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志才八百里快馬傳書,將得自許攸的消息告知劉毅,黎陽會戰之中的袁軍后手便是兗州夏侯惇部,而劉毅與郭賈二人及眾將商議之后本就做出了立即出兵決戰的決定,戲志才的消息一到更堅定了劉毅心中的決心,第二日一早,大軍便開始了全線壓上。
首先便是裴元紹與周倉的玄武白虎二營對鄴城袁尚軍大寨展開攻擊,前番袁尚用審配夜襲之法攻擊徐晃龍驤營的營地,公明與賈軍師商議之后暫時采取了守勢,營寨的防守之利絕不如堅城,加上袁軍器械準備充足,人數又占優勢,龍驤營很是吃了一些虧,跟隨玄武白虎二營一起行動的尚有近兩萬龍驤營士卒,這正是他們揚眉吐氣之時,因此一個個都是奮勇爭先,士氣高昂,加上白虎營的攻城利器穿云弓,袁尚軍的大營一時之間風聲鶴唳,似乎隨時便有崩潰之險。
倘若是攻擊堅城,白虎營的穿云箭威力定及不上朱雀營的轟天炮,不過此次攻擊的乃是對方營寨,處在同一水平線上,穿云弓射程遠,射速快的特點就徹底發揮出來,袁軍的弓箭手很難威脅到遠處的白虎營,而白虎營士卒卻能精準的給對方以殺傷,這就使得玄武營與龍驤營沖鋒的士卒要少承受很多的打擊,其優勢不言而喻。
僅僅一個時辰,袁尚的大寨就被對方一連沖破了三條防線,劉毅軍的攻勢來的極為迅速亦是猛烈無比,對于幽州軍提前決戰這個舉動冀州軍顯然缺少準備,袁尚畢竟少上戰陣,戰事順時尚可冷靜自若,可一旦面對逆境,立刻便慌亂起來,不斷的派人前往營外求援,而此時幽州軍大批的騎兵出現在了袁軍營寨周圍,卻沒有對那些出營求援的士卒加以追擊,劉毅此時正需要他們去通風報信。
有他與趙云親率鐵騎營在此,夏侯惇兗州軍定不敢獨力來援,否則無論他的戰力如何強悍碰見全力以赴的鐵騎營亦只有全軍覆滅的份,他唯一的選擇便是與顏良文丑及夏侯淵的騎軍一道前來方有可戰之力,這也是劉毅最希望看到的情形,如此他便可與趙云主動沖擊敵方騎軍,而夏侯惇的兗州軍也會由徐晃率領的步軍來應付。
倘若敵軍按兵不動,劉毅便可先將袁尚鄴城之兵一口吃掉,他就不信袁軍會對袁尚這個主公愛子不聞不問?袁尚鄴城軍的營寨微微突前,亦非沒有引誘幽州軍主動出擊之意,他們的想法是穩守此寨,用顏文二人的騎軍纏住趙云鐵騎營,夏侯惇兗州軍突如其來的出現,可以打對方攻擊部隊一個措手不及,此時袁尚便可領軍從營中殺出與夏侯惇聯手破敵,黎陽高干亦可率軍前來,只要冀州步軍能將幽州步軍擊破,趙子龍的鐵騎營雖強可失去了依仗之后便不足畏懼。
如意算盤人人想打,實際情況卻各有不同,袁尚的前突的確引來了劉毅軍的攻擊,可卻是不攻則以,一攻俱動,玄武白虎二營攻擊力的強悍超出了袁尚甚至是審配的估計,此時他們也不免有些后悔沒有盡最大力量的去加固營寨,他們并未想到劉毅軍的攻勢會發動的如此決絕,更出乎意料的便是劉毅也帶領兩萬士卒趕到了黎陽戰場。
裴元紹與周倉率領麾下一個時辰之內連續攻破了對方三道防線,此時他們正在沖擊著第一道也是袁尚營寨中最為堅固的一道營壘,此處在白虎營穿云箭的壓制之下敵軍也冒著重大的傷亡拼死還擊,他們也知道此道營壘再破那便是短兵相接的局面了,而劉毅軍那種悍不畏死的氣概與配合精良的戰陣他們很難面對,很多龍驤營與玄武營的士卒都倒在了這不足一百步的距離之中,到處可見橫七豎八的尸身。
“他娘的,這個袁尚的烏龜殼還真的很硬。”看著前方不斷有手下士卒中箭倒下,裴元紹恨恨的說道,當年他投效劉毅之時便已過而立之年,現在更是過了不惑,可健壯的身軀還是一如往昔,也頗具為將者的威嚴,這十幾年來主公待他可是不薄,除了仗打的痛快之外家里亦是一派安樂,他的長子裴云此時已在張合虎衛營中當上曲長了,若非當日遇上主公,何來這十余年舒心的日子,昨日便曾承諾老四營絕不會給他丟臉,看見眼前局勢他自是心急。
“呵呵,爛船還有三斤釘,況且這袁尚還是袁本初愛子,怎么也要有點本事吧,放心,我已經讓大龍安排了,再過片刻你就好好看著我怎么打碎他的烏龜殼。”周倉一笑說道,身為戰將,他們在戰場上也不知道面對過了多少次死亡,對這些場面亦是司空見慣了。
“排云車?老子怎么把這個茬給忘記了,讓兄弟們暫時停下攻擊,你小子也不早說,還得我還一直在恨鐵牛那小子不在這里,要有他的轟天炮在,也不用兄弟們如此拼命。”裴元紹聞言立刻面現喜色,急忙下令讓麾下士卒暫緩攻擊,等待排云車的上陣。
