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趙學寧本人也是如此。
真要說他和帶清、弘歷有什么直接的深仇大恨,倒也沒有,他兩輩子都沒在帶清治下吃過什么苦頭,但是就是討厭他們,反感他們,要收拾他們,不能讓他們繼續害人。
至于打了勝仗之后搞什么大屠殺之類的,他本身沒啥興趣,之所以那么做,只是為了獲得人心,讓蘭芳政權取代帶清獲得統治合法性顯得順理成章,就需要把帶清當作祭品,獻祭掉。
蘭芳眾人沒怎么吃過帶清的苦,甚至在趙學寧的帶領下通過折騰尼德蘭、西班牙和帶英,吃了不少甜,日子過得美滋滋,可是華夏神州的居民們可是吃苦吃到家了。
不單單是帶清不做人的政策,更因為帶清中后期人口劇增而導致人均耕地面積的快速下降和人均糧食占有量的快速下降。
以至于帶清中后期開始,隨著乾隆盛世進入高峰,中國也開始進入了長達一百多年的赤貧時期。
現代人印象中對清、民國時期的落后、貧苦,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人口激增所導致的土地、糧食不足,而在人口數量沒有激增的年代,某些時期的人均土地占有面積和糧食占有量甚至不輸現代。
雖然日子也不算多好,但絕對談不上現代印象中的赤貧。
史書中的歲大饑,人相食的記載,并非普遍情況,在非王朝末世或者亂世的時期,可能某個地區經歷災害而陷入饑荒之中,相隔幾十公里的隔壁州縣還在過自己的太平日子。
那個時候的威脅是民間對災害的抗擊能力太弱,以及交通運輸方面的不足,更多的是局部的慘絕人寰,而整體尚且平穩。
而到了帶清中后期,隨著人口的激增,人均耕地和糧食占有量的持續降低,再疊加抗災害能力的底下,真正的普遍性質的赤貧來到了。
而眼下,在這個乾隆盛世的末尾,赤貧年代已經緩緩靠近了神州大地上生活著的人們,其中以耕地面積不足的兩廣和福建最先感受到赤貧的威脅。
于是乎,兩廣和福建也是反清意識最濃厚的地區。
而且說是反清,其實根本上來說,應該是反貧苦、反饑餓。
畢竟你一個掌握權力的政府無法喂飽自己的人民,結果還要問他們征收重稅,動輒打罵欺辱,人家不恨你是不可能的。
至于這種憎恨以何種方式表達出來,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生命有威脅的人才會恨,至于生命沒有威脅的,最多是反感、討厭,談不上恨。
蘭芳民眾進入蘭芳政權的統治之后,就在天降猛男的帶領下過著豐衣足食的好日子,沒有太大的生存壓力,身上的戾氣、怨念自然沒有那么沉重,不會動輒就要毀滅什么、消滅什么。
而生活在神州大地上被赤貧和帶清的高壓統治苦苦折磨的人們,那是真的戾氣太重、怨念太大了。
所以蘭芳集團對待旗人的處置態度最開始都是成建制的解除武裝,然后把他們全都送到蠻荒地區開墾土地、建設水利、開采礦產,榨干他們的勞動力和剩余價值,屬于資本主義的態度。
而對于原先帶清治下被苦苦壓制、一朝被蘭芳解開枷鎖而失去壓制的那些暴戾的人們來說,想要消解這些暴戾的情緒,僅僅只是靠著蘭芳展現武德是不夠的。
他們太恨了,太委屈了,太痛苦了,遭罪遭的實在是太深沉了,那種深入骨髓的疼痛,折磨的他們痛不欲生,必須要用血來洗刷。
蘭芳政權在利用訴苦、游街示眾、批斗大會等等多種形式獲取民心的同時,也意識到若要消解民間深重的怨念,就非要讓他們來一次總釋放。
否則這種怨念會一代傳一代,一代傳一代,身體消滅而靈魂存在,始終無法消解,大家都會十分痛苦難熬。
冤有頭債有主,受了苦,一定要討回來才是。
他們對于帶清的態度就屬于比較原始的大復仇主義了。
所以為了以后能更好的治理華夏,能更好的帶著華夏進入工業時代、開始騰飛,就必須要把身上的歷史包袱清算干凈,全都甩掉。
多留一點都是對歷史的不尊重。
趙學寧對此在臨時國務會議上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他認為,帶清作孽太多,殺人太多,民間對帶清的仇怨太深,如果得不到疏解和排遣,帶清滅亡以后,難說不會被民間把這種情緒轉移到蘭芳身上,威脅到之后蘭芳的施政。
