺死別人，從而逃脫法律的制裁。
仵作在中原地區出現的很早，早在戰國時期，各國就有“令史”一職，主要就是負責率領著一些奴隸查檢尸體，而在漢朝時，縣衙中就有幾句名門負責驗尸的衙役，只不過當時并沒有仵作這個名稱，直到隋唐之時，仵作這個名字才正式出現。
仵作這個名字剛開始其實并不是指驗尸的人，而是指經營喪葬業的人，不過驗尸這種事比較受忌諱，一般人都不愿意去做，而喪葬業的人本來就是與死人打交道的，對這方面的忌諱就小多了，所以一般地方的州府縣衙都會雇傭幾個喪葬業的人在衙門中兼職，平時他們依然做自己的喪葬業，只有遇到人命案時，才會召他們去驗尸，久而久之，仵作也就成了古代法醫的職業名稱。
也正是因為大唐這個時期的仵作都是兼職的，而且又沒有專門學習過醫學方面的知識，所以仵作驗尸的手段自然也不怎么高明。相比之下，新筑縣的吳縣尉雖然不是仵作，但他家祖孫三代都擔任過縣尉，對查驗尸體總結出不少的經驗，因此他的驗尸手段比一般的仵作可要強多了，但就算是這樣，之前依然也要經過李休的提醒，才發現疑似惠明的尸體是死后焚尸，由此可知大唐的法醫學是如何的落后。
蕭瑀雖然是大唐的重臣，本身也十分的博學，但他出身貴族，對于仵作這種下賤的職業自然沒什么了解，因此在聽到李休僅僅只憑死者口鼻之中沒有煙灰，就斷定對方是死后焚尸，才會感覺十分的荒謬，更別說讓他相信了。
不過在李休看來，蕭瑀是否相信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讓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等人相信，所以他才讓吳縣尉開口講解，據他所知，吳縣尉之前已經驗證過自己的說法。
吳縣尉聽到李休讓自己講解，當下也不由得更加緊張，不過這本就是他份內的事，根本容不得他推脫，所以最后只能一咬牙上前道：“啟稟陛下，小臣祖孫三代都擔任縣尉之職，對于驗尸也頗有經驗，所以小臣敢以我吳家三代的名聲立誓，那個疑似惠明的尸體絕對是死后焚尸！”
這個時代的人最重家族，甚至家族的重要性還排在國家之前，所以當吳縣尉以自己祖孫三代的名聲起誓時，也不由得讓人更加信服，若是沒有把握的話，他絕對不敢立這么大的誓。
“你為何如此確信，難道就是因為駙馬的話？”李世民聽到這里也同樣露出感興趣的笑容問道。
“不僅僅是駙馬的提醒，小臣在將尸體帶回縣衙后，曾經想辦法驗證了一下駙馬的話，我先是找了一頭活豬，然后放在火堆里燒，結果發現豬死后口鼻之中全是煙灰，后來我又將一頭死豬放在火堆里燒，結果口鼻中卻十分干凈，其實仔細的想一想也能明白，活豬在被烈火焚燒時，肯定會大聲慘叫，自然會吸入很多煙灰，而死豬卻不會有這種情況！”吳縣尉這時也膽大了幾分，當下再次解釋道。
“陛下，臣可以為吳縣尉做擔保，他做這些時臣也在場，當時的情況的確像他說的那樣，若是陛下與各位不信的話，臣與吳縣尉可以當場再做一次！”張縣令這時也出言為吳縣尉擔保道。
聽到張縣令和吳縣尉的話，李世民也不由得淡然一笑，先是看了看李休，然后這才再次開口道：“吳縣尉的話朕是相信的，畢竟這個道理也很簡單，不知各位愛卿可有什么異議？”
李世民對李休最為信任，哪怕吳縣尉沒有做實驗，他也不會懷疑李休的話，因為多年來李休的話從來沒有出過錯，而且他也可以肯定，張縣令和吳縣尉絕對沒有膽子敢在自己面前撒謊，所以他雖然沒有明說，但已經覺得沒有必要再做一次實驗了。
大殿中的大臣一個個都是人精，自然聽出了李世民話中的意思，因此只見長孫無忌第一個表示相信吳縣尉的判斷，其它大臣也紛紛附和，表示不用再做實驗，不過這時只見蕭瑀卻十分頑固的上前道：“陛下，口說無憑，老臣覺得還是再做一次來驗證駙馬的話是否可信！”
聽到蕭瑀這個老頑固的話，李世民也不禁為之氣結，不過他身為皇帝，也不能表現的太過偏向某一方，而且想要讓蕭瑀心服口服，就必須拿出確實的證據擺放在他面前，因此最后他也只能無奈的道：“好吧，既然蕭相不信，那咱們就在宮中親自做一遍，看看駙馬的論證是否可信！”
當下李世民立刻吩咐人去準備，不一會的功夫，就有侍衛在殿外準備了兩個火堆，另外還牽了兩頭羊，雖然豬肉已經得到不少貴族的認可，甚至李世民也喜歡吃，但宮中吃的最多的還是羊肉，所以活豬找不到，只能以活羊代替，不過并不會影響結果。
“把其中一只羊殺了，然后一起扔進火堆中焚燒！”李世民率領著李休等人來到殿外，然后對身邊的護衛吩咐道。
“且慢！”不過也就在這時，卻只見蕭瑀再次打斷了李世民的命令，然后上前一步再次道，“陛下，臣想先檢查一下這兩頭羊！”
看到蕭瑀連自己都不信，李世民氣的臉色都變了，不過對蕭瑀這個老頑固他也沒有辦法，最后一甩袖子沒好氣的道：“蕭相既然不嫌臟，那就請自便吧！”
“多謝陛下！”只見蕭瑀再次道謝，接著竟然真的親自上前，甚至還掰開羊嘴看了看，估計是怕被人動什么手腳，這讓后面的李休也頗為無奈，蕭瑀這個老頭簡直太頑固了，而且絲毫不顧忌李世民的臉面，也活該他日后被多次罷相。
好不容易等到蕭瑀檢查完，確認兩頭羊沒有任何問題，李世民這才一揮手，當即有侍衛上前，一刀砍死了一頭羊，等到它斷氣后，這才與活羊分別扔進火堆之中，李休等人站在那里靜靜的等候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