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擠到那保鏢面前時,看到對方已經伸出了手、要推過來,都快碰到杜安的胸口了,但是在張藝某出聲、杜安也回應了之后,對方的手突然僵住了。
杜安對他咧嘴笑了一下,直接一把打開他的手,拉著行李箱擠了進去,這保鏢也沒有再伸手指點什么,而是低著頭乖乖讓開了路。
進去了里面之后,杜安發現張藝某這位影視界的大佬就像在媒體上所見到的那樣平常,氣勢也不見有多盛,普普通通的就像是個老農民,尤其是現在笑著,就更憨厚了,光說給人的感覺的話,和這位張導的老鄉張家譯挺像的。
“杜導來了啊,”
張藝某笑著,對著杜安說道:“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石中天,”他揮手比了一下站在他身邊的石中天,“小石是位好演員,演技過硬,年輕一代里可少有這樣的演技,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都讓我想起了以前的姜聞。”張藝某說著,又朝杜安比了一下,對石中天說:“杜安,杜導,最近杜導很火,報紙上都是他的新聞,我也就不多介紹了。”
話語間隱然把杜安擺在了石中天上面,這大概也是他作為一個導演內心的想法。
“你好,”
杜安伸出手去,到石中天面前,和他握了一下,石中天也燦爛地笑著,道:“久仰杜導的大名,如今總算是見著了,這么帥的導演可真是不多見呀。”
他現在這模樣,熱情洋溢得很,只是眼底的一抹游離猜疑被杜安敏銳地捕捉到了:都是在圈子里混的,每個人幾斤幾兩大家心里也都有數,所以石中天大概不明白為什么杜安這樣一位后輩導演,竟然能讓張藝某親自來接機。尤其是在此之前。并沒有任何消息顯示杜安和張藝某認識。
杜安也笑了起來,“當導演,手底下功夫才是最重要的。光是長得帥有什么用。”
張藝某也不等他們多說話,直接就對杜安說:“那杜導。咱們走吧。”說完又對石中天說了句“那小石,我們就先走了。”石中天點了點頭,笑道:“慢走,張導。”
和張藝某上了車,拉上車門,緩緩駛出停車場,開上路,杜安這才聽到張藝某慢悠悠地開口:“還真是巧。只是來接杜導你,沒想到竟然還碰著小石。要說小石,這演員是真不錯,就相當于是演員圈子里的杜導你了,杜導你這部《解放日》要是還有角色的話,我覺著不妨讓小石來上個戲,現在這些小年輕,就喜歡他,姜聞都趕不上。”
杜安看了看張藝某,說道:“他演的那幾部戲我也都看過。確實不錯,不過這也不是我說說他就能來的不是嗎?”
張藝某說:“我剛才跟他聊過了,正好說到這事呢。他剛剛拍完《無極》。下一部戲還沒著落呢,這不就正好么。”
杜安又看了看張藝某,不說話了。
他本來還真是挺想要石中天來飾演《解放日》中那個飛行員的角色的,不過現在張藝某這么一說,有點上趕著往組里塞人的意思,雖然結果都是一樣,但是讓他心里總歸不是那么舒服。
張藝某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嗨”了一聲,笑道:“杜導。我的新片《黃金甲》本來都是想要用他的,他剛才還問我有沒有新片計劃呢。不過我想著你的《解放日》不是準備拍了么,他來這里面正合適。所以就沒跟他說。你要是真不要的話,那我可就先把他給預訂下了。”
敢情張藝某這并不是往自己組里塞關系戶,而是忍痛割愛啊。
杜安也不推辭了,展顏一笑,道:“那行,里面正好有一個角色挺適合他的,等這邊會開完了我讓人聯系一下他,看看成不成。畢竟他之前合作的都是張導馮導你們這樣的大導,人家能不能看上我這個小劇組還兩說呢。”
張藝某揮了揮手,“指定沒問題,你們那戲的制片人是韓三坪吧?這事你跟他說一下就成。”
說完了這事后,兩人就閑聊起來,天南地北一通閑扯,很快就到了酒店。
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產業峰會就召開了。
他們下榻的酒店是香格里拉,今年產業峰會的地點也是在這里的大會議廳,現場媒體寥寥無幾,娛樂圈臺前幕后的差別就體現在這里了:幕后的始終沒有臺前的引人矚目,即使是坐到了導演這個位置上,和演員的人氣差距還是存在的,觀眾也不愛看一群老頭開會,那有什么好看的?他們更喜歡帥哥靚女。
當然,這也和導演工會產業峰會每年都召開有關——要是五六年才召開一次,相信是會比現在矚目得多。
會議廳里布置了一番,最前面的舞臺上擺了兩個發言臺,左右各一,而臺下的座位上也都分別擺上了名牌,對應名字入座。
