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8 當不起（4）

　　“哦？那我真是太高興了，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蕭寒的聲音響了起來，不過怎么聽都沒有那種欣喜若狂的味道，反倒是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

　　“知道是好消息還不趕緊感謝汪主任的栽培？你要知道國內有多少球員擠破了腦袋都沒獲得這樣的好機會。”廖秘書總算是知道跳出來為自己的老板邀功了，可惜的是，他的這番舉動不但沒有取悅到汪副主任，反倒更堅定了其將他打入冷宮的念頭。

　　“哦？這么說我能有機會加入國家隊都是汪主任的功勞了？汪主任如此抬愛，我還真有點當不起呢。”蕭寒淡漠道。

　　“白癡！連基本的察言觀色都做不到，還能有什么用？”汪副主任都為自己有這樣的秘書而感到羞愧了，活脫脫就是個小丑！

　　廖秘書本來是想將功折罪，趁著蕭寒欣喜若狂的時候大肆嘲諷一下他的虛偽，也好讓自己，以及老板的心理平衡一下，沒曾想一時嘴快，話都噴出去了，才發現蕭寒根本沒用表露出任何高興、激動之情，不禁愣在了哪里。

　　“怎么，蕭寒，你還有什么不滿嗎？”汪副主任將心頭的不快轉移到了蕭寒身上，不悅道。

　　在汪副主任看來，現在蕭寒這只魚兒已經咬鉤了，就不怕他再胡亂蹦跶！

　　“那倒沒有。”蕭寒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還算莊重，他沒接著搭理汪副主任，而是轉頭對靳東光道：“上次有個東西也找過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把我的意思傳達回去？”

　　“什么意思？”靳東光裝傻：“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來了來了，不知道為什么，靳東光的心里竟有點期待，他就知道蕭寒不會這么好說話，只不過他也有些好奇，在得到這么一個重要的承諾之后，蕭寒難道一點兒都不激動？

　　要知道蕭寒可是被國字號除名的，如果不是他現在名氣大過天，根本就不可能再有為國出力的機會。靳東光可是非常清楚，當初蕭寒離開國青集訓基地時，其實就非常不舍的，蕭寒還是非常渴望能夠為國出征的。

　　靳東光也知道，蕭寒絕對是不達目的不肯罷休的主兒，當初他能為了義氣退出國青，現在也一樣不會獨自一人回到國家隊去。

　　可笑的是，汪副主任根本就沒聽清楚蕭寒和靳東光說了句什么，更有意思的是，他把蕭寒話里的“當不起”當做了真心話，大手一揮，意氣風發道：“這和我本人沒有關系，都是國家看中了你的能力。年輕人有什么當不起的？國家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嘛，你要學會擔當才行！”

　　可是緊接著他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原來他對整件事一點兒把控的能力都沒有。

　　“這東西還真是個人才！”蕭寒心中升起了荒謬絕倫的感覺，這樣的人，居然也能爬上如許高位？只是這個家伙不是對自己很不滿么怎么從頭到尾一點兒刁難都沒有？

　　蕭寒卻不知道，對政治人物而言，政治利益才是最關鍵的，其他全是次要。

　　“那事情就這么定了？”汪副主任有些迫不及待的道。自認事情談妥了，他對蕭寒的厭惡又占據了上方，一會兒都不想呆下去了，一心想著趕緊交差。

　　“別介呀。”蕭寒端起杯子徐徐吹了口氣，又放回了桌上，淡淡道：“讓我加入國家隊也行，不過呢，我有兩個條件。嗯，這些我應該是跟上次來的那個人談過了，可能是他沒往上匯報，又或者是忘了匯報了吧，要不，我就費點勁兒，再說一回？”

　　“什么？你！囂張，狂玩！”汪副主任驚的一下子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上次的同事鎩羽而歸他當然知道，他只認為那是蕭寒認為國家對他不夠重視，這次他本人親自出面了，還有靳東光和龔老爺子作陪，面子應該夠大，事情總該水到渠成了吧？沒想到忙了一大圈，又回到老地方了。

