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里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劉毅雖是來到近前卻也難以入內一觀究竟,眼前這些都是普通百姓,他既不能用自身的力氣將之推開更不會讓管亥劉六等人為之開道!此時就是趙大善人發揮作用的時候了,見大哥如此,趙海豈能不知他的心意,急忙快步上前拍了怕外圍一個正向里擠著的大漢的背脊,那人猛地轉身面上頗有不耐與兇惡之狀,可待看清來人是誰之后卻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趙海還沒出言他已經主動開始大聲喊路了,聞聽趙大善人之名方才的喧鬧也略略平靜下來,圍觀的人群甚至主動閃開了一條通道讓其通行!
劉毅見狀心中好笑,可惜這趙海不喜為官,否則就憑他在涿縣城中這番威望再稍加一些努力做個縣尉還是極為稱職的,當下也不多言,管亥在前開路他便往通道之中步去,趙海則緊緊跟隨他的身后還不忘對讓道之人拱手為禮,這些看熱鬧的居民見此情形亦是心中qiguài,那行走之間極具氣勢之人是誰?能讓趙大善人如此相敬?
場地的正中放著一個巨大的磨盤,此時正廝磨著飛快的轉動,這樣的磨盤想要轉動一般是要通過騾馬或是驢子之力的,否則便是孔武有力之人雖能將之推動卻絕不能持久,更別說推得如此之快了。而讓它轉動飛快的竟是其旁的一個巨漢,此人的身材便與鮮卑使者別列古納臺兄弟相比也絲毫不見遜色,在劉毅所見過的大將之中也只有呂布、關羽、華雄三人可與之相較,身長足有九尺開外,換算成后世的身高便是在兩米以上,且身材勻稱之中更有著強健有力的肌肉!
這樣的一條大漢便是劉毅見之也心中暗暗喝彩,而他轉動磨盤的方式更是令人震驚,竟是真得單憑雙臂之力將其轉動,這可比推磨更要費力十分,劉毅不由目視自己的身旁的朱雀營統領李鐵牛與親衛營副統領李元霸二人,他們在燕軍之中也是出了名的力大之士,看觀及此景之后面上亦有駭然之色,顯然場中的大漢的力道讓他們也是極為吃驚,甚至劉毅本人都在心中自比能否做到他那般的程度。
大漢的腰間纏著粗如兒臂的鐵鏈,而鐵鏈的兩段卻是固定在場中石墩之上,那可是用來栓馬的,顯然這些鐵鏈是為了限制這個大漢行動之物。其雙足之間亦有這樣的鐵鏈纏繞,一個手持皮鞭的男子站在其身側一丈之處,劉毅很輕易就能看出那正是這些鐵鏈限制大漢行動的安全距離,想來皮鞭是用來抽打的,大漢強健裸露的半身之上一條條的血印就是明證,想來方才發出嘶吼之聲的也就是此人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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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面孔被遮蓋在亂蓬蓬的長發之下難以看清,下身只是一條破破爛爛的長褲遮掩,此時手舞長鞭之人已經在眾人讓道之時停止下來,而那大漢依舊還在拼力的轉動著磨盤,渾身上下解釋汗水流淌,在其腳下都形成了一塊明顯的水漬,顯然這推磨之舉已經持續了不少時間了,而此人偶爾在長發之下顯露的眼神卻是帶有野性的光芒,不過在劉毅眼中卻能看出那眼神之中隱藏的不屈與憤怒,還有畏懼!
“王云這是在作甚?先讓他停下來!”見劉毅在仔細打量著場中這個大漢,趙海便對那手持皮鞭之人大聲說道,方才磨盤轉動之聲在人聲鼎沸之時并非太過明顯,可如今場面安靜下來就顯得極為刺耳了,趙海心知大哥此舉必有深意,而場中那人卻是他認識的,這個王云是涿縣城中王家的管家,王家長子王禮則是大哥治下的范陽令,在涿縣城中算得上是知名的世家了,如今此舉卻是頗為怪異!
“我道是誰有這般威望,原來竟是趙導官到了,小的給您見禮,趙導官問起自是不敢隱瞞,此人乃是琴山之間的獵戶在深山捕獵之時所抓住的,聽他們言及此人與猛獸為伍力大無窮行動靈敏,當日為了抓他竟有三個健壯獵戶受了重傷,若不是用了陷阱麻藥恐怕還拿之不得,后便將其賣了我家四十兩白銀,家主見其強壯便想用之為家奴,可惜終究是野性難馴,不得已便在此間南來北往之處尋一買家,我們制他不得未必便無人制之,這小子除了野性之外干起活來可是一把好手,你就看這推磨的架勢便是幽州馬場的上好騾馬也比不上了!”看清來人便是趙海,這王云先是一鞭抽去讓那大漢停止了推磨的舉動便立刻換上了一副阿諛的神色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清清楚楚!
“哦,力大無窮?看樣子的確有把子力氣,既然你家制不住他,多少銀兩,我買下便是!”對于這樣的奇人異事趙海是向來不缺乏好奇之心的,看兄長依舊在仔細觀察此人并未言語他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難得劉毅能對這人有如此興趣,他又豈能不盡力相助?
