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游巡在繪制法陣的同時,遠處的夜店正在經歷前所未有的沖擊。
因為我在夜店里面設置的“螢火蟲”都還沒有撤回來,所以那邊發生的變動都被我盡收眼底。閑著也是閑著,我就姑且把部分注意力放到了那個地方。
先前陸游巡打電話讓手下們去處理夜店的事情。既然是游巡的手下,自然就是探員,而探員們都是普通人,搗毀夜店靠的當然不可能是個體暴力。他們估計是找官方勢力溝通了這件事情。就如同祝拾所說,在羅山與官方勢力僵持的如今,后者對于這種夜店是絕不姑息的態度。這才沒到二十分鐘,就有一大隊執法隊伍不由分說地沖了進去。
接下來的變化簡直就是犁庭掃穴。無論夜店的幕后有多少本地權貴,都無法妨礙官方勢力將其搗毀的決心。那些正在夜店里面尋歡作樂的客人就連衣服都沒能夠來得及穿好,就無比狼狽地被執法隊伍當場抓獲。所有的管理者和員工也被立即制服,保安們看到這幕仿佛天塌了的排場都紛紛放下抵抗乖乖抱頭蹲好,臉上則依舊殘留著暫時無法接受現實的驚駭情緒。
我在附近看到了長安和金魚,兩人仍然逗留在夜店對面,默默地看著一個又一個夜店相關者在執法隊伍的控制下被運送轉移。
被押送的人們里面也有我先前驚鴻一瞥看到的,侍立在換影怪人身后的小女孩。她現在沒繼續佩戴兔子面具,但是發卡依舊戴著,我是通過發卡識別出她的。執法隊伍對待她姑且還是比較和善。金魚也看到了對方,目光在對方的面孔上停留了好幾秒鐘。
而長安則猶豫片刻,然后對著空氣喊話:“莊成,你在看著吧?”
原來他知道我正在觀察這邊。他是怎么發現的?是因為我上次在他被兩個影子分身綁架毆打的時候及時趕了過去,先前與祝拾和麻早討論戰術的時候也沒有避開他,所以他就產生了某些懷疑嗎?
現在的我倒也不介意讓別人知道“螢火蟲”的事情,所以就操縱著“螢火蟲”來到了他和金魚的面前。
兩人立即注意到這個小光點,露出了疑神疑鬼的表情。我繼續操縱“螢火蟲”,前往不遠處的暗巷。兩人對視一眼,一聲不吭地跟了上來。
來到沒人注意的地方之后,我就讓螢火蟲膨脹變成火球,在內部構建出發聲器官,然后把自己的聲音傳了過去:“有什么事情?”
說是構建出發聲器官,好像很精密,其實完全就不是那么復雜的技能。我都是憑感覺來的。火元素形態下的我也可以正常說話,現在我只不過是遠程操縱火焰,模擬出了火元素形態人體的部分功能而已。
要是憑空用火焰變化出喉嚨和口腔就感覺有些惡心,因此我就用火焰將其裹住,算是個外包裝。
長安似乎不習慣這么和我對話,躊躇片刻之后才說:“沒什么特別的事情,就是想問問…你們的戰斗結束了嗎?”
“結束了。”我說。
“你們要找的換影怪人,真的就是金魚的父親嗎?”他對于這個問題很關心。
“是的。”我說。
“這種形式的對話果然很奇怪啊,總感覺你好像變成了什么怪異之物…”他還是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感想。
是嗎,我感覺就和用手機通話差不多吧。
金魚突然開口:“那么,他死了嗎?”
“暫時沒有。”我說,“還有一些需要從他的嘴巴里面挖出來的情報。”
她執著地問:“問完之后呢?”
“當然是殺掉。”
雖然是對著換影怪人的女兒,但是我覺得沒必要弄虛作假。不光是因為對方本身就對于換影怪人恨之入骨,就算對方與換影怪人是正常的父女關系,我也沒有興趣在這方面虛情假意。
“你可不要說什么‘讓我來殺’之類的話。”我繼續說,“縱使將其五花大綁,怪人也不是普通人所能夠傷害的,更加不要說是殺死。你貿然靠近他反而只會讓自己陷入危險。
“如果你是做好了必死的決心,我也不會說你愚蠢。但是我們這邊不想因為你的插手而讓他找到機會,再次逃之夭夭。”
長安無語地說:“阿成,你就老老實實地說不想讓別人送命不行嗎…”
總感覺無論是他還是祝拾都對我有點奇怪的濾鏡,難道他們真的以為我是什么刀子嘴豆腐心的傲嬌角色嗎。我是那種人嗎。
相比之下,金魚似乎就明白多了,她顯然是把我的話認真聽了進去。
“我知道了。”她說,“我是不會做任性事的,但是,在你們殺死他之前,可以讓我和他見最后一面嗎?”