所以,他們必須要徹底清算旗人集團,并且將旗人集團交給民間處理以解決民間暴戾的情緒,將這種情緒排遣掉,讓大家輕裝上陣,重新面對美好的明天。
所以他們需要在更廣大的范圍內推動之前的政策,把民怨極大的官僚、旗人全部交給民間審判,殺死,號召大家全都參與進來,集體釋放情緒。
這一波釋放和大清算之后,整個華夏神州才算是真正的獲得了重生,那種被帶清不做人統治帶來的創傷也就有了愈合的可能。
隨后在工業力量和超大國土的加持下,人們的生活也會漸漸變得寬裕,生存壓力也會漸漸降低,如此二三十年之后,中國人將會成為全世界最優雅、最有素質的群體。
真正的禮儀之邦。
所以趙學寧就調整了一下俘虜政策,將一部分有身份有地位的旗人、官僚單獨拎出來,專門用于給民間釋放情緒、消除暴戾的情緒。
在有些人多的地方,旗人可能不夠用,還要從其他地方調集更多的旗人去“支援”。
尤其是那些有滿城的城市周邊地區,那邊的老百姓壓抑著的情緒更加狂暴,更加需要大量的旗人來排遣情緒,那基本上旗人就成為了消耗品。
今天這邊需要幾十個,明天那邊需要幾十個,要不是控制著人數,趙學寧都擔心自己這邊剩不下多少勞動力能夠安排到金州和銅州等地去開礦開荒。
不過也多虧了這種必要投入,在四個月的大練兵行動的同時,以武力震懾和情緒疏解雙管齊下的安撫措施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蘭芳政權實際掌控的七省之地真的是恢復了相當程度的安穩與平和,以至于在蘭芳十分缺乏行政人員和司法人員的這一時期,地方治安并沒有很糟糕,反而有些地方的治安還很不錯。
于是乎蘭芳政權和軍隊沒有去做的事情,全部都由老百姓去做了,而且做得更加干凈徹底。
有些地方送去的旗人干脆就被剁成了肉泥,老百姓狂暴的模樣把當地的蘭芳官員都給看得有點害怕。
相關的消息前線的軍隊也知道一些,所以每當抓到了一些有身份的俘虜的時候,前線軍隊總是會第一時間送去長沙交給趙學寧使用,而這一次,自然也一樣。
83最新地址 李闖在五月十二日當天跟著軍隊一起進入了紫禁城,在宮門口見到了被五花大綁抬著離開紫禁城的弘歷,他上前打量了一下因為羞恥和悲哀而閉著眼睛一言不發的弘歷,大笑出聲,十分暢快。
隨即他就在俘獲了弘歷的乾清宮召開了臨時軍事會議,商討了一下眼下的情況,布置了新的任務,讓大家準備執行。
新的任務很簡單。
第一,消滅京師范圍內所有抵抗的旗兵,擒獲所有旗人,務必一個不留,把京師完全肅清。
第二,將京師所有財物、文物、官方戶籍文件等等全部收集到紫禁城存放,小心保存,重兵看守,不得有誤。
第三,派兵北上至承德避暑山莊,把帶清皇帝在承德的行宮肅清。
第四,派兵前往圓明園、清漪園、長春園、倚春園四大皇家園林,控制其出入口,進入肅清清官方人員,完全掌控四大園林。
第五,派人前往山西打探清政府殘余勢力的消息。
第六,立刻派人前往長沙將京師被攻克的消息告知趙學寧,請求接下來的行動指導。
做出了一系列的安排之后,攻占京師的蘭芳軍隊便開始了有條不紊的行動。
因為京師里被弘歷整頓了兩次,幾乎所有閑雜人等都被排除掉了,留在京師里的幾乎全都是戰斗人員,都是旗人,都是打算拼死抵抗的,蘭芳軍隊入城以來,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戰斗,所有遇到的人都拿著兵器。
于是他們就不斷的開火,不斷的開炮,不斷的挺著刺刀往前沖,從五月十二日到五月十四日,兩天半的時間,京師外城、內城、皇城、紫禁城四大城的所有的旗人的抵抗才宣告完結。
該說不說,這批旗人的抵抗非常激烈,戰斗意志很強,勇氣也不缺乏,整體來說,京師這一戰的確稱得上是攻堅戰。
而且堅持抵抗的旗人人數確實不少。
弘歷執政末期,全國八旗人口數量約在三百萬上下,壯丁在五十余萬,其中參軍作戰的約二十萬,后備力量則在三十萬的規模上下。