　　天大的好事落在頭上，還敢討價還價？現在在汪副主任的眼里，蕭寒就是世界上最不識抬舉，最不識好歹的人。

　　“不答應我的條件，恐怕您幾位這次又得白跑一趟了。”蕭寒還是不看汪副主任，完全就當他不存在，話都是對著靳東光說的。

　　“你憑什么？”汪副主任終于出離憤怒了。他就不明白了，看蕭寒在比賽場上的樣子，也沒有表現的如此跋扈呀？為什么談起事情來就這么費勁？更何況還是對他有利的事！

　　“你說我憑什么？”蕭寒終于看了汪副主任一眼。這是怎樣的一眼啊，森冷，嚴厲，威嚴，俯瞰眾生。

　　這幾個字落在汪副主任的耳朵里，蕭寒就是舌炸春雷，震得他一陣發抖。

　　瘋了，這個世界都瘋掉了。汪副主任看著眼前的蕭寒，所有的思緒全被打亂了。而龔老爺子卻從蕭寒那一字一頓的堅定中讀懂了，蕭寒非常認真。

　　“只要合理，什么都可以談。”老頭慢悠悠的說道。

　　“很好，那你們談。”汪副主任聞言立刻起身準備離去，他是準備甩手不干了，回去跟領導請示一下，這差事，他是無能為力了。

　　蕭寒的叛逆只是扎在汪副主任心頭的一根刺，是的，在他眼里，蕭寒完全就是小屁孩的叛逆，完全不可理喻，而龔老爺子則是第二根了，現在，這第二根刺也要狠狠扎他一下了。

　　“年輕人，還是不要沖動的好。”龔老爺子看著被靳東光攔下來的汪副主任，淡淡的說道。

　　瞬間，汪副主任就冷靜了下來，龔老爺子在他眼里可是不亞于洪水猛獸的存在，不但跟上峰能說上話，更重要的是，老爺子很活躍，時不時就會在電視轉播中露上一面，要是這老頭面對全國觀眾的時候把他給賣了出去，那他這輩子就算完了。

　　現在國家對這些媒體的監管是越來越不力了，讓龔老頭這樣的人都能在電視上大放厥詞，汪副主任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這么發發牢騷，對媒體傳媒，他還是非常忌憚的。

　　他是越想越覺得不對，越覺得自己不能走，這要一走了之了，誰知道靳東光會和龔老頭，蕭小鬼一起把他編排成什么樣子？如果這些家伙統一了口徑，指定了陰謀，而他又對此一無所知，豈不是慘了？

　　“不，不能走。”這樣想著，汪副主任又慢慢的做了下來。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連汪副主任都沒意識到，那就是靳東光這兩天總在他耳邊念叨的那種說法，讓他在不知不覺間也認定了，蕭寒進入國家隊已經是大勢所趨，并非他這個小人物翻幾朵浪花就能阻擋的。

　　那么，某人這個時候讓他逆著大勢行事究竟是個什么意思，是不是就想讓他做炮灰？

　　越想越怕！

　　不，他絕不成為任何人的犧牲品。

　　于是蕭寒很詭異的看到，汪副主任的呼吸慢慢的平穩了下來，然后居然還對他露出了一絲和善的笑容！

　　這一笑不打緊，真真的把蕭寒給嚇了一大跳。雖然他也從這個中年官僚的眼睛里看到了其眉心的掙扎，可是如此明顯的轉變，還真是意想不到。

　　這是不是就是轉機了？蕭寒掃了靳東光一眼。現在他已經清楚了，靳教練和龔老爺子是站在他這邊的，那么這二位是不是也在汪副主任的變化中增添了不小的壓力？

　　蕭寒突然有點兒小感動，但他還是有著自己的堅持。

　　盡管他的要求看起來有點兒大逆不道，但是蕭寒自己清楚，他不是再無理取鬧。他加入國家隊是為了什么？鍍金？利益？他什么都不需要。他是去大展拳腳，將中國的籃球帶往世界的巔峰的，如果束手束腳，身邊又沒有可靠的幫手，要完成這種理想，談何容易？

　　所以蕭寒絕不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