“趙導官要他?那自然好,我看這涿縣城中也唯有趙導官府上可以制得住他了,不過我家家主與趙導官一向交好,這銀錢之事就不需提了,小的這就便把他送到您府上去!”王云聞言面上喜色立顯,對他而言這本就是個苦差事,尋常人家哪里敢要這樣的家奴?況且還要賣出四十兩白銀之上?如今趙海出言他怎能不甘之如飴,什么一向交好那只是往自家面上貼金罷了,趙海與他王家不過泛泛之交而已,可要是能通過此事落下一個人情,比之區區四十兩白銀可劃算的多了!
“匡,讓他們放開他。”此時劉毅已經看清了這個身軀極為魁梧健壯的大漢應該還是一個少年,年紀不會超過十七,就憑他這份力氣要是能好好培養的話怕也是一條好漢,說不得還不在那曹營虎癡惡來之下,劉毅在徐州是與典韋交過手的,此人亦是天生神力但與他的狼王身軀巨力亦有些微的差距,如今這個少年的力量竟不在惡來之下,當真是天賦異稟,一時便動了愛才之心,口中出言的同時竟是邁步往此人的身旁走去,而隨著劉毅的接近,那人竟是低吼起來。
“朋友停步,趙導官,快讓貴友停下,這小子發起瘋來等閑二三十個壯漢也近不得身,要是傷了貴友可就是小的的罪過了。”王云亦與眾人一般是清清楚楚看見趙海跟在此人身后進場的,心中知道能讓趙導官如此相待之人身份必是非同小可,倘若有個意外別說王家,就是郡守也護他們不住,見阻止不了劉毅急忙向趙海喊道。
“無妨、無妨,以你方才所言此人已經歸趙某了,便算傷人也找不到你頭上,放心便是,此乃白銀一百兩,剩下的算是賞你的。”對于劉毅趙海心中可是有著近乎盲目的信心,單打獨斗天下誰人配為兄長的敵手,就算這大漢再怎么力大無窮也不可能傷了兄長,當下微微一笑對王云出言道,同時自懷中取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兩年前幾大商家之間已經在開始使用這種方便的憑證了,現在則是由官府、劉家及糜家三方共同經營的,名為“四海錢莊”,現在這種銀票不但在劉毅屬領之中有著極高的信譽,便在其余各州也基本都能通行,拿著這種銀票在各地的劉家糜家商鋪都能夠作為現銀使用,唯一不同的是在劉毅的屬領之外它只能買貨而不能兌換銀兩,亦是經濟戰的一種!
對劉毅信心盲目的又何止趙海一人,管亥、劉六、鐵牛元霸無一不是,出于職責與本能在燕王邁步之時他們便要上前護衛,卻被其手勢所止,雖然亦是全神戒備著準備隨時出手可心中卻是極為篤定,這大漢雖然神力驚人但想要傷到燕王絕無可能,單打獨斗劉毅早就便是眾人心目之中的天下第一,況且在劉毅方才觀察此人之時周圍圍觀的人群之中已經擠入了不少的生面孔,那些百姓雖是怒目而視可與之眼神稍一jiēchu卻是心生寒意!這些人就是隱藏在劉毅身邊的暗影了,他們的行事更是無所顧忌,會不惜一切的去保護燕王的安全!
此時趙海手下的兩個仆從已經去解開系在石墩之上的鐵鏈了,這個時代的豪門大戶豢養死士原是尋常之事,便是在劉毅的屬領之中也只能加以限制而不能完全消除,趙海手下自然也有悍不畏死之人護衛,雖是對這個轉動磨盤的大漢心存忌憚但主家的話卻是不能不聽的,既然主人對他的好友極有信心想來此人定是極為不凡。
隨著劉毅的不斷接近,那個大漢的身軀抖動的也更為juliè,就連圍觀之人也能見到他背上肌肉的顫動,那陣低吼之聲雖不高亢卻讓人聞之便有心悸之感!磨盤的廝磨之聲又開始在眾人耳中響起,因為其雙手也在抓緊把手不住顫抖著,身軀微微下彎一副擇人而噬的摸樣。
見到如此情形,圍觀之人都不由齊齊后退,在那個大漢身上已經散發出了一種可怕的氣息,竟與獅虎一類的猛獸相若!而身在其面前三尺之內的劉毅卻依舊面色沉穩,在他的身上也凜然而生一股氣勢,這樣的氣勢管亥與趙海都不陌生,當年奔狼一戰劉毅做驚天狼嘯引得草原之上萬狼齊嘯,使得不計其數的匈奴戰馬畏懼不前,那一刻劉毅身上的氣勢正是如此!而趙海熟悉的則是他在放出惡犬撲向兄長三人之時正是這樣的氣勢使得那些惡犬回身便逃甚至屎尿齊飛!
眼前這兩種氣勢竟然顯得如此的相近,要說有所不同便是劉毅還能穩穩的將那大漢壓制,相比與對方的狂暴燕王卻是多了一份沉靜如山!見此情景,管亥劉六等人的一顆心更是放了下來,高手之間的對決講究的就是氣勢,這一點無論是在江湖之中還是在戰陣之上都是一般,而此時燕王身上散發而出的比之從前還更多了一分堂堂正正的王者之氣,令得圍觀眾人都不由生出了仰視之心。
“當…”的一聲輕響連綿而出,那是趙海的仆從將鐵鏈自石墩之上解下之后落在地面的聲音,而方才全身還在顫抖不止的大漢似乎也察覺到了身上的輕松,猛地又是一聲嘶吼,他整個人都巡街無比的向著劉毅撲去,雙手成爪抓向朗生的胸腹之間,似乎想要將之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