居住在京師的旗人約占其中一半,也就是駐防京師的旗兵約有十萬,居住在京師及其周邊地區的滿、漢、蒙古軍旗人則在一百五十萬左右,京師周邊地區的旗人壯丁人數在三十萬上下。
此番蘭芳軍隊對天津、京師的攻擊,使得清廷出動了全部的十萬八旗京營部隊和前后十幾萬的綠營部隊以及五萬左右的蒙古馬隊。
但是因為沒能形成統一作戰能力,被蘭芳軍隊各個擊破,損失慘重不說,還沒能傷到蘭芳軍隊的主力,使得蘭芳軍隊依舊維持強大的戰斗力。
進攻京師之前,蘭芳軍隊前后擊潰清軍十余萬,擊殺清兵超過七萬,其中旗兵數量占四萬余。
清軍內部包括逃跑、病死等非戰斗減員在內,清軍安排在京津之地作戰的軍隊差不多有三分之一都是這樣損失掉的。
然后在大規模安排人員撤離的期間,也有不少旗人壯丁趁機逃跑到山西,可以說人口流失還是相當之大的。
所以到蘭芳軍隊準備進攻京師的時候,京師內部總共只有滿蒙漢正規軍五萬余,其余壯丁、太監全部集結起來,甚至不足二十萬,只在十八萬左右。
不過即使人口折損嚴重,依舊也是規模較為龐大的一支軍事武裝,蘭芳軍隊得到了一定的補充之后,進攻京師的軍隊總人數也就兩萬出頭,十倍的戰力差,還是相當明確的。
當然,結果是清軍戰敗,京師被蘭芳攻克,正規軍的抵抗終結之后,蘭芳軍隊在城中到處宣揚皇帝弘歷被生擒的消息,要求城中旗人放下武器投降,但是沒用。
城中旗人聽說這個事情之后,更加悲憤,甚至要集中起來救援弘歷,原本躲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旗人也都成群結隊帶著武器攻擊蘭芳軍隊,試圖奪回京師、驅逐蘭芳軍隊。
于是后面的這兩天半的時間,李闖投入了全部的作戰力量和火力,對城中還在選擇抵抗的旗人進行了最直接的火力鎮壓。
火槍噴吐著火舌,火炮轟鳴,震耳欲聾的槍炮聲殺死了不斷沖擊而來的大量旗人。
但是這些旗人仿佛并不害怕一樣。
他們舉著刀槍劍戟等十八般兵器,少數人裝備鳥槍,極少數人還扛著大抬槍,試圖以此對抗蘭芳軍隊。
還有些旗人成群結隊專門在街頭巷尾伏擊小股蘭芳軍隊,試圖以多打少,消滅更多的蘭芳軍隊。
然而這只是徒勞。
蘭芳軍隊從來沒有落單行動的習慣,最少也是五十人一組展開行動,而面對五十人規模的蘭芳軍隊,旗人們就算有幾百人,也完全不是對手。
子彈打完了或者來不及裝填子彈,那就挺著刺刀展開白刃搏殺,蘭芳士兵們善于白刃搏殺,勇于白刃搏殺,專業的軍隊訓練比起這些旗人們的野路子要強不知道多少。
火力比不過,白刃作戰也比不過,兩天半時間的暴力鎮壓之后,京師城內的旗人終于喪膽,漸漸結束了抵抗。
眼見尸積如山血流成河的場面,很多旗人的心理防線崩潰,交出了兵器,跪地乞降,不再抵抗。
最先結束抵抗的是正藍旗和鑲藍旗,然后是鑲白旗,后面是正白旗。
正黃旗和鑲黃旗的旗人抵抗到了最后,甚至還從內城轉移到了外城,繼續作戰。
最后一批兩千多人的正黃旗旗人在外城被蘭芳軍隊包圍,勸降不聽,蘭芳軍隊便將他們全部擊殺在了外城東北角落。
最后一批鑲黃旗旗人也選擇抵抗,他們成群結隊沖擊蘭芳軍隊在朝陽門的防線,試圖殺出城,但是沒成功,被用來封鎖城門的炮隊收割了性命,然后蘭芳士兵們一擁而上,把他們全部殲滅。
五月十六日的初步統計顯示,被蘭芳軍隊活著俘虜的旗人人數已經有十五萬左右,被擊殺的則在六萬人左右。
五月十八日再次統計,統計出多了兩萬俘獲的旗人,被擊殺的總人數增加到了六萬七千人。
這些人里頭基本上都是壯丁,都是年富力強的男子,他們的投降和放棄抵抗基本上代表者整個帶清一半的旗人停止了抵抗。
加上在南部七省被蘭芳軍隊團滅的二三十萬旗人,整個帶清目前為止被殺死、俘獲的旗人壯丁數量已經超過了三十五萬。
就總體數據來說,目前最多還剩下十五萬左右的旗人軍隊、壯丁分布在蘭芳軍隊尚未掌控的廣大國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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