所謂排云車其實就是沖車,不過經過了幽州工匠的不斷改良,這排云車長有五丈,寬有兩丈,高一丈有余,四邊木框上用粗大的鐵鏈懸掛著一根撞木,這一根木頭重有近千斤,乃是從遼東運送而來,前段將之削尖并包上鐵皮,使用時通過木輪將其推到敵軍城門或是城寨之前,十余名士卒用一根巨索將其拉起再撞向阻擋之物,那一股力道可謂所向披靡,乃是攻城拔寨的利器,且亦與轟天炮一般有著不同的規格,不過排云車的威力雖大,行動卻極為困難,拆卸之后也要以大車方可拉拽,周倉玄武營中不過五輛,今日全部帶到了戰場之上,見此道營壘出奇的堅固,方才便已命人前去組裝了。
“你讓我怎么早說,那東西威力是強,可用起來卻是麻煩之極,很容易為敵所趁,我倒也想鐵牛那小子在這兒了,說到底還是他的轟天炮好用,等會你還要讓兄弟們沖在前面,那些尸身亦要給我搬開,否則排云車難以接近對方營壘。”周倉言道。
“這你就放心吧,老子親自帶重甲軍上,也該是他們出來的時候了,這重甲軍便是重裝步兵的一種,他們與戰將及趙云的重騎營一般皆有全身鎧甲,這是當日劉毅得自古代西方戰爭的啟發,那些鐵罐頭一般的重步兵可以不畏對方的弩箭,但由于制作工藝有限,且這樣的步軍行動緩慢,亦是難擋對方的飛石,只能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使用,并未能大面積配備各營,亦只有玄武營與青龍營有這樣的裝備。
“那是當然,老子的家底都全翻出來了,你還能藏私?既然答應了主公不會給他丟臉,你我二人就是用頭撞也得把袁尚小兒的烏龜殼給他撞開。”周倉言語之中極為堅定,這可是死任務。
片刻之后一隊奇怪的士卒出現在了袁軍守軍的面前,那些步軍通身都掩蓋在鎧甲之下,只在頭盔上開了雙眼,奇怪的是他們行走之間雖然緩慢卻并不見僵硬,數百人一派向前推來每走一步那金鐵撞擊地面之聲就好似敲打在守軍的心弦上一一般,很是驚心動魄。
不過他們的發愣也只是一刻,不管來的什么怪物也不能讓他們靠近,箭雨一時又變的濃密起來,射在這些鐵甲軍士身上只聞叮當作響卻難傷其身,那一道鋼鐵陣線依舊在平穩的帶著震蕩的聲音前推著,很多的幽州士卒此時就跟在這些鐵甲步兵的身后,將同袍的尸身暫時移在兩側,而當鐵甲步兵行進了一段距離之后,五輛碩大的沖車又被推上了陣地,起始他們的速度并不快,可隨著對方士卒的推動慣性的作用使他快了起來,阻擋了袁軍足夠多的箭雨之后,鐵甲步軍便向兩側分開,而這無輛沖車直抵對方營壘之前。
幾十名士卒冒著對方的箭雨開始拼命將撞木搖蕩起來沖擊對方的營壘,密集的箭矢中雖然有著同袍用盾牌遮擋可還是不時的有人中箭倒下,但立刻就會后繼者補上他的位置,沖車的撞擊卻沒有因為士卒的傷亡有過片刻的停頓,此時袁軍的高臺已經開始搖晃起來,不少守軍難以立足而從上面墜落,此時原本稠密的箭雨隨之稀疏了許多,更讓沖車撞擊的頻率不受影響的加快起來。
排云車的威力發揮之后,堅固的營壘再也難以承受這樣的打擊,一炷香時間之后一聲轟然的巨響,袁軍的營壘終于被打開了缺口,藏身與鐵甲步兵身后的裴元紹一聲虎吼,帶頭便向缺口處殺去,玄武營士卒見統領親自上陣,誰肯落后?而龍驤營士卒也不會在這樣的決戰中落后,這個不足三丈的缺口瞬時間就成了雙方爭奪的焦點。
裴元紹揮舞鋼刀,不知疲倦的將一個個迎上來的袁軍士卒斬殺,不光劉毅有親自上陣的習慣,他麾下將領又有哪一個不是這樣?平時上司訓斥下屬都是一個口吻,可真正到了戰時就不一般了,畢竟這是冷兵器時代的交鋒,將領的武勇還是能起到較大的作用的,這樣的上行下效也影響到了低級軍官,那些伍長什長人人沖鋒在前。
不到片刻的時間那缺口處敵我雙方的尸首便堆起了一層,雙方各不相讓殊死搏殺,連拼七刀之后裴元紹將對方那名校尉的頭顱斬得飛出數丈之遠,那身軀猶自直立頸項中熱血噴起有五尺來高,灑在每一個正在死戰的雙方士卒身上,更激起了他們的兇性。一旦受傷他們都會上前將對方撲到,然后利用一切作為武器與對方在地上翻滾搏殺,直到一方咽氣為止!那一片尸身中多有面上血肉模糊的。
這處缺口廝殺的同時排云車的攻擊可沒有停止,之后一個又一個的缺口被它打開,同樣血腥的一幕便會在缺口中上演,這個時候武藝不太管用,陣型更擺不出來,雙放較量的就是誰比誰更狠,誰比誰更能堅持下去,勇氣和膽量在這里起到的作用還要大過身體。
雙方都是不停的有士卒沖向缺口之處,倒下一批又再沖上一批,無論活著的人還是倒下的死尸都是全身盡赤,這樣的搏殺維持了足有一個時辰的時間,當裴元紹砍殺最后一個守軍以刀柄支撐身體原地大口喘息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所站的高度已經比開始提升了至少要有四尺!此時他尚還不忘指揮這后續的士卒殺向敵軍帥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