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多多并不難,這丫頭吃飽喝足了,就待在溫莎兒閉關的院外,癡癡地盯著大門。
王慶手頭的那個大廚,雖然驚艷了王慶身邊一眾小伙伴,但比著溫莎兒差的不是一點半點。這個小饞貓,明明已經算到了溫莎兒何時出關,卻依舊守在這里,祈禱奇跡的發生。
王慶找到這丫頭時,她在溫莎兒院門前支起小桌,燃起紅泥小爐,酒足飯飽后,正對著一套精美的茶具修煉茶道呢。赫然一副退休老干部的悠閑生活。
但是不管丫頭的形象多不靠譜,也掩蓋不了她神算世家,幾百年的積累,堂堂九天的變天君。聽完王慶的描述,就基本了解了癥結所在。
“你好歹也是道門弟子,太極化兩儀,兩儀化四象,四象成八卦,這些我就不用再給你解釋了吧?”
王慶毫不客氣的坐下,端起盅茶水,一飲而盡。臉色卻微變,高山冰晶茶,我那點可憐的配額啊。
“這些我倒是沒什么問題,我的意境也能隨意正反組合。”
多多撇了撇嘴,有些不屑。
“你對八卦的理解還是太膚淺。陰陽理論你沒問題,但是主客之道你就差遠了。也是,指望你們這幫粗人,怎能理解易道的深邃。”
王慶臉上掛上諂媚的笑容。
“這不是找您來請教呢么。”
“你的奇門遁甲也入門了,應該知道,在我們這些,哼哼,神棍眼中,這個世界是規律的,是可以預測的。但是這種規律并非一成不變的,那些看過兩天書,就敢死搬硬套,給人算命的,才是神棍。”
王慶直搓牙花,自己貌似沒有當面喊過她神棍啊,哪里來的這么大怨氣。難道還會讀心術不成,以后打交道要小心了。
“會寫文章吧?一個故事的五大要素,時間,地點,人物,事件,起因。所謂算命也是基于此的一種最大可能的判斷。”
王慶點點頭,奇門遁甲確實,每起一卦,都是當時,當地,當事人,結合一些其他變量得出的結果。只是這和八卦有什么關系?
“八卦猛一看,只是陰陽二爻的組合。你的那個什么大羅劍網我見過,還算有點新意。陽爻用的是至剛至陽的紫霄神雷,陰爻用的是你本身可以化作五行的混沌真氣。但是組成都一樣,如何分主客?”
看著王慶一臉的迷惘,多多暗嘆一聲,感覺自己已經說得夠深入淺出了。可惜那是對一個追求陰陽變化的術者而言,眼前這個人,再好學習也改變不了他身為劍客的事實。這種人多多見多了,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實力的提升。
用現在的話說,就是一個擁有科學家身份的成功商人,而非一個真正的科學家。
多多意興闌珊的嘆了口氣。
“算了,簡單點說,單純的一陰一陽無法滿足進一步的變化。你還要再搞出一陰一陽,這樣陰陽分主客,才好演化其他異卦。”
這一說,王慶就了然了。馬上就坐不住了,想要回去繼續試驗。不就是再加入兩種力量么?簡單。神識和氣血之力正好,氣血旺盛,陽氣十足,神識陰柔,正好是一對。
多多突然神情一動,露出一絲詭異笑容。抬手給王慶又斟滿了茶杯。
王慶雖然心中激蕩,但是高山冰晶茶啊,剛抬起的屁股又沉了下去。好茶,不能浪費了。
但就這一耽擱,王慶閉關的美夢到頭了。
一個火急火燎的倩影突然飛檐走壁,肆無忌憚的在南門城重地運起輕功,輕盈的落在了桌旁。
一疊厚厚的文件被重重的摔在桌上。
一個冷若冰霜的清麗聲音響起。
“老板,您出關了?”
“額,葉家妹子,別客氣嘛,坐坐,喝杯茶。”
王慶確實有點心虛了,把老葉家閨女拐來,就帶了三天,自己就閉關了,一閉就是半個月,面都不露一次。這說好聽點是對人家信任,說不好聽,就是撂挑子。
葉琦菲落落大方,直接坐下,接過多多遞過去的茶杯,牛飲而盡,英姿颯爽。
然后死死盯著王慶,神情玩味。
王慶被盯得渾身不自在,這不是被一個美女盯著的問題,這是在媳婦門口被美女盯的問題。
“葉家妹子,有事說事,你這樣我有點發毛。”
“老板,之前聽我爸說起過你,確實是一代弄潮兒。你做的那些事,即使在大唐那個風起云涌的時代,如此出色的也不多。”
越夸,王慶心里越沒底。
“但是...”
來了,先褒后貶,果然都是套路。
“但是,萬萬沒想到,老板您這手伸的夠長的啊。”
說著,從文件中抽出一張紙來。
“趙汝愚,光祿大夫,右丞相。被貶寧遠軍節度副使,期間遭受暗殺八十七次。身邊死士死亡近八成,幸得江湖義士相助,才保得性命。八日前,得朝廷恩典,官復原職,加封太師。這位江湖義士,這等皇親國戚,朝廷大員你都敢插手,你想干什么?大宋朝招安的江湖勢力雖然下場普遍不佳,但確實是條洗白的門路。你?”
王慶趕忙擺手。
“純屬意外,上次去山莊,正好在江上碰到的。”
說著,王慶就把救趙汝愚的過程描述了一遍。至于后來隨風和老李頭去保護他,順便賺點外快,完全是隨手下的一步閑棋。
“老趙頭官復原職,此次上京之路怕是不會平靜。有人不希望他能活著到臨安。”
王慶不以為意。
“我那師弟和弟子在,這不八十多次都沒事么。臨安那幫人現在自顧不暇,大莊主雖然沒下死手,搬家完成就把那批一流高手還回去了。但是天忍那么一鬧,我還就不信了,那幫怕死鬼敢把手頭一流力量派出去。”
葉琦菲一臉關愛智障的表情看著大放厥詞的王慶。
“你既然救了老趙頭,他的政治主張你了解么?他的對手是誰你知道么?”
“對手?韓侂胄,那個一心北伐,恢復大漢榮光的人?哦,擦,你是說...”
王慶腦子不慢,只不過還沒從一心武學的頻道調整過來。經葉琦菲一提醒,瞬間就把來龍去脈整合了起來。
趙汝愚之所以被貶,就是因為他老成持國的主張擋了韓侂胄的北伐之路。
大金國的困境,在一幫老狐貍眼中早已不是秘聞。
大宋一方的主戰派前所未有的高漲,對這幫文人而言,還有什么比開疆復土,青史留名更有吸引力的。
但之所以一直沒有動靜,是由于朝廷內求和派一向實力不弱。
更重要的是朝廷里還有一派,就是以趙汝愚為首的務實派。
大金誠然表面光鮮,問題是大宋這邊又能好到哪里去。失去了牧馬之地的大宋,只能依靠堅城強弩固守一隅,南方縱橫的水網,是騎兵天然的克星。進取雖然不足,守成倒是足矣。
結合上次天忍教暗殺的名單,王慶突然理清了天忍教的思路。
破而后立,與其等著大金這樣慢慢的衰敗,還不如引入一只虛弱的餓羊。
反正羊嘛,橫沖直撞也許能撞壞點鍋碗瓢盆的,但羊畢竟是羊,最后依然是鍋中一盤肉。
那么,不愿趙汝愚入京的人就脫口而出了,天忍教。
嘶,這事就大發了。