杜安到的時候里面已經來了一小半人了,他就想著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但是找了好幾個位置之后,發現實在找不下去:在場的名牌實在太多了,也不知道導演工會哪來的這么多人,他找來找去都沒找到自己的名字。
最后無奈,只好向一旁的會場服務員求助。
會場里散落著很多服務員,統一的藍色制服,清一色都是身形高挑的美女,看來酒店方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說不定還是找了外包的禮儀公司來做的。
杜安拉住的這位服務員相對于普通人來說也算是美女了,不過娛樂圈美女云集,自己女朋友就是個大美女,所以現在杜安對于美女都已經免疫了,也不覺得有多美。這位美女服務員很禮節性地笑著,對杜安說了聲“請您稍等”,然后翻開手里捧著的像是個禮單一樣的文件看了起來,最后抬起頭,對杜安說:“杜導,您的位置在這邊。請跟我來。”
好嘛,也不用自我介紹,這位服務員就直接認出自己來了。看來自己現在的知名度還是可以的。
杜安順著這位服務員指的方向往里走,最后走到靠中間的位置,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名牌,還沒坐下呢,就對著自己位置旁邊一人叫了一聲。“賈導,這么巧。”
在他位置旁邊坐著的,是賈璋柯。
在拍《飛越瘋人院》的時候,還是這位導演給了他一些幫助,幫他找到了自己問題的癥結所在,順利地度過難關,不然《飛越瘋人院》還真不知道能不能拍出后來的效果來呢。
半年不見,賈璋柯還是那副模樣,穿著挺樸素的。
杜安現在有錢,女朋友又是賣衣服的。對于衣服這一塊還真是越來越精通了,初步目測之下,就看出了賈璋柯身上這一套加起來最多也就一千塊封頂了。相比之下,他自己就奢侈得多了——自己僅僅一件短袖就兩千多。
賈璋柯看到杜安,也站了起來,笑道:“這有什么巧的,我一猜你今年肯定就坐我旁邊了。”
因為《飛越瘋人院》的事,杜安對賈璋柯挺有好感的,現在又勉強算得上是他鄉遇故知,一時不免有些激動,上前給了一個擁抱。兩人這才坐下,杜安也問道:“怎么。這座位還有講究的?”
聽賈璋柯剛才的話,這座位分布似乎是有規律的。
賈璋柯看了他一眼。問道:“杜導,你今年是第一次參加這會議吧?”
杜安點了點頭,“沒錯。之前一直沒有加入導演工會,今年才剛剛加入的,所以也是頭一遭來這里。”
賈璋柯聽完后點了點頭,伸出手來,指了指前面,“你看,那是誰?”
杜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見到第一排的地方,一個男人正側頭和身邊的人說話,看側臉,是陳愷歌。
“陳導也來得挺早啊,”
杜安隨口說了一聲。
賈璋柯又指了一個方向,“你看,那又是誰?”
杜安再度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
現在賈璋柯指著的是第二排的一個人,在兩人的左側前方,所以即使這人只是看著前面發呆,兩人也能看到他的側臉。
“有點面熟,”
杜安皺起了眉頭,摸了摸下巴,這樣說道,然后轉頭看向賈璋柯,“是誰?”
賈璋柯話語一滯,一副“被你打敗了”的表情,輕聲道:“陳嘉尚啊,你連他都不認識?”
杜安“哦”了一聲,看了看陳嘉尚,又看了看右前方那兩個正聚在一起聊天打屁的記者:也難怪媒體不高興來了,就算是他這個導演、圈子里的人,都有好多導演是不認識的,更別提觀眾了,怎么指望觀眾去對這些人的新聞感興趣呢?
“《逃學威龍》,《武狀元蘇乞兒》,都是他拍的。”
賈璋柯這么一說,杜安這才恍然大悟這人是誰。
經過賈璋柯指的這兩人,杜安隱隱明白賈璋柯想說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這里是…論資排輩的?”
杜安看到自己的話出口后,賈璋柯點了點頭,“沒錯。”
杜安看了看前面坐在第一排的陳愷歌陳大導,又看了看自己所處的第三排,指了指自己,問賈璋柯:“那我們算是什么級別的?”
他總是一直在拍電影,還真有些好奇自己現在在導演這個圈子里到底是什么地位呢。
不過從他坐在第三排來看,似乎有些不太樂觀。
賈璋柯于是給他普及起來:“第一排都是頂級大導,第二排是一線,第三排是二線,我們這位置,算是二線靠前了。”
說完,又道:“進入圈子才兩年,第一年參加產業峰會就坐到了這個位置上,杜導你也算是頭一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