聞言,我咨詢了下負責審問工作的陸游巡的意見。
“一個是祝拾的哥哥,一個是換影怪人的女兒?”他想了想之后說,“沒關系,帶他們過來吧。”
于是我就對著金魚說:“可以,我帶你們過去。有什么最后的話想要跟他說,就在路上想好了。”
我把火球重新變回宛如火星的“螢火蟲”,帶領兩人往我們所處的小樹林移動。
而在我們這邊,陸游巡做好了準備工作,說是把移形換影異能封印住了。我倒是看不出來什么彰顯“封印成功”的光線和聲音。既然他都這么說了,那就肯定是封住了吧。
他來到換影怪人的面前,從口袋里面拿出一副青白色的皮質手套。看著像是人皮制作的,顏色令人聯想到僵尸的皮膚。他將其佩戴到自己的右手上,然后用右手按住換影怪人的頭頂。
“你這家伙…”換影怪人流露出屈辱之色。
陸游巡面無表情地說:“給我安分點。”
我也走了過去,看到他再次拿出新奇道具,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去了戰斗的力量,他好像會使用不少神奇的小道具。
見我好奇,他便換上友好表情,做出解釋:“這個手套能夠讓我讀取到審問對象的表層思考。畢竟審問這種工作,有時候光是能夠強迫對方回答問題是不足夠的,審問者自身也有可能因為情報不足而無法很好地提出問題。
“在知道這次的事件涉及到人道司和怪人制造者之后,我就特地向保管法術道具的部門申請了一些道具,以便于審問出更加詳盡的情報。這就是其中之一。”
“原來如…”
我正要點頭回應,換影怪人就猛地有了動作。
趁著我和陸游巡對話,他似乎認為我們露出了破綻,悍然發動攻擊。
現在的他依舊被我的火焰手掌握住束縛,移形換影異能也被封印,狀態更是相當差勁,但是操縱影子的力量似乎還是可以勉強運轉的。他猛地張開嘴巴,大概是操縱了自己口腔內部的陰影,從中轟然射出一桿足足有碗口那么粗的陰影長矛。
此時此刻對他來說生死攸關,最先攻擊的目標必定是他深思熟慮之后的結果。但是他選中的并非距離最近且身為后勤輔助人員的陸游巡,而是把我當成了首要攻擊目標。
陰影長矛轟射出來的速度極快。說實話,我第一時間其實沒有看清楚這是個長矛。直到下一瞬間,一道銀色劍光突然從旁斬來,將陰影長矛攔截絞碎。我才通過隱約殘留在視網膜上的痕跡判斷出了攻擊自己的是什么東西。
其實在看到他對著我這邊張開嘴巴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要攻擊了,只不過沒有躲避的必要。而現在令我驚訝的既不是換影怪人的反擊,也不是這個反擊被他人及時攔截擊碎。看到銀色劍光出現的時候還以為保護我的人是祝拾,結果定睛一看,居然是陸游巡。
陸游巡此刻握在手里的,是一把鋒利的長劍,有著紅色的劍穗,黑色的劍柄,銀色的劍刃。
這把劍的外觀,與祝拾的劍如出一轍。
見到自己絕地求生的反擊終究還是無果,換影怪人露出了絕望的表情,充盈全身的力量感急劇衰退。
心之種打算離開他的身體,他要自爆了!
都已經花時間耐心布置封印異能的法陣,對方到頭來還是要自爆,陸游巡萬分惋惜地嘆息。與此同時,祝拾毫不猶豫地持劍上前,要斬斷換影怪人與心之種的連接。
而麻早則還要再快一步,她站在原地沒動,只是用手指對準換影怪人的方向,沉聲念道:“停下來。”
隨著這句話響起,換影怪人就像是之前的黑色西服男性一樣被定住全身,而他急劇衰退的力量感則忽然恢復原狀,就像是剛才發生的衰退現象只是我們的幻覺一樣。他甚至沒有如同不死身怪人那般突然縮水成正常人類體型。
“啊?”換影怪人呆住了。
祝拾也跟著停止了動作,陸游巡亦是大吃一驚。
兩人紛紛以難以置信的表情看向了麻早。
而麻早則是臉色一白,露出了虛弱的神色,身體前后搖晃。這么虛弱蒼白的臉色和難以為繼的姿態,令我聯想到了剛剛認識時的她。
我連忙去攙扶住了她。
“你居然把心之種的逃跑程序給取消了?”陸游巡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比起那種問題,我更加擔心麻早的身體狀況:“麻早,你沒事吧?”
“我沒事。”
麻早緊緊地抱著我的手臂,深呼吸一口氣。
可能是對著自己使用了賜福之力,她的氣色一下子好轉了。
陸游巡一反常態地詢問:“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夠強行扣留心之種…就算是在羅山,迄今為止也沒有任何人做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